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由於昨晚我們三人過於高興,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設計大賽的名次早已公布,Even遺憾地望向我,我卻開心地搖搖頭。
而朗秀珠雖未能拔得頭籌,但依然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我向她祝賀,並約好回到海城後,我請客,為她好好的接風洗塵。
當Even看到第一名的名字時,他明顯一頓,隨後又笑了出來。
我正疑惑時,朗秀珠上前念出了第一名的名字——Nic。
Nic?這名字有些耳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沒想到是這小子!”
Even哈哈大笑,“安然,Nic算起來還要比你大一歲,不過這小子天賦極高,脾氣極差,但大部分時候都獨自一人研究課題,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Fate & Density的設計師Nic。”
朗秀珠突然出聲,這一刻,我想起了之前與蕭鐸一起時,那件月白色的裙子就是出自Nic之手。
電話鈴聲響起,我看到來電顯示是“天澤”,與Even和朗秀珠打了招呼,我來到了陽台,接通了
電話。
“9月11日,我們兩個去民政局辦離婚。”
我的“我”字剛出聲,電話那頭的楚天澤又說:“辦離婚這件事先不要聲張,辦完後,我會發聲
明。”
“好。”
電話那頭不出聲,一時間,尷尬又沉默。
最終還是楚天澤先開口:“你的設計很好,期待往後楚家的飾品跟你聯名的那一天。”
說完,對麵就掛了電話。
楚天澤這話,又給了我留戀與遐想,不過多半是為了利益,以後有什麼事能多想他楚家一點。
我嗬嗬笑了兩聲,楚天澤,真是做什麼事都滴水不漏。
之前明確拒絕了我,但又可以為了利益說出話來哄我,可能,我還得感謝江家千金這個身份,才能入了楚天澤的雙眼。
見我情緒低落,朗秀珠從我身後走到我旁邊,她揚起手拍我的肩,力氣大到讓我差點沒站穩。
“江小姐,怎麼了?擔心沒闖出個所以然來?”
我搖頭,隻說:“意料之內。”
朗秀珠將我身體扳正,她直直地盯著我,語重心長道:“沒事,等回了海城,姐帶你。”
這話說完,我跟她都笑作一團,隻留後麵的Even一人獨自疑惑。
米蘭之旅短暫,可我卻覺得輕鬆自在,什麼都不用想,隻做自己,不用顧及禮數,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繃著板正。
原來那個乖巧的我心裡也有一絲的叛逆。
9月3日,我和朗秀珠一起回了海城,她說她還有事,我們約好了後天一起吃飯,她就領著行李箱離開了機場。
我剛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江天臨,他拉著大橫幅,搞得好像我們幾年沒見一樣,我評價他:太浮誇。
他接過我的行李,領著我坐上了車。
“安然,今晚徐媽給你做了很多你愛吃的,這幾天肯定在米蘭吃的不好吧,咱回家好好吃。”
回到家後,徐媽見到我就說我瘦了,我也是笑著回應。
見徐媽又去廚房裡忙活,我拉著江天臨進了我的房間,並告訴他楚天澤說11號離婚。
江天臨倒是不在意,他扯了扯領帶,說了一句“隨他去吧。”
“隻要你能脫離苦海,你開心就好。”
江天臨離開房間前,留下這麼一句話。
說不感動是假的,無論如何,我的家都是我永遠的避風港。
飯桌上,我說了很多米蘭的趣事,包括Even,包括Nic,以及朗秀珠。
“楚天澤這幾日倒是窩在公司裡不出來,也沒跟那個女人鬼混,也是奇怪,那個女人最近又和謝霆軒混在了一起。”
江天臨在家裡說話毫不避諱,他稱呼崔琬鶯為“那個女人”,將他們之間的男女關係說成“鬼
混”,我知道,他也是為了給我出氣。
我岔開話題,問他關於朗秀珠的事情。
“朗家的千金原本是和謝霆軒有婚姻,而且不是什麼商業聯姻,單純的隻是他們二人互相愛著對方,最後也不知道為什麼,朗家倒台後,就沒了朗秀珠的消息,他們二人的故事也就到此為
止。”
一提到“愛”,我就想到我為楚天澤所做的那些事,我沒有體會過雙向奔赴,對於我的愛情,我
一直都是單方的付出。
朗秀珠強大又溫柔,做事也乾練,而謝霆軒在圈子裡的評價並不是很好,甚至還總被打上一些貶義的標簽,現在甚至卷入了崔琬鶯和楚天澤之間,朗秀珠早些離開他,如今看來也是正確的。
不論如何,我身邊的人,不能再重蹈我的覆轍,將真心也加入了算計,這種感受,怎麼樣都不好受。
9月5日,我和朗秀珠約好在蘇記的包間。
剛進包間,還未坐下,朗秀珠就按耐不住激動,她攬過我的胳膊,說出話的尾音都是上揚的。
“安然,我昨個兒早上去SH試了試,原以為沒機會了,誰知道下午SH的老總沈望下午就親自告
訴我我被錄用了!”
我為朗秀珠高興,不由得也喜上眉梢。
“我想著我運氣好,於是我就又提了一個大膽的要求,沒想到沈望竟然一口答應!”
