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滿頭青絲瞬間鋪滿了肩背(1 / 1)

林廷宥按紀春深的要求將雲舒子放到清虛的旁邊,隨即抱劍守在一旁。

隨後,紀春深繞著兩人畫了個陣法,又摸出了兩張符,裁成兩個小人,分彆置於雲舒子和清虛的胸口。

做完以後他右手一動,旋出一把鋒利的指刀,向雲舒子伸去。

“啊!”紀春深忽感右邊肩骨處一痛,半邊身子立刻酸麻不已,動彈不得,手中的指刀“叮鈴”一聲落在地上。

他斜眼一瞥,就看到林廷宥冷著臉收回戳他的劍柄。

林廷宥:“你想做什麼?”

紀春深忍下罵娘的話,吊著眼珠子瞪他,“我沒有辱人屍體的興致!隻要一根他們的汗毛施展術法!”

林廷宥似乎仍然不太相信。

“林師叔,你就算修為再高,也隻是一個劍修!”紀春深忍不住提高音量,“而這裡!隻有我才是會陣法的那個!我隻要一根汗毛而已!”

林廷宥頓了一瞬,沉著臉解開了紀春深。

紀春深心裡罵罵咧咧,活動了一下肩膀,分彆取了兩人手背上的一根汗毛。

然後往左手腕上利落一劃,逼出鮮血沿著陣法灑了一圈,默默啟陣。

便見兩人自胸口泛起光暈,直至籠罩全身,兩人在光暈中越縮越小,最後與小紙人合二為一。

“砰砰。”

兩聲異響後,陣法中隻剩兩個身著雲舒子和清虛衣物的小人,如兩個玩偶,圓鼓鼓的躺在地上。

做完這些,紀春深撕了一角內衫,輕車熟路地將手腕上的傷綁好,將兩個小人拾起,走到林廷宥身旁。

“我隻是暫時處理了一下,等出去以後會把他們恢複的,你自己收著,彆到時候又說我心懷不軌。”他將兩個小人遞給林廷宥。

林廷宥順著小人看到了紀春深的手腕,垂眸接了過來,貼身置好。

紀春深收回故意伸出的左手,轉頭道:“走吧,還有兩個沒找到的。”

林中難以確定時辰,紀春深隻能模糊估算又走了大概兩炷香。

終於在一處平坦的地方,看到了依靠在一顆大樟樹下的薛湛。

薛湛倚坐在樹下,容貌還算整潔,除了左肩一道貫穿的劍傷,沒有很明顯的外傷,整個人還稱得上體麵。

紀春深看了看林廷宥緊握的春秋劍,生怕他一怒之下提劍將薛湛剁了,好聲勸道:“冷靜,人死為大,讓我先看看情況。”

他謹慎地走上前去,摸了摸薛湛頸脈,確定人已經死得透透了。

他有些奇怪,按理說,雲叔子和清虛都打成那樣了,薛湛引眾人進山被識破,竟然沒受到什麼波及,唯有的一道劍傷看著也並不致命。

他咂摸了一會,撚出符紙,在薛湛劍傷處蹭了一點凝結的血液,繪了一個聚魂符。

半晌,毫無反應。

紀春深想了想,用指刀吝惜地在中指上刺了個小眼,擠出一滴鮮血,抹在符紙上。

又試了一次,還是無事發生。

他舔了舔傷口,站起身,“死透了,連魂兒也沒了,這就是個空殼子。”

“不止。”林廷宥收回探查薛湛靈脈的手,皺眉道:“他的氣海被抽空了。”

“什麼!”紀春深聞言一驚,伸手便摸了上去。

“嘶,這不對啊。”他擰著眉頭,有些想不明白,“這哪是什麼海,分明是個大沙漠啊!”

他反反複複摸了好幾個來回,摸了左手換右手,還扒著薛湛的丹田探了一番,喃喃自語:“按我的經驗,這怎麼也得枯了五六年。”

林廷宥聞言看了他一眼。

“要照這般情況,從他氣海被毀那時,這老頭不死也得是個廢人了,怎麼還能一直活蹦亂跳的。”

林廷宥又看了他一眼。

紀春深注意到他的目光,沒好氣道,“看我做什麼,我氣海不濟,那是天生的,和他這能一樣嗎!”

他越想越不對勁。

修道之人的氣海是儲存天地靈氣的地方,修為越高的人靈脈越寬,氣海的容量也越大。

這薛湛氣海枯竭五六年了,甚至已經有些坍縮了,正常而言已經無法修道了,可他竟然能入得了禁地,還逼得得四個大能三死一傷。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紀春深一邊念叨,一邊將薛湛翻來覆去擺弄了好一陣。最後林廷宥實在看不下去,拿劍柄挑著領子將他拎了起來。

“躺著這個真是薛湛老頭嗎?”紀春深看著林廷宥,“你不知道,他之前打過我,我在貽悟穀中帶的內傷就是他打的,那一掌我可是挨得結結實實,傷了半個月。”

“這怎麼也不像沒有靈力的樣子啊,”他摸摸胸口,不解道:“難道他被奪舍了?可真要這樣他能瞞過你師父?”

林廷宥道:“或許這就是關鍵,弄清這個也許就能知道他為何要將靈隱卷入其中。”

紀春深點點頭,有些遲疑。

曹榮莫名其妙進了禁地,他家老爺子跟著進來,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了,結果居然是頂著個應死之人的身體活了這許久,這一老一少留下的謎團是越來越多了。

“難道阿榮是因為發現這老東西的秘密才變得神神叨叨的?”

紀春深還在百思不解,林廷宥已經起身了。

顯然,他對於薛湛的態度明顯區彆於前麵那兩人,能夠忍者不再戳上兩劍已經是極大的涵養了。

紀春深想叫他等自己再捋一捋,卻見他這未見過幾麵的同門師叔忽然朝他拔出了劍。

那把據說是斬陰斷陽的春秋劍。

“林,林師叔,有話好說,我和他不是一夥的……”紀春深對著錚錚鳴響的春秋劍,慢慢把還扣在懷中的手腕放回原位。

“閉嘴。”

林廷宥道,一劍朝他斬來——

“等下!”紀春深隻覺得一陣淩厲的劍氣從頰邊掠過,大能劍修的威壓鋪頭蓋臉朝他壓來,他甚至來不及眨眼,隻是倏然間發帶一鬆,滿頭青絲瞬間鋪滿了肩背。

他眼皮子不禁顫了顫。

緩緩吐出一口氣後,他當即便要開口罵人。

卻忽然感到身後逸起四散的陰風,一種說不出的刺耳聲音在他耳中炸響,然而當他仔細去聽,又什麼都聽不到。

他後頸的汗毛瞬間浮了起來。

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扭頭回望。

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忽然,有什麼東西骨碌碌滾到了他身前。

他低頭一看。

一顆黑色的珠子,扁圓的,疙疙瘩瘩,像一顆被壓扁的核桃仁兒。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

那仁兒上麻麻賴賴的凹痕似乎在扭曲蜿蜒,讓人忍不住想看個究竟。

紀春深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就在他快要碰到這東西時,一柄冷冽的劍刃從他兩指之間斜插了進來。

直直地戳在那個“核桃仁兒”上。

霎時,紀春深仿佛又聽見了那道刺耳的嘶喊。

幾道紋路爬上黑仁,像要撐破瓷瓶的裂縫,幾許熒光在上麵遊走,猛然爆裂,吐出一縷灰煙。

紀春深下意識側身一避,再回頭發現黑仁已經湮滅了。

他驚魂不定,問道,“剛才,那是什麼?”

“陰\核。”林廷宥收劍,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