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親身教學(1 / 1)

入戲須謹慎 空山下 4826 字 12個月前

自粟希一進球館,祁銘就看到她了。他本來正在等打球的朋友,就見門口進來個一身白色運動裝的女生,高挑貌美,邊走路便對著手機講話。他一瞬間被定住,還沒來得及驚訝她怎麼在這兒,就看到她身後跟的那個人。

兩人像是熟識,粟希放下手機後,那男的一直湊她麵前講話。粟希或是笑笑,或是佯裝不耐,但沒有真正的排斥。

祁銘頓時有種放鬆了警惕後懷中珍寶便被彆人惦上的感覺。

或許是雄性間莫名的磁場感應,那男人很快注意到他看他們的視線,隨即在粟希身邊耳語。粟希用球拍擋住他的靠近,然後不耐煩轉頭——看到了自己。

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自己,愣了一下後便笑開了。祁銘說不清那一瞬間的感受,她的笑容是不加掩飾的開心,在那一刹那,他忘掉了剛剛的不快。

“你怎麼在這兒?什麼時候回來的?”粟希很是驚喜。

前半句話應該他問她,向來討厭運動,怎麼又重新打上羽毛球了。

“周一回來的,來和朋友打球,”祁銘說,“你呢?”

“我也是啊!不過我是被逼的。”隨即她把被領導強迫上場比賽的事告訴了他。

原來那人是她同事,祁銘又問:“怎麼之前沒聽你講?”她都練了半個月了他都不知道。

“你不是去國外出差了嘛,給你發信息還得看時差。”

粟希說著打量他一眼,她平時幾乎很少見他運動裝扮,上次見到還是在左郎山的時候。現在進入初夏,他一身短袖短褲,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線條勻稱流暢,粟希挑挑眉:“身材可以啊~”

祁銘:“……”她有時候不知道自己眼神比較露骨。

“我就晚來一會兒,你就又和美女聊上了?”身後一個男聲響起。

粟希回頭,來人她不認識。那人本是對著祁銘說話,在她轉過來看清她的臉後,對方眼睛明顯又亮了好幾度。

“我發小,粟希。”祁銘說。

男人的臉上一時間五光十色,揚聲“哦”了半天也沒哦出個下文,眼睛不停在祁銘和粟希中間切換。

粟希對彆人的這種“誤會”已經習以為常,問那人:“他經常和美女聊天?”

“那可不……不是,從來都是美女來找他,他都不怎麼理人,在美女麵前可自閉了。”那人說完對祁銘眨眨眼,意思自己回答得還不錯吧。

粟希失笑,懶得解釋這個誤會,對祁銘道:“我先過去了,我同事還等著呢。”

祁銘點點頭。

看粟希走遠了,施愷才拍拍祁銘肩膀:“我現在理解你為什麼一直單身了。”身邊有這麼個大美女,其餘女生哪兒還能入眼呢,太影響擇偶了。

“你再多聊會兒,我們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徐燁坐在場邊的凳子上,看著回來的粟希懶洋洋道。

“你不是說他看我嗎,我得問問他看什麼看啊。再說既然他都看了那麼久,我也得看回來啊。”粟希眨眨眼。

“認識的?”徐燁問。

“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粟希說。

“哦,青梅竹——”

他還沒說完,就被粟希打斷,“馬你個頭,不要見著一男一女就覺得是有問題。”

說完拿著拍子走上球場,徐燁步伐懶散跟上。

兩人過了幾個球後,徐燁一言不發走過來。

粟希有點心虛,“我又哪兒錯了?”

“握拍、揮拍都有問題,姿勢、角度還是不對。”徐燁說著問她:“介意我上手示範下嗎?”

