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殺意(1 / 1)

再嫁 七僮白 2473 字 12個月前

這人……是誰?

書房門口的動靜喚回了周絮晚的思緒,她抬頭這才發覺天色已暗,宋濟桓已經回來了。

手中的畫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宋濟桓走到她的麵前,她才呆呆回神。

“在看什麼?”他問。

周絮晚呐呐開口:“翻到一副畫,瞧著與你有幾分相似,這人是誰?”

宋濟桓盯著畫中的男人沉默一瞬,接過畫冊緩緩道來。

原來這人是宋濟桓已故的父親。

早年宋父參了軍,去了戰場,那時宋母剛懷孕沒多久。

後來宋父一去不回,直到戰勝後官差上門送上撫恤金,告知母子二人,宋父戰死沙場,英勇就義。

這幅畫就是宋父唯一留下的念想。

宋濟桓在談起宋父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情緒,畢竟他從小沒有見過父親,更多的是心疼母親多年獨自撫養自己的不易。

他知道,近日自己的夫人在找什麼東西,現在拿著這幅畫像來問,難不成找的就是這幅畫像。

“明日我們就要啟程上京了。”宋濟桓提醒她。

周絮晚望進他沉靜的雙眸,一時啞然,她忽然有了一種衝動,一種將她的脆弱與驚懼,都告訴眼前人的衝動。

這是她的夫君,應該相信他。

周絮晚對自己說。

於是她薄唇輕顫,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

說出了第一句,後麵的話好像就不難的,她不知如何解釋自己死後重生到兩年前這件事。

隻道自己做了一個關於未來的夢。

“你金榜題名之後,你便遣人將我從鄉下接到了京都。日子沒過多久,我忽然接到你的死訊,婆母重病不起離世。後來我偷聽到,是有人將你謀殺,又毒害了母親,他們在找一件東西,派人去了鄉下,驚動了我父親,於是將其滅口,你們、你們都死了……”

當時的痛苦與絕望再次湧上周絮晚的心頭,她的身子控製不住的顫抖,淚水流了一臉。

宋濟桓眼中黑沉,緊抿雙唇,細致的為她擦去眼淚,輕聲安撫:“我在,大家都在,彆怕……”

“不、不……”周絮晚仿佛陷入夢魘中,“你的屍體好冷,你閉著眼睛,我怎麼叫你都不理我,我好怕,宋濟桓,我好怕……”

濕熱的吻落到她的眉間,臉頰。

男人一下一下輕吻她,動作輕柔憐愛,語調是從未有過的心疼:“我在,我在,晚晚,我在。”

周絮晚伏在他的胸膛,良久之後情緒終於稍稍平穩,沉默了好一會,她問道:“你……信我嗎?”

宋濟桓輕輕拍拍她:“我信你。”

周絮晚身子一僵:“真的嗎?”

“恩。”他的聲音沒有遲疑,“你若是想說,便再與我說說細節。”

自重生之後,周絮晚的心終於像落了地。

這一晚,他們相擁而眠。

周絮晚輕輕的說著話,後背時不時的輕撫,昭示著身旁的男人始終在安靜的聽著。

這是周絮晚兩輩子從未有過的安心。

這一晚,宋濟桓等到她睡熟之後輕手輕腳起身。

再次翻出那副畫冊,他盯著畫中與自己有著三分相似的男人,雙眸微眯,靜坐半晌。

最終這幅畫被他放進了行李中,一起帶往京都。

——

後半夜的時候,宋濟桓做了一個夢。

夢中冰冷的劍正中他的心臟,他感受到自己身體的鮮血在一點點流逝,卻毫無辦法。

臨死前,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愧對母親的生養之恩,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想到了自己那鄉下的老丈人,幼時他對自己辛辛教導,後來又為自己引薦恩師,與生父也無甚區彆了。

於是當他收到周先生的書信,讓他回鄉履行婚約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抵觸之意。

他知道周絮晚是自己未來的夫人,所以即便沒有見過她,在心中也為她留下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宋濟桓不會愛人,隻會愛自己的妻子。

但是他沒想到,周先生的女兒生的纖美之姿,性子純良至善,自己在她麵前都難免自慚形愧。

心中為她留下的那塊地,不知不覺中長滿了鮮花綠草,生機盎然。

可他向來不會甜綿蜜語,常常被母親教訓在感情方麵像個蠢人。

母親說的是。

他慶幸和夫人還有一紙婚約,才讓他這個蠢人僥幸先他人一步,將夫人與自己捆綁在一起。

隻是沒想到,他短命至此,連累夫人早早成了寡婦。

許是這份隱而不宣的感情,讓他死後並沒有消散,成了一抹幽魂。

他尋了好久,才尋到回家的路。

隻是當他回到宋府時,母親已經病逝。

夫人發現自己的死有蹊蹺,多番探查下驚動了凶手。

夫人慘死!

宋濟桓猛地睜開眼睛,神情凶怖,眼底的猩紅還未褪去,清晰可見。

怎麼如此!

怎會如此!

宋濟桓身子僵硬,手腳冰冷,像極了夢中的屍體。

他急切的側身,望見懷中熟睡的妻子,這才感到一絲暖意。

顫抖著手撫上夫人的臉頰,宋濟桓無知無覺中竟淌下一行血淚。

若夢中都是真的,他不知那樣的酷刑夫人是如何抗過去的。

心中騰起暴戾,他的眼底越發猩紅,麵上竟有種煞神之相。

宋濟桓貼住周絮晚的額頭,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夫人、夫人,我的夫人……

隻有在這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喃喃中,宋濟桓感受到翻湧的殺意慢慢平複下來。

夫人彆怕。

夫君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