第二百七十三章 橫眉冷對千夫指(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8342 字 4個月前

就在皇極殿的百官們麵麵相窺的時候,賈瑜又站了出來,用平靜而又堅定的聲音朗聲道。

“陛下……臣賈瑜還有本奏!”

昌平帝看著這位今天給了他諸多驚喜的臣子,嘴裡吐出了一個字,“講!”

賈瑜拱手道:“臣,請罷建極殿大學士汪知節首輔之位,此人雖為內閣元輔,本應禮絕群僚,調理陰陽,佐明君善治軍政。

然此人心胸狹隘,隻擅長爭權奪利排除異己打壓同僚,於治國安邦身無長策,結黨造勢詭計多謀卻是一把好手。

不通軍務卻成日妄談軍機,阻塞言路,才具不堪以總攝百官,德望不足以領袖群倫,臣,懇請陛下罷其職。”

賈瑜這番言論一出,皇極殿裡一片寂靜,震驚的目光紛紛看向了他。

這廝居然要彈劾內閣首輔,他這是瘋了嗎?

景三和、袁英德兩人眼睛微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林如海的這位乘龍快婿居然要在中秋節這天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麵要彈劾罷免內閣首輔。

尤其是景三和,雖然早就聽說賈瑜的大名,但今天才知道,這廝的膽子哪裡是大,簡直是大到沒邊了。

看著那身姿挺拔,如同鬆柏般屹立於大殿之上的身影,景三和的心情如同波濤般跌宕起伏。

而身為始作俑者的賈瑜也是毫不畏懼的朝著等著他的浙黨眾人回瞪了過去,目光如同利劍般犀利。

憑什麼隻許你們這群人高喊著求陛下誅此國賊,就不許老子彈劾你們?

就憑你們臉大麼?

束手就擒,從來就不是他的性格。

誰想要他的命,就要做好被他瘋狂反撲的準備。

當然了,彈劾當朝首輔,嚴格的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凡是當官的,誰沒被彈劾過?

而且越是大官,被彈劾的次數就越多。

汪知節宦海沉浮數十載,被彈劾的次數連他自己都數不清。

但一般來說,彈劾他的都是六科言官或者是都察院的禦史。

但今天,彈劾他的人卻是賈瑜。

而賈瑜是什麼人?

當今昌平帝的心腹,勳貴圈的頂流,掌管十萬京營的節度使,可以說如今的賈瑜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一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尤其是他自從出道以來的不敗戰績,更是讓他成為大夏軍方的一麵旗幟。

現在,他這位大夏軍方的大佬居然要彈劾當朝首輔,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因為這意味著大夏的軍方已經對汪知節這位內閣首輔不滿了,同時也意味著,將來一旦出現什麼變故,內閣將很難甚至無法調動拱衛京營的十萬大軍。

這個事情就嚴重了。

或者確切的說,當汪知節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奏請皇帝誅殺賈瑜的時候,就表示雙方已經成為了朝堂上的死敵。

對於敵人,賈瑜從來都不會有任何的留情。

既然代表著浙黨的汪知節都要乾掉他了,不反擊難道乾坐著等死嗎?

而且賈瑜也不是胡亂說的,要知道他的背後可是站著自己的老丈人呢。

賈瑜心裡清楚,彆看汪知節和一幫清流跳得歡,但林如海三人入閣早就是決定好的事,以昌平帝的性格,不把林如海三人弄入內閣是絕不會罷休的。

汪知節這些人跳的再歡也隻能做無用功。

再說了,他自己本身就是一股重要的勢力,不管是誰也無法忽視他和站在他身後的十萬京營大軍。

皇極殿中,四王八公十二侯以及一幫武勳們看著賈瑜當麵鑼對鑼鼓對鼓的彈劾汪知節,所有人都眼睛瞪得圓溜,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位這麼剛的嗎?一言不合就要把對方往死裡乾?