我一邊給她倒茶一邊問她:“是什麼要求?”
她放下包,走到我身旁,雙手拍打我的臉頰,愉快道:“過幾天跟我一起入職SH吧!”
起初我還沒反應過來,倒茶的手都頓了頓,差點兒茶水從杯子裡溢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一塊兒入職SH了?”
朗秀珠點頭,喝了口茶,她又繼續道:“其實,隻要報出你的名字,為了給江家麵子,你也不愁你的工作。”
我讚同她的話,沈家的SH與蕭家的Fate & Density在海城是競爭者,而我們江家又是專門生產布料的,與做衣服的免不了往來。
“沈望不過是賣了江家一個人情。”
蕭鐸幫過我,現在我又投身轉向沈家,先不說哥哥是否與沈家有過商業往來,我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朗秀珠見我憂心忡忡,打趣道:“以後你們江家賣沈家布料時,免不了會少賺點兒了。”
等菜上桌,我們又聊了很多。
在蘇記吃完,朗秀珠提議要不要去酒吧嗨,第一時間我想到的就是洱館。
我說完後,朗秀珠也同意,我們二人便搭車去了洱館。沒想到卻發生了意外。
我們剛走近洱館,崔琬鶯一身紅出現在我麵前。不過這次跟她在一起的不是楚天澤,而是謝霆軒。
我擔憂地望向朗秀珠,她沒什麼表情,但是雙眼卻緊盯著崔琬鶯背後的謝霆軒。
“喲,真巧,又碰見你了。”
崔琬鶯率先打招呼,我沒理她,拉起一旁的朗秀珠就準備去我們的包間。
越過了崔琬鶯,謝霆軒出手攔住了我們。
我看向謝霆軒,他抽著煙,吐出煙圈,瞬間四周環境裡都是嗆人的煙味。
“好久不見。”
謝霆軒先開口,他就這麼側靠著牆,也不抬頭看,即便這樣,也能讓人明白,他是對著朗秀珠說的。
朗秀珠拍開他阻擋的手,拉著我就準備離開。
我們剛邁出一步,謝霆軒突然間拉住了朗秀珠的胳膊,他開始大吼:“為什麼一點音訊也沒有!”
朗秀珠依然不看他,她轉過身看著一身紅裙的崔琬鶯,朱唇輕啟,“他喝醉了,認錯人了。”說
著,還抬頭瞥一眼謝霆軒。
崔琬鶯會意,上前將二人分開,朗秀珠頭也不回地拉著我進了包間。
到了包間,我們剛坐下,服務員就端著酒走了進來。
服務員走後,朗秀珠開了一瓶酒,一口氣喝下去半瓶,甚至有些酒順著脖子流進了衣服裡。
我趕忙上前攔住她,將酒瓶從她手裡奪過,見她咳嗽,我又拍了拍她的後背。
“混賬東西!”
朗秀珠開口,嘴裡混著酒精的味道,即使她在罵人,但我也仍然覺得她氣質翩翩。
“我認識他時,他19歲,我21歲,我們在同一所大學,不知是不是新生晚會時,我太過招搖,那一襲紅衣最終成了他接近我的理由。
後來,他22歲,我24歲,他追了我三年,我知道他的評價非常糟,可我們還是發生了關係。就因為這次的一夜情,我懷孕了,我告訴他,他也很爽快,直接就說要結婚,當時我還以為,浪子是會回頭的。
再後來,我們朗家突然倒台,朗秀君因為好賭,更是敗光了家業,我父親氣昏了過去,在醫院裡,他斷絕了和朗秀君的父子關係,從此之後,一蹶不振,過了沒多久就去世了。
那時,我覺得我的世界都要塌了,我才24歲啊!而他,謝霆軒,跟他們家一起低價收購了我家的公司,當我去找他時,你猜怎麼著?保姆告訴我他已經離開海城去了英國。
說什麼要去英國讀研究生,可笑至極,謝家也取消了我和謝霆軒的訂婚,我懷著孕開始打工,我媽也拿剩餘的錢開了個小賣鋪。
在快臨產的那些日子裡,我重拾設計,也是這時,沈望來找我,說我父母曾經幫過他,他可以送我去進修,於是,生完孩子,我就被送去了瑞士。
現在,我27歲,孩子也兩歲了,如果沒有沈望,我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圈子裡。”
朗秀珠流著眼淚,說出的話字字泣血。
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她一回國就直奔SH,遇見我,算是意外,而將我引薦給沈望,或許有她自己的打算。
但我並不氣她,我理解她,這樣做也給了我重新尋找自己的機會。
我轉過身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在她耳邊柔聲道:“下次帶我去見見孩子,我給他買些衣服。”
我感覺到朗秀珠身子一頓,隨後她開始放聲大哭,我能感覺到不知道是酒還是眼淚的東西粘在了我的衣服上,我隻是柔聲的安慰她,告訴她沒事,她現在還多了個我。
收拾好情緒後,朗秀珠清醒不少,她拿出手機,上麵有她兒子的照片。
她一張張的給我看,還一邊解釋著拍照時的情況,眼中滿是笑意。
她的兒子名叫朗逸凡,長得很清秀,和朗秀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