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銘看著兩人狀若無人的互動,一陣不快。好在沈煙的球很快發了過去。
祁銘知道粟希的水準,因此每每要落到前網的球他總留有餘地。可即便這樣,粟希也都接得不輕鬆。他見狀又有點生氣,一個多月了,徐燁就教成這樣,很難不讓人懷疑日常訓練時他假公濟私的程度。
祁銘被妒火衝昏頭腦,完全忘了粟希本就是個運動菜鳥的前提,她能打到今天的水準,已經很能證明徐燁的教學水準了。
心裡帶著火,扣殺也更鋒利。徐燁忙裡偷閒在心裡嗤笑,你喜歡她那麼多年都追不到手,還不許彆人上?
一場球打得四人心思各異,誰都憋著勁,誰也不想先喊停。直到粟希在撲救一個球時不慎摔倒。
祁銘第一時間衝過去,卻趕不及本就離得近的徐燁。
“沒事沒事,就膝蓋擦到了一點。”粟希連連道。水平是四人中最低就算了,接個球還摔倒,真是丟臉。
祁銘想去扶她,徐燁已快人一步把她拉了起來。
“我包裡有酒精噴霧。”徐燁低頭看粟希膝蓋,而後把她往場下攙扶。
祁銘要跟著過去,手臂卻被人拉住。
“你去乾嘛?”沈煙問。
祁銘看她一眼,掙開她的手,跟了過去。
“我沒事,你們倆接著打吧。我本來就菜,接不了你們的高手過招。”粟希連忙對跟過來的祁銘、沈煙說,示意兩人回到自己的場上去。為表自己確實沒事,她笑得滿不在乎。
祁銘沒應,她還想接著勸,但徐燁的噴霧讓她瞬間閉嘴。
“啊!……嘶……”清涼的酒精接觸到傷口,一秒後便是鑽心的痛,她創麵大概半掌大,徐燁噴了兩三下。
好半天,她才抬起頭,“我真沒事,就是消毒有點痛而已。”
眼角還有痛出來的生理性淚水,卻一直趕他走,祁銘不喜歡這種在她需要幫助自己卻被她排開在外的感覺。
“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用不用,徐燁有空,他順路就送我了。”粟希說著看了徐燁一眼。
徐燁豈會不懂,“我住處離她家不遠,一起就回了。”
“那我們走吧。”沈煙在一旁開口到。
祁銘默了默,想囑咐粟希點什麼,又不想在外人麵前開口。粟希避開他目光,連連道:“我真沒事,你們走吧。”
他看了看她,轉身離開。
待那兩人一走,粟希收起笑,臉都酸了。更何況傷口被酒精消毒過後的鈍痛痛感明顯,她實在也笑不出來了。
粟希苦臉看徐燁:“不是不讓我丟臉嗎?”
徐燁想說,我百般武藝也擋不住您飛蛾撲火啊。但見她確實痛得厲害,改口道:“師傅技藝不精,讓徒兒委屈了。”
粟希本就是想玩笑一下轉移注意力,她沒想到連這徐燁都看出來了,否則他應該諷刺她“自不量力”,而不是認真對她婉轉道歉。
“那就麻煩你送我回家咯。”
“求之不得,早該熟悉這條路了。”徐燁道。
另一邊,祁銘把沈煙送回家。
“你在怪我嗎?”沈煙問。粟希摔倒都要接的那個球,是沈煙打出來的。再往前點,四人混雙,也是她提出來的。
“沒有。”
“那你話都不說了。”從球館出來到現在,他沒主動開口過。
“我喜歡粟希。”
“不是讓說這種話。”
“我喜歡她很久了。”
“……”
“如果我隨便就能愛上其他女人的話……”祁銘沒說下去。
沈煙卻懂了,她接到:“那都輪不到我出場,是吧。如果你能愛上其他人,早就被收走了。”
“所以不要再對我白費力氣。”祁銘說。
沈煙“嗬嗬”笑了兩聲,這是她拒絕彆的男人死纏爛打時的台詞,想不到有天竟應用到自己身上。她心有不甘,又似嘲笑祁銘的癡情,“你從來不肯試試,又怎麼知道無法愛上其他人?”
