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得太突然，夏予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事情？”夏予謙不記得自己需要陳悅同意什麼事情，五秒鐘過後，夏予謙瞪大眼睛看著陳悅，“真的嗎？”

陳悅抿著嘴笑，害羞地點了點頭：“嗯。”

次日下午，夏予謙和每一個月考成績不理想的同學進行單獨談話。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訓誡是，千萬不要氣餒，隻要工夫下得深，鐵杵可以磨成針。他如今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夏予謙去父母家取午飯時，夏奶奶發現他心情格外好，笑得像朵花。夏予謙承認確實有好事發生，賣了個關子，表示暫時保密。他心裡多少覺得不踏實，打算過幾日再和家裡坦白。

一連過了幾日，他和陳悅之間的關係自然而然地轉換成了情侶關係。吃飯的時候，陳悅會替他夾菜；用過晚飯，兩人會依偎在沙發上一起看一會電視劇；夏予謙批改作業期間，陳悅會時不時過去摟著他的肩膀，喂他零食和水果。對於兩人來說，都算是美夢成真。

“為什麼我和你說了一個八卦以後你就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夏予謙確認這一切是真實的之後，忍不住問了陳悅這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你之前說要給周若水送份大禮，你可能要送雙倍的。她表白前就和我說過了，我一直在想她說的話，也許我不應該太執著於自己的想法，我想像她一樣，做一個很瀟灑、很勇敢的人。”陳悅的回答沒有解答夏予謙的問題。

並非陳悅不願意和夏予謙說，她不清楚要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她把她和周若水的對話重複了一遍給夏予謙。

“什麼叫做隻求曾經擁有，不求天長地久。我們不能樂觀一點嗎？”夏予謙揉了揉陳悅的腦袋，“還有一點，你如果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情，直接和我說，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我會成為你堅強的後盾，我也儘量和你多溝通。”

陳悅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定。周若水一直說我和你都太內斂了，她說你是因為沒有受過什麼挫折，不知道大部分事情想成功，必須要勇猛一點，說我是因為太害怕失敗。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我們一起努力吧。”

解決了感情方麵的困擾，在周若水的鼓勵下，陳悅重新投入音樂創作。她把以前的原創歌曲整理歸納，經常找磊哥和阿虎一起排練。

按照醫生的建議，她即將開始下一輪的化療。她很想活下去，又不敢對自己的身體抱太大的期望。她規定自己在有限的時間裡，最大程度地完善自己的音樂創作。

經過了一係列的檢查，劉醫生仍然認為陳悅有很大的希望痊愈。

夏予謙詢問陳悅她接下去的治療計劃，陳悅猶豫了很久，對夏予謙說了實話：“我不是很確定想繼續化療，每次化療過後，我都感覺不太好，而且已經花了那麼多錢了。我不是不想活下去，我就是想著，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句話怎麼說的，生命的廣度比長度更重要。”

夏予謙沒有馬上反駁陳悅，他安靜地想了很久。

“你想重新玩音樂，不能一邊化療一邊玩嗎？身體吃不消嗎？”夏予謙歎了一口氣。他完全理解陳悅的困境，他不能自私地求她接受治療，繼續苟活下去。

一個暫時想不出答案的問題，就先放一放。恰逢周若水計劃和曹旭一起去京城見曹旭的父母，夏予謙提議周末和陳悅一同前往京城，給陳悅散散心。

“你們難得出遊一次，為什麼選京城？那麼多好玩的地方可以選。”周若水給陳悅推薦了許多她覺得比較有意思的地方。

“因為比較懶？不用做攻略。”陳悅得知了周若水和曹旭的計劃，隨口說了一句，她也想去，夏予謙就把一切安排好。她不是非要去京城，她想出去看看。

曹旭不打算那麼早就安排周若水和自己的父母見麵，他希望等兩人感情完全穩定再安排這些事宜。主要是他的哥哥曹暉即將調職到邊境地區，歸期不定，很有可能錯過曹旭的婚禮，強烈要求自己和曹旭的女朋友見一麵。曹旭的父母也急著見一見曹旭的女朋友，便順水推舟。

對於曹旭的第一個女朋友，全家人非常地重視。周若水爽快地答應了，她不認為見了父母等同於定終身，提前見一麵利大於弊。況且曹旭問了她的意見，說明他暫時對自己和周若水的關係很有信心，周若水不好弗了他的心意。

周若水和曹旭周三晚上抵達京城，夏予謙請假不方便，倆人晚兩日才到。曹旭周五晚上約了一群朋友在KTV 唱歌。周若水讓他們周五晚上好好休息，周六一起遊覽京城。陳悅想去KTV唱歌，她眼巴巴地望著夏予謙，夏予謙無奈地帶她出了門。

陳悅平時給人的印象是文靜、害羞的，她一旦唱起歌，則徹底變了一個人。她喜歡和觀眾互動，從不壓抑自己唱歌時的情緒，她的台風非常張揚，曹旭的朋友們直呼陳悅有歌星的範兒。陳悅不好意思一直霸占著話筒，偶爾唱幾首。