當年武勳的代表人物,寧榮兩府的兩位國公貌似都沒這麼眥睚必報啊。

而諸如北靜王水溶、西寧郡王安再師等人則是震驚之餘心中也是狂喜。

剛才賈瑜提議的奏請成立軍機處一事對於武將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雖然任何人都知道文物並重才是治國之道,就如同誰都知道要堂堂正正做人,本本分分做事一樣,在現實中能做到的人卻不多。

原因無他,都是私心作祟爾。

且在任何朝代,在剛建國的時候都是武勳要壓過文官一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成平日久之下文官們的權柄便會漸漸反超過來,大夏也不例外。

隨著七八十年過去,內閣的權柄日重,武將勳貴們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文官集團的打壓。

當年四王八公十二侯以及一係列因戰功而得封爵的伯爵們今何在?

除了少數人依舊活躍在朝堂上,其餘的無不是泯然於眾。

這裡頭除了武勳們自己不爭氣外,和文官集團近百年來把持著朝堂也有著重要關係,畢竟論起治國,文官們才是專業的。

現在好了,賈瑜提出了設立軍機處,輔佐君王處理朝廷的軍務、邊關警訊等等諸多事宜,提倡軍政分離,這對於勳貴們來說那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就在武勳們心頭震蕩的同時,一個人突然從武官們的隊列裡走了出來大聲道:“啟稟陛下,老臣以為定遠侯言之有理,汪知節枉為內閣首輔。

此人於邊事無有建樹,就在去歲年末,賊酋努爾哈赤數萬大軍圍攻我遼東重鎮沈陽,在遼東大地上屠戮我大夏邊民,擄我婦幼,汪閣老雖據廟堂卻袖手空談,可見生民嚎哭,淚灑胡塵乎?”

看到來人,所有人包括昌平帝都是心中一震,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時任遼東督師,前些日子剛回神京的西寧郡王安再師。

如果說賈瑜彈劾汪知節代表了京營十萬將士對內閣首輔的不滿,那麼安再師的這一表態可就代表了邊關將士的態度了。

當這兩人聯合起來時,基本上已經可以代表了大夏軍大多數將領的態度了。

汪知節麵色鐵青,身形微微顫抖,冷冷看著安再師,卻並不說話。

努爾哈赤出兵圍攻沈陽,導致遼東軍民損失慘重,那是你們遼東軍無能,關我這個首輔何事?

而安再師由於說的是邊關警訊大事,這種話題向來非常敏感。

官職小的沒資格說,官職大不方便說,一時間居然沒人替汪知節解圍。

而汪知節的尷尬之處在於,他身為內閣首輔,理論上協助皇帝總理朝廷所有事宜,他總不能辯解說,這是大家夥共同的責任,不關我事吧?

他還要不要臉啦?

這樣的話一旦說出來,他這個內閣首輔絕對會成為一個笑話。

看到安再師居然出聲馳援自己,賈瑜心中也是微微一驚,但深諳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當即加了把火。

“內閣本為朝廷文官之首,本應輔佐陛下安撫天下軍民。

但本侯記得,昌平十三年,本侯剛到神京時,就在天子腳下的昌平府二龍山,賊寇為禍京師,屠戮過往商民,若非本侯率領二百選鋒營士卒對其進行圍剿,再稍等一兩載,昌平府幾有淪陷之危。

汪閣老端坐於文淵閣發號施令時,可曾想過我京師百姓在賊寇的屠刀下失聲痛哭呼?”

“臥槽……臥槽……”

所有人看向賈瑜的臉色都變了,他這番話一出,是要把汪知節釘在恥辱柱上啊。

這時,禮部侍郎龐文傑出列了,隻見他辯解道:“賈侯爺此言差矣,京畿之地出現賊寇,豈能全都怪罪於汪老大人?

當時汪閣老也隻是內閣次輔而已,首輔另有其人。

況且,賊寇肆虐,此為兵部、京營之職責,若非內閣諸位閣老們居中調度,提供糧草器械,賈侯爺豈能有此大捷?”

賈瑜一聽,冷笑起來,“可據本侯所知,當初本侯率領二百士卒圍剿二龍山時,選鋒營已有三個月未發軍餉了,龐大人能否為本侯解惑,這是何故?”

看到龐文傑不做聲,賈瑜又乘勝追擊道:“本侯當初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本侯率軍從二龍山返回時,還向朝廷上繳了一百餘萬兩銀子。

事後,本侯聽聞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筆銀子,朝廷才得以將拖欠的官員餉銀發下去,不知是真是假?”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賈瑜這已經不是罵人,而是在瘋狂打臉了。

賈瑜幾乎是指著所有文官的鼻子在罵,要不是老子繳獲的這筆銀子,你們連俸祿都發不出。

你們這群憨逼不感激老子也就罷了,還敢跟老子做對,要不要臉?

