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藏析木醒過來的時候……(1 / 1)

月升滄海 知見k 3546 字 12個月前

藏析木醒過來的時候,謝星紀正緊緊握著他的手,他感受到謝星紀的手細細地在發抖。

一看見他醒了,謝星紀立馬摸他得臉問:“小寶,還難受不?”

藏析木眼淚唰一下流出來。

謝星紀看著心疼地要命,苦澀地張口:“小寶不哭,小寶不哭了好不好。”

藏析木還是在哭:“我要奶奶…我要奶奶…”

謝星紀擦拭著他不斷湧出的淚,哄他:“我買票了,晚點我帶小寶回去找奶奶好不好。小寶先乖乖吃點粥,吃完我馬上帶你去好不好。”

藏析木根本吃不下東西,他想現在就回去。

剛想張嘴…

“不吃點東西等下沒力氣回家的,而且買的最快的票在兩個小時後呢。”謝星紀一下子看穿了他的意圖,不容置否地拒絕了他未出口的想法。

藏析木隻好帶著哭腔嗯了一聲。

謝星紀迅速把買好的粥拿過來,一口一口吹好了喂給他。

等他們回到藏析木老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

遠遠地,藏析木就看見自己家裡燈火通明,如果奶奶在的話肯定老早就關燈睡覺了。

他由謝星紀虛扶著走進去,看到了他許久未見的父母。

小的時候,他的父母老是沒日沒夜地吵架,過得相當痛苦,乾脆就離了婚。

因為還想追求下一個幸福,所以誰也不是很願意帶著藏析木,推來推去,最後還是藏析木的奶奶看不過去,把藏析木拽到自己身邊,罵那對夫妻:“有你們這樣當父母的嗎?沒給他個幸福快樂的童年不說,最後還將他推來推去地。以後我自己養木木,他跟你們沒關係了。”

由此,藏析木將近十年沒有叫過一句爸媽。

看見藏析木進來,他們兩個的臉上都多少有點不自然。一家三口竟沒一人開口。

倒是謝星紀看著眼前與藏析木有點像的男女,猜出來他們大概是誰,叫了一聲:“叔叔,阿姨。”

藏縣和李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當打招呼了。

藏縣:“劉奶奶說老人是在凳子上織著毛衣,突然去世的。沒有痛苦。”

藏析木眸中微動,還是沒說話。

因為還有各自的家庭,藏析木也趕回來了,所以藏縣和李莉沒多久就走了。

轉眼間,屋子裡就剩謝星紀和藏析木兩個人了。

藏析木抬頭看著掛著的奶奶的照片,照片裡藏奶奶笑得溫婉,跟藏析木記憶裡溫柔的老太太笑容重合。

他走上前,看到桌子旁邊有個盒子,裡麵裝的大概就是藏縣剛剛說的毛衣。

隻看了一眼,藏析木的眼淚又一次決堤。

這件毛衣最後是收了尾的,奶奶到最後都惦記著他。

謝星紀上前抱住他,不停地撫摸他的後背。

“奶奶…奶奶在給我織毛衣…嗚嗚…嗚嗚嗚…”藏析木哭得幾近崩潰,斷斷續續地說。他好像又有點呼吸困難的前兆。

謝星紀心疼極了:“小寶乖,慢慢呼吸。奶奶還在看著呢,可不能讓奶奶走得不安心。”

藏析木還在說:“我…我昨天跟她…打電話…她說新年要送我個禮物…我問她是什麼,她不肯告訴我,說我回來就能看到了…”

“現在我看到了…可是我沒見到她…我以後都見不到她了…嗚嗚…”

他哭得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謝星紀知道現在任何安慰的詞語都蒼白無力得可憐,他隻有陪在藏析木身邊。

接下來謝星紀向學校給他和藏析木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陪他招呼前來吊唁的客人,陪他將藏奶奶安葬好,又陪他去走了好多遍小時候藏奶奶四處放飛他的鄉野才回了學校。

從那之後藏析木算是沒有家人了,他會在每個夢到奶奶的夜晚醒來,然後拚命將自己擠進謝星紀的懷裡尋求溫暖。又會在謝星紀開口安撫他的時候放聲痛哭,眼淚肆意浸濕謝星紀的衣衫。

