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看上去搖搖欲墜。
酒館打烊。
蘭見纓挎著吉他上了公交。
我攔了輛車跟上。
她住的是一棟老樓,沒有電梯。
我在小區裡的石板凳上坐了很久,望著她家的房間亮了許久才打算離去。
忽然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傳來,在小區裡回蕩。
拍門的人力度很大很大,好似不把門拍爛不把人嚼碎吞咽誓不罷休。拍門的同時還伴隨著惡毒的臭罵。
“臭婊子……”
“老子…關…出來了…你他媽…想好過…開門…給老子開門…錢…”
他一喊,整個小區都回音著他凶狠的怒音。
我聽不分明,斷斷續續的,隻覺得寒意森森。
一個老奶奶走到我身邊,“姑娘快彆在這附近站著了,待會那人下來了瞅著你了又是一頓罵。”
我問她,“他經常這樣嗎?要不要報警啊?”
“喲,那人剛從戒毒所放出來沒多久,打聽到他家小孩的住址,就一個勁的來要錢,沒日沒夜的拍門叫喊。不是沒報過警,隻是關了幾天放出來還是這個死樣,我們小區的人是能避就避啊,生怕他那天吸多了亂刀砍人。”
我隱隱有些不安,“是哪戶人家?”
“就這棟,21號樓2單元504。”
我舒了口氣,還好不是。
我點點頭,最後回身望了一眼,蘭見纓家的燈安詳如舊。
但願她不會被打擾,能睡個好覺。
從前我總能在蘭見纓的懷裡安睡到天亮,現在卻不行,總是睜眼到天亮。
我不自覺笑了笑,原來蘭見纓是我的安眠藥。
這個笑很快就僵在臉上,因為我又即將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我沒有拉窗簾,窗外月明風清,明天許是個好天氣。
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聲。
我劃開屏幕,蘭見纓的消息框頂在了最上邊,我有些詫異的點開。
“睡了嗎。”
“我在小區門口。”
我的天。
我連忙跳下床跑去小區門口找她。
麵前人眼眶猩紅,眼尾還掛著淚,麵上有幾處擦傷紅腫著,整個人在發抖。
我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蘭見纓。
那個高傲又傲嬌的蘭見纓在此刻變得一觸就碎。
我的眼睫跟著心顫了顫,雙手扶住她的肩,忙問怎麼了。
纓纓眼中的一潭水開始翻湧,她唇角帶著傷,開合時許是有些疼,她輕輕“嘖”了一聲然後視線晦暗不明的垂眸看著地板。
像是鼓足很大的勇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你還要我嗎?”
我沒有絲毫猶豫,一把牽起她的手回到家裡,我同她說,“蘭見纓,我很自私,我不想一個人寂寞的死去,我想要你,可以嗎?”
“好,我陪你。”
我捧著她的臉,抬頭吻上她的眼。
我們很快交纏在一起,她將我推倒在沙發上,在我脖頸肩窩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然後將我嚶嚀的唇堵住。
她的吻帶著不顧一切的熱烈和扭曲的撕扯。
今晚的纓纓格外的野性,像一隻低吼著的小獸,似要把我嚼碎吞進肚子裡般狠戾。
我甘願被她吞食。
“付知薇,你真壞。”溫熱的吐息熏的我腮上發紅。
“那你願意跟一個壞人共纏綿至死方休嗎。”
她勾了勾唇角,“地獄我也陪你。”
鼻尖相抵,她調轉方向去輕咬我的耳垂,每次吮吸都加大力度,我不由得輕/喘出聲。纓纓手上也沒閒著,軟綿綿如觸一潭春水。
我坐在纓纓腿上,雙腿交叉緊夾著她的腰。我們吻得敵我不分,難分伯仲。
她熱烈的吻著我,我卻心疼得哭了。
她舍下揉柔軟的一隻手,一點一點移向褲腰。她將我撲壓在沙發上,掐著褲沿一點一點向腳底移。
我知曉了她的目的,用最後保持的冷靜喘著粗氣說,“不要。”
再分明的拒絕卻也抵不住她在她耳邊輕聲喚我的名字。
我麵上一派醺紅,將頭彆過一邊,說道,“好吧,要輕輕的。”
纓纓聞言親了親我的額頭眉間,繼而將我的褲腰一路拉至腳邊。
我他媽臉都要紅透了,偏偏火源處還不自知,又澆上熱油。蘭見纓沿著我的腰線一路往下吻。
她的舌頭遊走在暗無天日的漆黑之處。
感官在此刻被無限放大。酥麻之感一陣連一陣傳遍我的全身。
如若這便是無間地獄,我也甘願沉淪。
我微/喘著輕喚她姓名,“蘭見纓。”
“我在。”
你的心跳呼吸,你身體的每一寸都是我賴以為生的養料。
纓纓點燃了夾在唇間的煙。
白色的煙霧飄渺在無儘的月色中。
我的頭枕在她的腿上,我用手點了點她的下巴,“事後煙?”
她勾唇一笑,“對啊。”她拖著尾調,語氣在這個時刻顯得曖昧非常。
我抬手輕輕碰著她的傷,後知後覺才想起沒細究這些傷痕。
“疼嗎?”
“疼。”
“怎麼弄的?”
“那個男人回來了,找我要錢,我沒給,他就打了我。”
我立刻正身坐好,“你不是住20號樓嗎?那個男人去的不是21號樓嗎?”
纓纓挑了挑眉,看上去心情大好,“你調查我?”
我吃癟,沒話講。
“他一出來我就搬家了,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我今晚趁著他在我門外睡著了才跑了出來,本想去店裡湊合一晚,不知不覺就走到你家門口了。”
我起身去拿了醫藥箱,給她的傷口消毒。
“搬過來吧。”
“什麼?”
“來和我住。”
她顯然有顧慮,猶豫半晌也沒應聲。
“放心,我這裡安保很嚴,不怕。”
“好。”她終於答應。
溫柔的良夜,我們兩個沒人要的小孩互相依偎著,在這寒冬互相取暖。
“你都不說愛我。”
“蘭見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撒嬌。”
“你又繞開話題。”
我捧著她的臉無比認真的說我愛你。
你說,再見是再也不見,還是兜兜轉轉終會遇見。
有人天各一方念念不忘,有人同床異夢你瞞我瞞。
有人生似蜉蝣苟且為生,有人紙醉金迷把真心當遊戲。
這世界花天酒地縱情恣意,朦朧的霧靄模糊了生死的邊界,劃分了愛與被愛。
我說我愛你,會不會太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