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那麼長夜,請你溫柔一點,讓我與……(1 / 1)

一月十七日晴 佳臨 2461 字 12個月前

我最喜歡晚上的航班。

淺淡的雲遮不住破勢而出的月,銀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

有線耳機連接了我和蘭見纓的心臟,它們在同頻在共振。並不浪漫的鋼琴曲緩緩流入耳內。

她的右手孤零零的放在一旁,我一點一點挪動著我的左手,小心翼翼的鑽入她的手心。

我仍直勾勾的盯著前排的座位,麵上寫著無事發生幾個大字,餘光感受到她略帶驚訝的目光從我的眼移到唇。

我撓了撓她的手心,卻反被她握得死死的。我終是不忍,低頭笑了笑。她看著我的眼也彎彎的笑了起來。

艙內很暗,我們在無人留意的暗角偷偷對視著無聲的笑,像兩個沒人打擾的神經病。

又坐了好長時間的船。九點半,我們上了民宿安排來接人的車,一路無話,各自偏頭看向窗外燈火流連,手卻悄悄緊握。

屋子不大,但布置彆有風情,很有當地的特色。屋子自帶的木質香聞起來很舒服,且窗子一開就能看到滿院子的花。

我倆把行李搬上來後不約而同的癱倒在軟軟的大床上。

好想在這裡和纓纓躺到地老天荒地球爆炸。

我看著頂上的吊燈,直到眼睛發酸了才認命似的眨了眨。

洗好澡,我擦掉鏡子上的霧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明明眼、鼻、嘴都看的分明,卻始終看不透自己。霧汽再一次撲了上去,我的樣子朦朧在了鏡子裡。

我歎了口氣,無可斥駁的轉身一頭栽進我的命運裡。

我蜷縮在床的一角,睜著眼無聲的流淚。

浴室的門打開。我趕忙閉上了雙眼,假裝無事發生。

空氣中多了些許冷杉的味道。

視覺被遮擋,聽覺就被無限放大。

房中卻再沒有多餘的動靜。

良久,我試探著睜開眼,卻一腳踏進蘭見纓淺色的眼眸。

她蹲在我的床邊,抬手小心翼翼的替我抹去眼角的淚滴。她湊近,輕輕吻著我的眼睛。

對我千瘡百孔的靈魂來說,她就好像我貧瘠土地築起的神廟。

她吻著我的眼,一點一點吞掉我所有的悲傷。

那麼長夜,請你溫柔一點,讓我與月色共沉淪。

醒來時,天尚未破曉。

屋子裡黑蒙蒙一片。我輕輕轉過身,看著蘭見纓的後背,用眼神親近了她片刻。

月桂香摻著冷杉的氣味侵蝕我整個鼻腔。

專屬於她的味道。

迷迷糊糊間,我又睡著了。

再醒來時,簾子微微透著光,屋內被淺淺照亮。

“醒了?”

纓纓躺在我身側,正側身以手肘撐著頭,看向我的微垂的眼溫柔得似能掐出水來。

她的嗓音帶有剛起床時的微啞,我有些臉紅,拉起被子擋住我的臉,悶悶的回了聲“嗯。”

我們共同淹沒在昏黃的屋子裡。

她偏頭吻過來。

我慌亂迎著,冰冷的唇忽地觸到兩瓣溫熱,屬於蘭見纓的氣息一點一點蔓延至我的唇角眉梢。

愛這個字太鄭重,我們誰都沒有說出口。

她扶住我的腰,把吻加深。

我們用力的交吻著,像在無人的空隙吃完點心吮吸手指般如何也得不到滿足。

喘息片刻,纓纓疲憊的把臉埋進我的肩窩。懷中人異常的滾燙。

我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肩上傳來悶悶的一聲,“嗯。”

我把纓纓身子掰正,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和鼻息,很燙。

“纓纓,你發燒了。”

她眼尾耷拉著,麵白如紙,很小聲的回了一句“嗯。”

我起身要走,卻被一隻溫熱的手牽住,“彆走。”她看上去委屈的不行。

我回身親了親她的額心,“乖,我去給你買藥。”

“那我也去。”

“乖乖聽話,在房間裡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姐姐,彆走。”

那一聲姐姐叫的我骨頭都酥了。我真他媽想親死這個可愛的小鬼。

又哄了好一會,纓纓才放開手。

這人怎麼生起病來這麼黏人呢,可愛死了。

買完藥,我劃開手機打車,真他媽衰,前麵還有十幾個人在排隊。我打開導航看了看路線,倒也不算遠,那走回去好了。

長雲島信號很差,地圖總是一卡一卡的。

我走的恍恍惚惚,沒留神手臂撞上了一個身形矮小的老婆婆。我回過神來,連聲道歉。

她點了點頭。她穿著藍黑色的衣衫,頭上簪著幾個不大亮眼的釵子,似乎是當地的傳統服飾,我多看了兩眼。

她朝我看過來,我微微驚了一聲,她的右眼瞳色近乎全白,右臉有一道凹陷的傷痕,或許早年受過傷,但看得我心生畏寒,生理不適。

我不自覺移開雙眼,心頭莫名多了幾分懼意,或因她直勾勾看向我的眼眸。

我點頭同她道彆,抬腿就要走,手臂卻彆一隻乾枯老瘦的手一把抓住。我回頭,她眯了眯雙眼,仿佛試圖看透我的雙眸,看穿我的一生。她嘴裡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

我這才注意到,我走進了一個潮濕昏暗,到處生著青苔的巷子裡。泥土糊的暗黃的牆似乎隨時都會倒塌,涼風從遠處的巷尾一路吹進我的骨頭。還被一個來路不明的老婆婆死死拽著,耳邊傳來晦澀難懂的語言,我心底猛然生出森森寒意。

“阿婆。”

身後竄過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男孩,他解開了拽著我的手,扶著老婆婆朝我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婆婆有時候精神不大正常。”

“沒事。”我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臂。

他委身同老婆婆說著什麼,兩人一同看向我,我眨了眨眼,“啊?”

“姐姐,我婆婆說想請你去家裡坐坐。”

腦子裡隨即走馬燈似的放起往日刷到的一個個碎屍案,我害怕的緊,擺手尷尬的笑了笑拒絕,“不用啦,謝謝。”

老婆婆的眼從未離開過我半寸,她的手顫顫的擺動著,咿咿呀呀的說了什麼。見男孩沒有要繼續翻譯的意思,我便開口,“那我先走啦?”

轉身的片刻,婆婆咿咿呀呀的聲音直往我耳朵裡彎彎繞繞的鑽,男孩開口了,“姐姐,我們家在長島西路51號,婆婆說你們緣分未儘,總會再遇見的。”

我“啊”了一聲應了句“好。”抬腿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