那時謝星紀想,這樣他大概就能一輩子都抓住藏析木了吧。可藏析木居然一走就是三年。三年裡,任由他被思念蝕骨。

真狠心啊,小混蛋。

謝星紀將西裝外套拉下來了點,露出藏析木的臉,他曲起食指揩了揩那嫩滑的皮膚。

藏析木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在開車的謝星紀,街邊路燈的光透過車窗星星點點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襯衫,藏析木會以為他又在做三年前的夢了。

藏析木不知道再與前任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應該說什麼,他低頭看到有件西裝外套蓋在他的身上,應該是謝星紀的。

謝星紀注意到旁邊的人動了,轉頭看了一眼藏析木,見他還殘有剛睡醒時的呆愣,嘴角無意識地勾起:“醒了?你剛剛呼堿暈過去了。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安靜的車廂陡然出現聲音把藏析木嚇了一跳,他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惹得謝星紀心癢。

三年沒見,還是隻容易被嚇到的小貓。

藏析木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在一大群人麵前丟臉的,現在後知後覺地尷尬,小聲答他:“沒事了,謝謝。”

說著他就想把身上的外套拿下來還給謝星紀,可他剛一有動作就被謝星紀製止了。

“先蓋著,夜裡涼。”

藏析木剛抬起的手又放下。

他又想到林雨夫,悄悄在車裡的後視鏡看了看,發現後座也沒人。

謝星紀見他像要出去偷吃但害怕被逮的小貓一樣,不禁覺得好笑,他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在找什麼?”

果不其然,藏析木又被嚇得一抖,他下意識地像以前謝星紀惹他的時候瞪他。

過了幾秒自己先反應過來了,斂回目光。

天人交戰了很久,他還是問了出來憋在他心裡的話:“那個,你送我,那…那你男朋友呢?”

謝星紀被他問懵了:“什麼男朋友?”

說完他又反應過來,藏析木說的大概是林雨夫。

正好紅燈亮了起來,謝星紀把車停穩後,微微側身盯著藏析木,神情認真道:“林雨夫不是我男朋友,他隻是董事長拜托我帶他了解一下公司內務的而已。”

藏析木愣了愣,嘴比腦子快:“抓…”

還沒說完他反應過來,猛地閉嘴,現在的他沒有任何資格過問謝星紀的感情狀況。

謝星紀卻知道他要說什麼:“抓我的衣服是因為他跟我說他有點不舒服,我也不好在那麼多人麵前跟他拉拉扯扯地鬨彆扭。”

像是跟專門給他解釋一樣,藏析木不說話了,將有點發燙的臉往西裝外套裡麵藏了點。

謝星紀看著他這副模樣,咬了咬牙,狠下心說:“至於我男朋友,早在三年前就不要我了。他甚至沒給我機會,自己一個人瞞著所有人,到一個很遠的城市待了三年。他心狠,他一點都不想我。”

藏析木怔住了,他張嘴吐出一個“我…”字,卻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下去。他聽出來了謝星紀話裡的委屈,卻對於事實無力反駁。

如果說每個人的青春都是一個膨脹的氣球,那藏析木的絕對是顏色最鮮豔、氣最足的。他能飄得很高,以至於破的時候借助裡麵的氣越過蒼穹,頭也不回。

他沒有勇氣回頭看謝星紀,三年來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怕的就是會忍不住回去找謝星紀,謝星紀說他狠心也確實沒說錯。

綠燈亮了起來,謝星紀沒有再逼藏析木,倆人就這樣一路上不再交流,直到藏析木家樓下。

藏析木到車停下來才反應過來謝星紀把他送回家了,他看著自己家樓下的樓梯入口:“你…”

又是說了一個字就不出聲了,謝星紀語氣無奈:“陳峰走之前把你地址發給我了。”

藏析木不受控製地盯著他,兩三秒後回神,逃避似地將外套拿下來。

“哦,哦,謝謝你,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麻煩你了今天。”

說完他就要拉開門把下車,可還沒來得及用力就被謝星紀拉著胳膊扯了回去。

“衣服穿好了,自己什麼體質不清楚嗎?想感冒嗎?”邊說著,他邊幫藏析木整理好因為他慌亂弄開的領口。

手指無意擦過鎖骨,藏析木感覺全身都要燒起來了,他整個人像坐在彈簧凳上跳起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知道了,先,先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開門走進小區樓梯。

仿佛手指上還殘留著藏析木地體溫,謝星紀笑著揩了揩手:“還是那麼容易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