粟希表示沒問題。

徐燁握著她的手,又重新給她講課,揮拍、平抽,內旋、引拍……一邊講一邊帶她做動作。

粟希自覺對這些內容已經熟記,但每次過個兩三天不打球,她好像就又是重新開始似的,但徐燁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兩人第一次練球,他就摸清了她的底細,確實如她自己所言——沒有基礎,大學教的她基本已經忘完。

徐燁講得細致,粟希也一直努力找他說的那種“感覺”,但總覺得雲裡霧裡。

“這就是熟能生巧的事,你不用把它想得很縹緲,練多了自然就掌握了。”徐燁說得平淡。

“真的?”

“真的。”

粟希莫名找回點自信,她相信他的話。

雖然她是菜鳥,但也看得出來徐燁羽毛球打得很好,本人也很懂教學。雖然她頻頻出錯,但也確實在進步。更重要的是,他幾乎不會安慰她。

大多數人意識不到,有時安慰也是一種否定。尤其對於粟希這種對自己的運動天賦長年持“否定”態度的人,安慰是無效的,簡潔有效的指導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提升才是此刻最該做的。

徐燁很懂,粟希也懂。因而即使是在打球之餘,他偶爾開些過分玩笑,她也不會較真。她知道他懂分寸,隻是嘴欠難改。

另一邊,施愷在祁銘又一次沒接到他送上門的扣球後,垂下拿拍的手,“哎哎,要不我去把那男的支開,你過去教。”

今天的祁銘不是發揮失常,是簡直完全沒有狀態,打得施愷也很憋屈。

“算了,不打了。”祁銘搖搖頭,他不想分散注意力,可忍不住。

粟希明顯還在初學階段,她動作錯誤地接打了幾個球後,徐燁走過去糾正她的動作。

他看見他握著她的手,調整她肩膀、手臂的位置,一點一點糾正她。沒有辦法再專心,沒有辦法不多想。男人或許不懂女人,但卻一定會懂男人。他知道徐燁在想什麼。

“她跟這男的第一次來我就注意到了,兩人已經來了一周多了,結果你今天才知道。等哪天她跟人好了,你是不是還在等通知。”施愷走過來,遞給他一瓶水。

他和祁銘在工作中認識,後來成了至交,他也是祁銘身邊唯一知道他喜歡粟希的人。他隻在很早以前見過粟希的照片,這都還是磨了半天祁銘才給看的。今天是第一次見真人,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周圍那麼多追求者,祁銘卻依然不動如山。可對彆人穩重如山就算了,對愛的人還瞻前顧後乾嘛。

“……我怕她接受不了。”祁銘淡淡道,接受不了他的喜歡,然後像疏遠那些對她示好的男人一樣疏遠他。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施愷是真的想敲敲他腦袋。之前是粟希有男友,現在她已經單身一年多了,祁銘還在等。

“那要是她拒絕了怎麼辦?”祁銘又瞟了一眼那個方向。

施愷震驚看他,想象不到這種毫無底氣的問句會從他嘴裡問出來,這哪兒是他認識的那個從容沉著、冷靜決斷的祁銘。

“拒絕了你就不能死纏爛打?你就……”施愷忽然停下,撞撞祁銘胳膊,“哎哎,他們好像要走了。”

祁銘抬頭,果然,徐燁在收拾東西。

“真不要我送?”徐燁問。

“不用,我打車就行。”粟希說。

剛剛徐燁接到電話,有事要提前走。

“也行,反正你竹馬還在呢。”徐燁說。

“你就貧吧。”

“他心不在焉一晚上了。”徐燁說。

“……難怪我進步慢,你這不也教得三心二意。”

“不過你不能讓他指導你打球。”

“為什麼?”

“嘖,一個師傅可以招很多徒弟,但你見過一個徒弟同時有兩個師傅的麼?”

“……你的歪門邪理怎麼那麼多?”

“我是認真的,每個人教學理念不同,你現在又剛起步,不適合讓兩人同時指導,到時自己會搞混的。”

聽多了他的胡扯,粟希下意識就想反駁,但一想,好像又有點道理。

見她真聽進去了,徐燁有點想笑。又不是真正職業比賽,教一個菜鳥哪兒管那麼多。但——“我先走了,你這段時間最好還是多找人練練,我隨時有空——除了現在。”

徐燁走了,粟希往祁銘那邊去,卻見那兩人正坐在長凳上休息。

“你們這就中場休息了?”

