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臨近,粟希練球越來越積極。不知道是因為徐燁指導有方,讓她意識到自己竟然也可以有“一技之長”而想要在眾人麵前揚眉吐氣,還是純粹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總之,在賽前半個月,粟希主動提出希望提升兩人的訓練頻次。
徐燁專心看著麵前的電腦顯示屏,“你現在的水平三輪遊都足夠,不用再提高了。”
“可我想練。”
“我這幾天很忙,周老頭在催我要資料呢。”
“他明明寬限了你到比賽之後再交報告。”
徐燁抬頭看她。
“我昨天聽到了,誰叫他嗓門大。”粟希毫無偷聽的愧色。
徐燁向後靠在椅背上,“你不是隻想走個過場嗎?”
“走過場也不妨礙我練球啊。”
“哦?”徐燁看她:“是真的想練,還是想我陪你練啊?”
這有什麼區彆嗎,她都找上來了,肯定是要他陪她練啊,彆的人哪兒有空!
“你怎麼還咬文嚼字了,走不走,不走我找彆人去!”粟希不耐煩了,大不了找祁銘。
徐燁一下站起身,“早這麼激我不就行了麼。”
粟希白他一眼。要不是徐燁“不能有兩個師傅”的叮囑,她早就找他去了。祁銘從小就在打羽毛球,當初自己選修羽毛球也是他的建議,說好上手。後來上了課她才發現被騙,想找祁銘泄憤最終還是作罷,因為對祁銘來說,可能是真的好上手。
兩人來到球場,走到經常練的那塊場地。粟希認地方,彆的幾個球場她總覺得打著不對勁。
徐燁笑她人菜規矩多,到時公司比賽不也是其他場地。
粟希不理他,反正現在順手就行。
粟希習慣性地往球場掃了一圈,自那次碰到祁銘後,粟希便再沒在這裡碰到過他。倒是施愷,她後來見過兩次。
徐燁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並不戳穿。既然她都沒提,他才懶得給對手找存在感。不過……今天不找似乎不行了。
球館入口,祁銘正和一個教練打招呼。他是這裡的常客,施愷不空時,這幾個教練都他切磋過。打完招呼他便領著旁邊的人直往裡走。
徐燁勾勾嘴角:“到了。”
“什麼到了?”粟希正在熱身。
“你每次來都要找的人,到了。”
粟希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是祁銘。她頓時有種被戳穿的感覺,徐燁是怎麼注意到她每次來都在找他的身影。不過這小小的尷尬在看到祁銘身邊人的時候被拋開,是那個女客戶。
果然有進展了,當初在山頂匆匆一見,她就覺得女客戶勝算大。
祁銘似乎無意往球場望了望,很快就看到粟希,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這次粟希沒再過去,隻遠遠衝他揮了揮拍子做招呼。
“挺識趣啊,竹馬帶了人來,你就立馬讓位了。”徐燁在旁道。
“我不也帶了你嗎,不虧。”粟希淡淡道。
“嘿!那你眼光還是要比他好點。”
沈煙也看到了粟希,但並未表露。她好不容易把祁銘約出來,沒想到竟然又碰到了她。突然間她似乎想到什麼,反應過來後兀自笑了笑,難怪祁銘答應得這麼乾脆,還舍近求遠選了這家球館。
A城這周有個行業峰會,沈煙這一周都會待在這裡。祁銘他們公司早就做好了接待準備,隻不過這次主要負責接待的換成了祁銘,嚴是一去外地出差了。
接風當天,難得祁銘的領導也在,沈煙和對方相談甚歡。她無意間提起自己喜歡打羽毛球,祁銘領導便把祁銘推了出來——公司上下都知道他最擅長這項運動。於是祁銘隻得遵從旨意,“陪沈總好好練練”。
今天兩人都有空,祁銘便把她帶到了這裡。
一路上跟隨沈煙腳步的目光不少。她身高170厘米,體重偏瘦卻並不乾癟。反而因為長年健身,線條前凸後翹很是漂亮。她今天穿的粉紫色上衣配白色運動短裙,齊肩短發紮了個小辮,一站在那兒就有一股運動健康的美。加上精巧美豔的五官,和祁銘站在一起相當登對,誰也看不出她大他六歲。
祁銘把球拍遞給沈煙。
“她也在啊。”沈煙說。
“嗯。”祁銘應了一聲。
沈煙無聲笑笑,她並沒有說“她”是誰,祁銘卻在第一時間把人對號入座。
那次從左郎山回來後,她問過他是不是喜歡粟希。本不指望他回答,想不到祁銘竟大方承認,還問她是怎麼看出來的。沈煙卻不回答了,和她中意的男人討論對方中意的人,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後來她回想,這也是祁銘無聲的“拒絕”之一——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因此對其他女人,對她沈煙,不感興趣。
“你故意帶我來這兒的?”她又問。
“不是。”
確實不是,是他習慣了來這裡打球。最早是施愷帶他來的,這家球館是施愷朋友開的,一開始施愷隻是來照顧下朋友生意。後來覺得場館環境、配套設施不錯,便把祁銘也帶來了。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他倆默認的打球地點。
當然,今天過來也有他的私心。他知道粟希比賽將近,也聽施愷說過他們總來這裡練球,但他不確定他們是周幾來、幾點來。剛好今天要陪沈煙打球,索性就來碰碰運氣。
兩人上場,和徐燁、粟希這種“老手VS菜鳥”的組合對比,沈煙和祁銘勢均力敵。
祁銘打了一會兒注意力慢慢回收,他沒想到沈煙羽毛球打這麼好。本來已經做好今天全程喂球的準備,變成了不得不專心對待她打過來的每個球。旗鼓相當的對手並不易得,何況祁銘很挑人,除了施愷便隻和幾個教練打過。沈煙的球技讓他刮目相看,慢慢不再注意那兩個人。
沈煙看得出他的變化,心下了然。祁銘一開始總趁等球、撿球的時候往那邊看,所以她故意殺了幾個角度刁鑽的球,輕鬆把他的注意力牽回來。
男人麼,不僅好色,還好勝。
粟希今天狀態也很好。徐燁確實教導有方,以至於她的自信心慢慢膨脹,不再滿足於幾輪遊。她想打下去,能多一場是一場。
她和徐燁來得早,到的時候就一兩個球場有人。等她想喝水歇口氣的時候,球館已是人聲嘈雜。
“我今天是不是打得很好?”她對徐燁道,表情得意又高興。
“喲,都會自己下總結了啊。”
“是不是?”她追問,要一個肯定的回答。
“是,比之前都好。”徐燁不吝誇獎。
粟希笑得更得意了,徐燁不會故意誇她,他說她好就是真的好。
“不過……”徐燁說。
“不過什麼?”