曹旭的發小毛毛點了一首Moon的歌《知更鳥》，陳悅沒想到她的比賽曲目已經進入了KTV，署名用的是Moon，不是真名，她有一點小得意。毛毛拿著話筒，給眾人介紹了一下Moon的才華和關於她的微博熱搜。

周若水戳戳曹旭：“絕了，真人在眼前，竟然沒發現。”曹旭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小點聲，我瞅著陳悅玩得挺開心的，她可能不想被發現吧。”

毛毛唱著唱著，愈發覺得有點不對勁：“曹旭，你這朋友看著咋那麼像Moon?這應該是比賽視頻，沒錯啊。”

陳悅調皮地用另一個話筒回答：“很多人說我長得像Moon呢，唱歌也像。”

“一起來一首唄？”毛毛朝陳悅揚揚下巴。陳悅沒有拒絕，他們一起合唱了一首歌。

“忒厲害了吧！你真不是Moon本人？”毛毛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悅。周若水使勁憋著笑。

一群人玩到淩晨才散場，要不是陳悅有了男朋友，毛毛很想主動加她的微信。曹旭開著他哥哥的SUV把夏予謙和陳悅送回酒店。路上，陳悅似乎對自己戲耍了毛毛有一點於心不忍：“你要不要找個機會告訴他真相？”

“嗨，沒事兒，他不會放心上的，我下次見到他就告訴他。”曹旭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要現在說，他後麵兩天一準兒纏著你天天唱歌給他聽。對了，職業病，KTV用你的歌，要不要給你付錢？”

陳悅暗想，“聰明人”的腦子果然無時無刻地在轉動，她壓根沒想到版權這件事：“如果用比賽視頻的話，星娛當初買了版權，具體叫什麼我不記得了，反正用視頻就和我沒關係了，比如有哪個明星在演唱會上唱我的歌，得付我錢，當初是這麼解釋的。”

陳悅十分懷念比賽的日子。

回到酒店房間，陳悅洗漱完徑直躺在了床上。她猛然想到一件事情，曹旭和周若水都有自己的朋友，她從來沒有見過夏予謙的朋友。

“予謙，你有發小嗎？我記得你以前在學校和一群人玩得很熟，經常一起打籃球，還有聯係嗎？”陳悅想搞清楚這個問題。

“有啊，我以前下班了還會約一些人到我們學校打球，有時候會一起熬夜看比賽，我們還一起跑過半馬。”夏予謙為了不讓陳悅覺得自己有社交障礙，說了許多平時和他的哥們一起參與的活動。

“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他們？”陳悅知道答案，她想聽聽夏予謙怎麼說。

“擔心你一個人在家不方便，我確實好久沒有和他們聚了。”夏予謙聽出了陳悅隱約的擔憂，他想不通陳悅在擔憂什麼。陳悅沒有再問他任何問題，她睡著了。

曹旭帶著周若水一行人玩轉了京城各個角落。應著這三人的要求，曹旭絞儘腦汁想出了不少遊客可以體驗當地人生活的地方。陳悅對公園裡逗鳥的大爺們非常感興趣，她看了一個小時的鳥，周若水在一旁吐槽了一個小時陳悅竟然會對這麼無聊的事情感興趣。

即便如此，四個人依舊玩得非常開心，陳悅一點不覺得疲憊，反而充滿了能量。

回程的高鐵上，陳悅側著身子，正對著夏予謙，鄭重其事地告訴他這兩天以來她一直在思考的事情：“我覺得我們應該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你不要覺得我在家裡需要你照顧，所以放棄自己的生活，一直陪在我身邊。你該打球就打球，該和朋友出去就出去，我可以把自己照顧好，午飯和晚飯可以一直讓阿姨送，包括周末。我會繼續音樂創造，也會去酒吧演出。”

“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夏予謙輕輕吻了一下陳悅的額頭。

“如果我們要長久地走下去，必須保持一種健康的關係不是嗎？換一種說法，我覺得我不能再待在家裡了，我會重新讓生活走上正軌。隻有把每一天過得有意義，我才覺得自己是真正活著。我希望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不然我們兩個膩在一起，很快就會覺得無趣。”這些話都是陳悅在書上讀到的。

周若水給陳悅推薦了一些關於兩性關係的書，她原本並不能完全理解書中所寫，直到她看到了周若水和曹旭相處時的情形。

夏予謙若有所思地看著陳悅：“你是因為看到陳悅和曹旭相處的樣子，所以想起這件事情？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必須保持自己的獨立性，讓自己的生活充滿樂趣，才能保持互相吸引。我喜歡你，不僅喜歡你的善良和耐心，也喜歡你的勇敢和獨立。周若水是不是一直給你灌輸獨立女性的思想？”

“什麼叫灌輸？灌輸聽上去不太好。是引導，教導？”陳悅糾正夏予謙。

夏予謙有時候忍不住想，如果陳悅從小受到正確的引導，他們會不會早在一起了。

他搖了搖頭，停止了胡思亂想，做人不能太貪心，他和陳悅走到這一步，他已十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