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 我哪裡敢要挾你,我可是在求你啊……(1 / 1)

二人從藥房中出來,便看到林廷宥抱劍等在門外。

紀春深盯著那把春秋劍看了兩眼,仔細回味著那冰涼堅硬的劍鞘抽在身上的感覺。

確實,應當是把頂頂好的劍。

他正有些出神,便發現林廷宥忽然抬了抬手,拇指微微頂開了劍格,露出一絲鋒利的劍刃。

紀春深麵無表情地轉開了眼。

“如何?青陽師叔可說了?”褚煜問道。

“不容樂觀,照師叔所述,他傷成這樣,一則是被雲舒子師叔所傷,二則歸咎於這一切的主導,”林廷宥目光轉向紀春深:“綏靈院薛湛師叔。”

紀春深汗毛一激,立時便堵了回去:“看我作甚?關我屁事!老東西開禁製入山時我還被關在那鳥不拉屎的穀裡,您貴人多忘事,可還記得那封穀巨石是叫誰一劍劈成的兩半!”

“行了,你倆煩不煩!把正事說完滾出去吵,不要在這裡礙我的眼!”褚煜眉頭一豎,不客氣道。

林廷宥半點沒被影響,接著說:“薛湛師叔報請師父,言說親孫曹榮入了後山,生死不明,一定要開山救人。眾人立力勸不住,便同他一起入山。”

“入山之後,他便使詭計暗算眾人,令他們魂體不穩。薛湛師叔在符籙一道造詣高深,加之都是同門師兄弟,四位師叔師伯並未對他設防,因此不慎著了道。不知他使的什麼邪法,雲舒子師叔當即就變作了陰物,將清虛師伯殺害。青陽師叔與之纏鬥時亦不慎重傷,幸得師父出手攔下雲舒子師叔,不過師叔因為被陰氣侵蝕太深,又受傷過重,已無力回天。”

林廷宥摩挲著春秋劍的劍柄,垂著眼,聲音又冷又沉:“隻是當時青陽師叔魂魄不穩,又遭重擊,立時便暈了過去,等他醒來時,已身在禁地外,想要進入卻再不能了。”

褚煜:“可能是掌門師伯把他送出來。”

“我也如此認為,依那時情形,還有餘力的也隻有師父了。”林廷宥道:“你可知薛湛師叔入山所謂何事嗎?”

“為了開啟陰界入口咯,並且很可能已經成功了。”紀春深倚著廊柱,隨口接過話。

“你知道?”林廷宥轉過頭,看他的眼神利得像把出鞘的劍。

紀春深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下,“我猜的。”

“說清楚。”

林廷宥身材高挑挺拔,往紀春深麵前一站,把他斜靠的身影完全籠罩,成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彆拿修為壓我。”紀春深有些不耐,可他懶得動彈,語氣就不是很好:“我也是剛剛才想到。”

“我小師叔前些日子失蹤了,一直尋不到人,後來發現他是入了後山,到現在還不知死活。他離開前給我留了訊息,要我留心薛老頭,結合你剛才一說,傻子都猜出來了。”

紀春深真真假假的說著。

“我防著他,他也在防著我,之前差點沒把我打死,被人攔住就把我關在穀裡,總之是要避開我。”

他冷笑一聲:“我看這老東西找孫子是假,入禁地是真,這樣煞費苦心解開後山禁製,估計一是為了陰界入口,二是為了削弱靈隱戰力,大能修者都隕落了,禁地無人能進,再不會有人阻攔他。”

林廷宥,“白笠師兄可知?”

“我師父?”紀春深齜牙一樂:“我暗示過他,不過他不會懷疑薛湛的,他就是個肉兔子,食草的,哪裡啃得動硬骨頭呢。”

林廷宥不置可否,“你要怎麼進後山。”

“看來我猜的沒錯,至於怎麼進山,”紀春深歪著頭,笑得不懷好意:“在穀裡你不是見過嗎?”