施愷指著祁銘,“不是我休息啊,是他。”然後又意有所指道,“今晚球場有美女,他魂不守舍的打不好。”

粟希立即四下張望:“哪兒呢?”

祁銘看施愷一眼,施愷懂了那個眼神。她確實不懂,他有點理解祁銘的緊守慢攻了。

施愷拍拍祁銘,“行了,我先走了。”又對粟希道:“是你啊,粟大美女。”

粟希:“……”

兩人也往大門走去,粟希問:“你今天開車沒?開了的話送我回家,我今天限行。”

祁銘點點頭。

兩人家住同一個方向,祁銘的是一梯兩戶,粟希的是小高層。兩人的車子、房子都是父母在他們大學畢業時買的。

車子停在一個紅綠燈前,粟希隨意看著窗外,忽然神色一變,她看到了魏宇和陳蘊。

那兩人正牽手逛街,和街上其他情侶沒什麼兩樣。距離那次撞破他們以後,粟希再沒見過兩個人。一晃一年多了,時間過得真快。

祁銘開車,沒注意到她這邊,隻當她在出神。

車子開出去好一陣,粟希才說,“我剛剛看到魏宇了。”

祁銘側頭看她一眼,“是麼。”

“他們倆還在一起呢。”

“嗯。”

粟希不再說話了。

窗外景象開始熟悉起來,她快到家了,想到房子,她微微出神,這房子之前也是她和魏宇之間的一道阻礙。

兩人畢業後,粟希想讓魏宇住到自己家來,給他省一筆房租費。但怕他又多想,便主動說想同居,在家裡的話私密性好些。但魏宇不出意料地拒絕了,然後租了個一室一廳,說這樣也可以,粟希隻得妥協。

魏宇出身農村,從小家裡就窮,父親好吃懶做,母親身體不好。他頭上有個姐姐,大他四歲。姐姐成績雖好,但高中沒讀完便出門打工了,魏宇後來的學費、生活費都是她出的。

因此魏宇大學畢業工作後,每個月的工資除了自己必要的開銷,剩下的都給了家裡和姐姐。父母農村的老屋要翻新重建,他姐姐二胎後當起了家庭主婦,本就在攢錢買房子,生了二胎手頭更不寬裕了。

魏宇成了家裡最掙錢的頂梁柱。

粟希的父母其實並不滿意魏宇的出身,倒不是嫌貧愛富,隻是魏宇那樣的家庭,他的責任太重,而他自尊心又極強。魏宇不願接受粟希的好意,金琴也不願意女兒跟著他吃苦。可那時粟希執意要和他在一起,金琴也就隨了她去。女兒性格倔強,強行拆散隻會適得其反。

但她也不是毫無動作,在粟希名明確表示不會“畢業即分手”後,金琴便在買房時改了付款方式,由全款變為貸款,讓粟希自己還每個月房貸。所以,粟希那時其實經濟壓力也很大,那個筆記本電腦,她也是攢錢才能買的。但都不敢和魏宇說,隻悄悄和祁銘吐槽過,說媽媽太不近人情。

車子慢慢靠邊,到粟希小區外了。

回憶掐斷,她準備下車。

“你不開心了?”祁銘問,她沉默了一路。

粟希自然知道他問的什麼,“沒有。“

祁銘仍看著她。

粟希笑笑,“他有什麼能耐能讓我到現在還不開心?我就是覺得……愛情和戀愛,好像是兩回事。”

愛情就是你愛我、我愛你,可一旦戀愛,哪怕還沒結婚,牽扯的東西就已經可以不受兩人控製了。

所以陳蘊和魏宇走到一起,她也並不驚訝。他們倆出身類似,或許更有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