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1 / 1)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被猛然按向車門的那一瞬間江禾憑本能把頭撇向一邊,以免自己的鼻梁撞折在那價格不菲的車窗玻璃上,而來不及對突襲者做出任何反抗。

夜空無星無月,恍若一團洇不開的濃墨,綿密的細雨又織出一層屏障,模糊了人對外界環境的感觀。

江禾的夜視能力就算在Beta中都屬於比較差的,他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聚焦瞳孔,卻也隻能從夜色中依稀瞥見一個人影。

但僅從那模糊的輪廓也能判斷出,身後那人的身材極為高大,投下極具壓迫感的身影,輕易便能把Beta籠罩在身下。

按在背上的那隻手掌寬大而有力,不給掌下獵物留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掌心又燙得驚人,隔著一層已經被雨淋得濕涼的布料都能和江禾共享體溫。

霸道、強硬、不容置喙。

這極具侵略性的熱度並不能為江禾驅走雨夜的涼意,反而讓他愈發徹骨生寒。

對方極有可能是個正處在易感期的成年男性Alpha!

這個想法甫一浮現在腦海,恐懼便沿著脊椎一寸一寸蔓延至全身,冰涼的指尖攥進拳頭裡都止不住地發顫。江禾的思維開始渙散,眼前發黑,已經半隻腳踏在了暈厥邊緣。

他竭力調整呼吸,鼻翼隨著難以遏製的喘息而微微翕動,意識到自己將要暈厥便果斷將舌尖咬破,攀扶著那尖銳的痛意強打精神。

不行,不能暈過去。

沒有伴侶貼身安撫的易感期Alpha可謂是人形野獸,有著極強的攻擊性。假如女孩真的在車內,他必須想辦法引開這個危險因素。

不同於在混沌中掙紮的江禾,突襲者憑借著頂級Alpha絕佳的夜視能力,將一切儘收眼底,沒有錯過任何細節。

無論是那投其所好得過於明顯的姣好麵容,還是表演得出神入化的驚慌反應。

還挺會演。

Alpha喉結滾動,發出一聲沉沉的嗤笑,消散在林間落雨搖葉的聲響當中,並沒有被已經慌了神的青年察覺。

不過正好,他也樂得有新的樂子轉移注意力,減緩後頸灼痛對自己的折磨。

男人匿在黑暗中無聲地觀賞著著掌下美人的一舉一動,就像一條巨蟒饒有興致地打量已被絞住的獵物,揣度著該從何處下口才更為有趣。

暴風雨前意義不明的平靜會放大恐懼、延長痛苦,如Alpha所想一般,掌下身軀的戰栗愈發明顯,原本如花瓣般嬌嫩的嘴唇也血色漸褪。

隻是,明明已經發絲淩亂、麵如紙色,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像應激過度的小獸一般昏迷過去,青年卻仍執拗地撐圓自己的雙眼,眼底翻湧的決絕和身後之人無關,似乎也並不為了自己。

比起故作弱態,順勢投懷送抱的糖衣美人兒,倒更像是……護犢的母獸。

Alpha霎時就意興闌珊,他俯下身子,挑起對方的一縷發絲繞在指尖把玩 ,語調漫不經心:“說吧,誰派你來的。”

兩人挨得極近,江禾能感受到男人胸膛起伏間有溫熱的吐息噴灑在自己的耳廓上,隱約間甚至還嗅到了一絲竹香。

這地方原來有竹子的麼?江禾一時有點恍惚。

低沉的男聲從對方胸腔中輕震而出,將江禾的思緒被再度抓回,他敏銳地察覺到Alpha的聲線平穩清明,全然不同於那炙燙異常的體溫。

將溺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江禾立即柔順了眼眉,放鬆自己的臉部肌肉,儘量自然地牽起嘴角:“先…先生,我隻是路過,沒有任何的惡意。”

身後的Alpha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眼看氣氛又要沉寂下去,江禾隻能揣摩著他的心思繼續開口:

“我想…我們之間也許有些誤會。不如我們再往前走走吧,那裡有個亭子,我們可以一邊避雨一邊說,還可以……”

小江老板垂眸看了眼仍緊握在手裡的食品袋,嗓音輕輕柔柔,語氣中帶著點安撫和討好的意味,像一小朵蒲公英飄過:“還可以吃點米糕。”

美貌的青年在男人身下柔眉垂首,毫不設防地展露出自己纖細柔美的脖頸,乖順得像一隻已被馴服的羊,幾縷被雨水濡濕的發絲黏在頸上勾勒出曲線,瑩白與煙黑相映成趣,更顯得楚楚可憐。

他的形象逐漸和Alpha最初的預想交叉重疊,方才堅強與決絕仿佛隻是一場幻象。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後頸那塊自出現在他身體上便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的腺體消停了些許,Alpha難得生出了些好心情,他鬆開了對江禾的桎梏:“不用那麼麻煩。”

說著便伸手欲拉開車門,這車雖然撞壞了頭燈,但用來臨時避雨還是綽綽有餘的。

方才還像羊一樣溫順的青年卻突然暴起,帶著以卵擊石的決然撲了過來,拚儘全力舉起手中的傘直衝Alpha的腦袋招呼,凶狠得仿佛是要從男人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但實力上的差距無法僅靠意誌來填補。