見林廷宥眉頭又蹙起來,他更樂了:“當然,這是我的法子,若林師叔彆有它法大可以現在就說出來。”

褚煜一旁看著,以為林廷宥那龜毛性子又犯了,當即一拍他肩:“廷宥,非常時刻,當不以常理論之。”

林廷宥神色有些陰沉,隻盯著紀春深,冷聲道:“我隨時盯著你,不要搞什麼小動作。”

說罷,半刻也不願呆,轉身便走。

林廷宥吃癟,紀春深樂見其成,語氣都活潑起來:“林師叔,您慢走,明日巳時,後山見,可彆失約了!”

“你倆是怎麼回事,你那個法子有什麼問題?”褚煜抱肩,有些好奇。

“沒什麼問題,不過是一種陣法,我小師叔也是這樣進去的。薛湛老頭沒用,是因為他本來的目的便是耗死門派主力。”

紀春深湊近褚煜,“你放心,我的目的隻有曹榮,旁的我沒興趣,你不用替他試探我。”

褚煜眯了眯眼,眼中多了些興味。

“謝謝褚堂主的靈丹,我先告辭。”

“稍等。”褚煜叫住他。

紀春深不解回頭。

褚煜走到他麵前,麵對著他,神色肅然,“你的疑問我已向你解答,如今我也有一事相求。我知道你們此行凶險,但是若有可能,請儘力將他們的遺體帶出來,讓我為他們殮容。”

紀春深聞言漸漸收斂了玩笑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他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堂主放心,自當如此。”

第二日,巳時未到。

紀春深提早來到後山門口。

卻有一人到得比他還早。

他看著林廷宥閉眼盤坐在界碑前的身影,衣袖上還泛著一層朝露的潮氣,似是已經坐了很久。

他不會在這裡呆了一晚吧。

紀春深暗自想到。

他前夜做了一些準備,又要安撫師父師弟,忙到了深夜,卻一直睡不著,總覺得有什麼被遺漏了,因此早早便來,沒想到這人一直在這裡等著。

林廷宥睜開眼,雙眸清明,不見半絲疲憊,對紀春深道:“既來了,開始吧。”

紀春深並沒有立刻行動,有些好奇得看他:“你守了一夜?這裡沒人能進去,你在等什麼?”

林廷宥並不說話。

他的衣袖下拱了有東西拱了拱,他抬手,放出一直熟悉的靈雀,繞著紀春深飛了一圈,蹲在了林廷宥肩上。

紀春深看看銅錢,又看了一眼林廷宥那八方不動的樣子,眉頭一挑:“你在防我?怕我趁夜進去乾什麼壞事?這麼不信我還讓我進?”

“我信扶穆大師。”林廷宥淡漠道。

“信扶穆大師,不信我,所以要防著我。”紀春深點點頭,不甚在意:“林師叔是個敞亮人,很好,既然如此,我總得表示點誠意。”

紀春深也盤腿坐下:“我倆目的一致,不過你進山是為了你的師父師叔們,實不相瞞,我原本隻是為曹榮而來,旁的人我根本不想管,我知道你守在這裡是防我獨自行動,不過我也有法子繞開你。隻是褚堂主拜托我將他們的遺體帶出來讓他殮容,他人不錯,我願意幫他。”

他目光在林廷宥臉上遛了一圈,停在那上揚的眼尾處,“不過你就不一樣了,就衝你之前揍我,我沒有理由幫你。”

林廷宥:“你覺得我需要你的幫助?”

紀春深托著腮,自下而上與他對視,嘴角一挑,“術法一施,任你再高的修為也使不出來,相信我,你會用到我的。”

“那也是你的師門,”林廷宥一貫淡漠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嫌惡:“而你卻用這個作為要挾我的籌碼。”

“我心眼很小,小到隻裝得下幾人,其他人乾我何事?”紀春深麵對指責毫無愧疚,輕描淡寫道:“況且,我哪裡敢要挾你,我可是在求你啊。”

林廷宥沉默一會,頷首問道:“你想做什麼。”

“我想知道薛湛為什麼手刃同門。還有,”紀春深身子往前探了探,以手指地,“十九年前,這裡發生了何事。”

林廷宥整理下儀容,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若我用得到你,自會考慮。”

“你套我話?”紀春深眯了眯眼。

林廷宥不置可否,朝界碑看了一眼。

媽的,油鹽不進王八蛋,自有你求我的時候。

紀春深麵無表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