祁銘想都沒想,“我不願意試,也不想試,不管有沒有這種可能,我都沒興趣。我愛她,我早晚都是她的,不管她愛不愛我,我都是她的。”
祁銘說著把車靠邊,沈煙的小區已經到了。車子火都沒熄,他不想停留的意願再明顯不過。
良久,沈煙吐出一個字,“好。”
“好什麼好,我本來可以乘勝追擊的,現在膝蓋傷了很影響發揮的。”粟希叫道。
“如果你說的‘乘勝追擊’是指從半決賽殺入總決賽,‘影響發揮’指的是我們本來可以拿第一結果變成了第二,那麼我覺得你堅持訓練是完全應當且我會全力配合。”徐燁不緊不慢道,“但現在,你這一星期練不練,結果無非就是是否能夠到四分之一決賽的區彆,那麼我認為你完全可以休息一周。”
粟希知道他所言是真,但正是因為被否定,反而讓她更堅持,再開口時語氣裡已經帶了認真,“你就是看不上我是吧,你還是覺得我很差勁。”
徐燁不為所動,“你確實水平不高,但高不高都不是忽視傷口的理由。你要是真不服,好好休息一周。賽前我帶你天天加練,保證你能站那領獎的小台上。”
粟希本來有點動氣,聽他慵懶的語氣又慢慢平靜下來。他說得輕鬆,仿佛獎杯唾手可得。粟希慢慢氣消,說到底,他還不是因為關心她的傷,雖然這擦傷在她看來不值一提。
“真的?”她問。
“真的。”徐燁說。
“確定我能站台上?”她再次確認。
“當然。”徐燁說,頓了兩秒又道,“你不知道安慰獎也可以上台的嗎?”
粟希:“!!”就知道不能信他!
“要我進小區把你送到樓下嗎?”徐燁問,導航顯示已快到粟希住處了。
“那就多謝了。”她也不推辭,少走幾步少痛一些。
下車前,徐燁把他的便攜醫藥包甩給粟希。粟希打開一看,裡麵配置齊全,她都不用跑藥房了。
“準備還挺充分啊。”粟希略微意外。
徐燁笑笑不回,這其實是為她準備的。菜鳥上路,除了技藝不精,容易受傷是排在第二位的短處。
一路小心翼翼回到家,直到洗澡時花灑不小心衝到膝蓋,粟希再次深刻體會什麼叫痛徹心扉。四下無人,她放任自己麵部扭曲。
一瘸一拐回到臥室,發現手機上已經有好幾條未讀消息。點進去一看,果然,都是祁銘發來的。
不知為什麼,粟希現在不想看到他的消息。
第一次見麵,她就看出沈煙很喜歡祁銘。而祁銘今天的表現,似乎也有所動心。
雖然自己和祁銘是假情侶且這假裝的關係也不為外人所知,但粟希今天見到那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要避嫌。而沈煙對她的態度也印證了她的先見之明。
粟希今晚一直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同時她也試圖為自己今晚的反常找一些有力、科學的解釋。是的,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反常,在看到祁銘和沈煙進球館後。
粟希思來想去,把這種情緒歸結於是“對朋友即將脫單”的失落。陳蘊進大學沒多久就戀愛了,她剛交往時,粟希就感到過這種失落。而現在,時隔快十年,她再次體會到這種酸澀的感覺。她的發小、她的好哥們,也要脫單了,他的優先權即將轉交給他愛的人,她這個朋友很快就得退居二線了。
輾轉反側間,粟希又突然想到,當初自己和魏宇戀愛時,祁銘會不會也有這種失落。但轉念她又自我否定,他怎麼會有這種感覺,那人弱水三千、瓢都不取的模樣,怎麼可能對朋友還會產生這種黏黏膩膩的情緒。
粟希正發呆想著,手機又響了,提示有消息進來。
她解鎖一看,還是祁銘。
見她久不回消息,他的問句已開始認真,【還沒到家嗎?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剛洗澡去了,才看到消息。】粟希馬上回過去,怕再晚一點他電話就要打來了。
【好。傷口都處理好了嗎?】他很快回道。
【弄好了,徐燁把他的醫藥包留給我了。】
這次隔了一會兒,粟希才聽到信息鈴聲。
祁銘回了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