賈瑜說完後,依舊在瘋狂輸出:“你說若無諸位閣老們居中調度,提供糧草器械,京營將士也打不了勝仗,但依本侯看來,若無本侯繳獲的銀兩,各位閣老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吧?”

“你……一派胡言!”

汪知節聽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詞,臉色鐵青得嚇人,藏在衣袖裡的手都在顫抖,忍不住怒斥道。

賈瑜這句話,不止是譏諷,甚至還有譏諷他是婦人的嫌疑。

而皇極殿上的群沉悶看到汪知節被賈瑜罵得身軀顫抖,嘴唇哆嗦麵容慘白,心中對賈瑜的評估也再次加大。

這位大夏最年輕的侯爺不僅能打仗,吵架也是一把好手啊。

看到汪知節搖搖欲墜的身軀,賈瑜這才輕哼一聲,躬身對昌平帝道:“陛下……臣以為。

朝廷大事,最忌諱的便是外行指揮內行,我大夏近年來最大的失誤便是一群高居廟堂,隻知道搖舌鼓唇之輩自以為看過兩本兵書,便自以為是孫武再世,嶽飛附體。

平日裡談起朝廷大事便是滔滔不絕,但倘若讓這些人上陣殺敵,一個個便如同木雕泥塑,胸無一策。

臣向來以為,專業的事就要讓專業的人去做。

就如同民間的百姓倘若想要打一套家具,自會去請木匠製作一般,絕不會有人去請一名瓦匠來打造家具一般。

文武之道亦同樣如此,文官與治理地方,安撫百姓是其所擅長,但上陣殺敵排兵布陣便是武將們的職責了。

將合適的人安排到合適的位子上,才是咱們應該做的事情。

這也是微臣為何提議要成立軍機處的原因,還望陛下明鑒!”

賈瑜的話條理分明,不僅武將勳貴們紛紛點頭,就連看他不順眼的文官一時間也找不到反駁的話。

景三和看著賈瑜,眼中異芒閃動。

嘴裡喃喃道:“專業的事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妙……妙啊……”

好一會,他才長籲了口氣,扭頭道:“如海兄,你這位女婿了不得啊!”

林如海心中大感滿意,嘴裡卻道:“景兄過獎了,三思畢竟年輕,還需要如景兄這般老成持重之人時常提點才行。”

看著皇極殿裡文官們憋屈的模樣,昌平帝猶如大夏天喝了一大碗酸梅湯般,甭提有多痛快了。

這些文官們平日裡動輒便拿著微言大義或是聖人之言來懟自己,弄得自己心裡再窩火也不能治他們的罪。

現在好了,碰上賈瑜後,全都啞火了吧?

古人誠不欺我,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雖然心情格外舒暢,但麵上還是嚴肅的問:“各位愛卿,對於定遠侯所提的奏折你們有何異議啊?”

此時,左都禦史符同玄站了出來,麵色陰沉似水盯了賈瑜一眼,拱手道:“陛下……賈三思巧舌如簧,妖言惑眾,陛下萬萬不可聽其妄言!”

賈瑜掃了他一眼,隻見這位穿著正二品的官服,再看看他那獬豸圖案的補子,知道這廝應該是都察院的左都禦史符同玄了。

他淡淡道:“這位想必是都察院的符大人了,本侯憂心國事,是以特地向陛下陳邊方略,商討國事,不想卻被大人說成巧舌如簧妖言惑眾,莫非符大人要堵塞言路不成?”

符同玄麵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堂堂一個言官大佬,卻被人指責堵塞言路,簡直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啊。

他當即喝道:“一派胡言,本官是不忍見你蒙蔽聖聽,這才仗義執言的,何來堵塞言路之說?”

“你說本侯一派胡言?”

賈瑜看著他神情有些古怪,“既然如此,那本侯問你……符大人可知如今遼東情況如何,建奴大軍有何長處?

我大夏朝為何十餘年來在遼東為何總是處於守勢?

大夏太祖為何要在神京常年屯下重兵,我邊關形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