“你確定你不是因為今天想表現表現?”
“??”粟希沒聽懂。
“你竹馬帶來的那個美女打球很厲害,”徐燁頓了頓又補充,“比你厲害多了。”
粟希:“……”有時真想粘上他那張嘴。
“你們男人真的很自作多情,是不是看見個美女就覺得對方喜歡自己,看見兩個美女就篤定雙方一定雌競,並且是為男人雌競。”
“你挺了解你竹馬的啊。”
粟希回到場上,不再理人。她的好心情被他打斷,接下來的節奏就亂了。
徐燁被她泄憤似的雜亂無章的扣殺弄得想笑,但又不敢笑出來。他趁撿球的機會走到網前,誠懇道歉,“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直男癌、亂猜測,你彆生氣。”
粟希的氣撒得並不痛快,因為生氣影響了扣殺準度,那幾個球並沒有她預想的殺傷力,反而因為頻頻觸網、出線讓她更加惱火。但徐燁態度真誠,她盯他一眼,“好好打球,少說話。”
徐燁回到位置上,是誰沒好好打球。
另一邊,剛下球場的祁銘看到兩人網前的互動,默不作聲喝水。
粟希向來吃軟不吃硬,他不清楚徐燁做了什麼讓她生氣,但對方顯然早就摸準了她的脾氣,幾句話就又把她哄好了。
祁銘被腦中的“哄”字惹到,那是他的人,什麼時候輪到彆的男人來哄。
沈煙從衛生間出來,便見祁銘正麵無表情看著那邊。
“不如一起?”她走到他邊上。
祁銘轉頭看她。
“難得碰到熟人,打個混雙唄。”說罷不等祁銘反應,徑自朝那兩人走去。
徐燁最先看到走過來的沈煙,因為他們本就在他斜對麵的球場。而粟希背對兩人,等沈煙走近了才發現。
“好巧啊,又碰到了。”沈煙自來熟地對她道,她的笑容熱情得當,並不讓人覺得是攀親近。
祁銘落後她一步也到了。沈煙抬步的瞬間他本想拉住她,也拉得住她,但出於一種莫名的原因,他沒有那樣做,而是跟著她過來了。
“反正大家都認識,我和祁銘單打也沒意思,我看你們也打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們一起打個混雙?”
她說完也看看徐燁,充分照顧到每個被詢問的對象。
“可以啊。”徐燁被大美人的笑容蠱惑,暢快答道。
粟希倒也不介意四人一起,但沈煙主人般的態度讓她莫名有些不舒服。祁銘全程沒說一句話,沈煙表現得好像是得到他的默認,代表他發言似的。
不快歸不快,她還是很快走到徐燁那邊去。
“放心,不會讓你丟臉。”等她走近,徐燁狀似無痕對她說了一句。
丟什麼臉,就打個球而已。粟希瞪他,實則內心震驚、驚慌,下意識掩飾想法被識破的窘迫——徐燁的洞察力有時精準得可怕。
她確實對四人對打不太高興。她剛剛趁間隙瞥了幾眼祁銘和沈煙打球,沈煙的技術遠在她之上。她不是想和她攀比,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沈煙隱隱挑釁倨傲的態度,以及那種來自同性間的俯視、敵意,讓粟希莫名其妙火光——她又被當成了“假想情敵”。
再加上競技體育本就會觸發人的好勝心,出於一種不想輸但又覺得自己實力確實不夠大概率要輸的複雜心情,粟希對這混雙就更並不開心了。
可就是這短短幾瞬的心理變化,竟被徐燁給看出來了。
徐燁仍是笑,風輕雲淡道:“你好好待在網前就行,沒把握的球一律留給我,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就說自己知道了,再說你又怎麼判斷我對哪個球沒把握,粟希想問他。
但心裡還是被安慰道,她相信他說知道就一定知道,哪有師傅不了解徒弟的。
對麵兩人已就位,粟希不再多想。回頭看看徐燁,對方回她一個淡定輕鬆的笑容,粟希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