Alpha僅憑本能便輕鬆側身躲過攻擊,反手奪下那把被充當武器的傘後便一把將瘦弱的青年摜進車裡,在那輛豪車的真皮座椅上再度壓製住了他。

破傘沒能傷及Alpha分毫,那根斷麵尖銳的支傘骨卻在一瞬的爭鬥中劃開了江禾眼下的皮膚,血珠爭相從傷口處湧出。

與失明的可能擦肩而過,被摔到座椅上的青年不顧臉上正汩汩流血的傷口,仍奮力掙紮著支起身子,四周環視了一圈車廂後又陡然卸了力,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安然與疲色,任憑Alpha將自己按於掌下。

Alpha皺著眉,他不能理解對方三番五次的驟然翻臉,這已經脫離了情/趣的範疇,並且十分衝動和愚蠢。

同時也不滿於這異性青年明明躺在自己的身下,卻自顧自地沉浸在情緒當中,那雙漂亮的杏仁眼裡尋不見他的身影。

Alpha從不習慣,也不允許自己被忽視。

他陰沉著眸色,伸手掐住對方的臉,用力將其掰正,直到那茫然澄澈的瞳仁中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青年體態輕盈,臉頰上倒還掛著些顯幼態的軟肉,Alpha的指尖微微陷進去,不一會兒便留下了泛紅的指印。

臉頰上的傷口受到擠壓,鮮紅微稠的血液順著蒼白的臉龐蜿蜒而下,溢積在Alpha透著冷青色血管的虎口之間,又緩緩淌過指節掌骨,畫麵詭異而綺麗。

血腥之氣充斥鼻腔,稠鬱的液體粘連在指間,易感期的Alpha有著比平時敏銳數倍的感官知覺,平日裡Omega無意間散發的信息素都會熏得他頭疼,此時他看著手上平平無奇的鮮血,卻產生了舔舐品嘗的衝動。

後頸腺體又開始發燙,更甚以往,那難以抑製的燙脹感甚至一路向下,Alpha黑著臉換了個坐姿,欲蓋彌彰。

這種情況其實很好解釋,基因匹配度足夠高的Alpha和Omega在特殊時期相遇就像兩桶罐裝汽油挨在了一起,隻需要一點點信息素或者體/液,便能燃儘理智,炸出滔天的欲/火。

中學的生理課上都會講解的常識,就算男人對這種被基因支配的反應並不熟悉,微怔過後也立馬反應了過來。

他意識到這次不同以往,這個青年不隻是長了一張對他胃口的臉。

Alpha沉肩壓低身軀,與身下之人靠得更近,呼吸與呼吸彼此交織,溫度在沉默中逐漸攀升。

虎口收緊,指尖在那細膩溫熱的軟肉中陷得愈深,Alpha在渾然不覺中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那柔軟嬌嫩的唇瓣也受累而被微微擠開,若隱若現地露出一點舌尖。

江禾方才那一下使了狠勁兒,傷口咬得很深,至今仍不住地往外滲血,血珠將晶亮的水光染得殷紅,青年明明是清麗潔淨的長相,那一小截舌尖在夜色中卻顯得格外的麻非豐色勾人。

Alpha的氣息驟然粗重,他感覺自己剛剛好像將一朵含苞待放的素色山茶從枝頭摘下,米且曰恭地撚開那合攏的青澀花瓣,催熟那顫巍巍向自己露出的蕊。

自己易感期的突發是如何被預料掌控的,青年又是被哪派人馬送到自己身下,Alpha逐漸過熱的頭腦一時理不清這種種思緒,唯有一個念頭在混沌中分外明晰堅定——

抓住他。

不管這個Omega是誰派來的,又有怎樣的目的,在高度匹配的基因的驅使下,易感期的Alpha不可能允許他離開。

“還真讓那群老家夥找到了。”指腹摩挲著青年的唇角,Alpha的動作頗為繾綣,眼底卻戾色一片。

但很快他就發覺了不對勁,高匹配基因的影響是雙向的,眼前的Omega能用一點血液就把自己激成隻想憑本能行事的野獸,那按理來說他也早該在自己信息素的刺激下化作一汪春水。

本該給人清新之感的竹香在封閉的車內空間濃鬱得如有實質,身下的美人卻一直沒有露出男人熟悉的神態,那雙眼睛沒有因情/欲而水霧迷蒙,Alpha依然隻能從中看到漠然的迷茫和未褪的恐慌。

不僅如此,Alpha的竹香也沒有得到回應。他敏銳的嗅覺確實捕捉到Omega身上散發出的多種香甜氣息,但這些氣味,或來自廉價的洗滌劑,或來自烘焙用的糖、奶與黃油。

無論哪種,都沒有攜帶任何生理信息。

氣味,就隻是氣味而已。

男人皺起眉頭,他是頂級的Alpha,對Omega的影響甚至能跨越匹配度。絕大多數的Omega和他都沒有較為理想的基因匹配度,但他的床榻上從來不缺人。

平日裡他隻要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哪怕是匹配度再低的Omega,也隻能毫無招架之力地在床上軟成一灘隻能散發甜膩信息素的水。更何況對方與自己高度匹配。

除非……

Alpha伸手撥開那如緞子般披散在肩頭的長發,手指撫上了“Omega”的後頸,觸感細嫩光滑,沒有手術的痕跡,也沒有性腺的自然凸起。

“Beta?”男人的語調終於有了變化,多了分驚訝,少了慣有的譏諷意味。

他曾想過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那個基因完美匹配的伴侶,卻從沒有想過和自己完美匹配的會是一個Beta。

平庸的,寡淡的,乏善可陳的Beta。

聞不到信息素,沒有特殊生理期,不能被標記的Beta。

那要怎麼才能把他抓住?Alpha突然覺得犬齒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