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悅非常努力地適應所謂豪門生活。
馮俊遠對她一如既往地大方。她每個月的花銷沒有任何限製,卡上多出了馮俊遠給他的一百萬,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問陳悅,錢夠不夠花。他們沒有簽署任何婚前協議,馮俊遠名下有一套位於江城富人聚集區新南的一套公寓,加上了陳悅的名字。
她和馮俊遠大婚後沒多久搬到了馮俊遠父母在郊區的彆墅。那是一棟獨幢的大彆墅,汽車開進彆墅大門以後引入眼簾是一大片草坪,繼續行駛一會兒才能看到住宅。彆墅的邊緣處有一排房子,據說是給工人居住的。陳悅第一次去馮俊遠家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到了電視劇裡。
馮俊遠的父母沒有苛待陳悅。
彆墅的一樓是客廳和餐廳,馮俊遠的父母住在二樓,她和馮俊遠住在三樓,單獨享有一間臥室,一間書房,一間洗手間。馮俊遠把書房給了陳悅當做音樂室,幫陳悅配備了最好的音響設施,留出了空間放吉他。
他的父母在公司替陳悅安排了一個職位,每個月管交社保,以及固定的兩萬元工資打到陳悅的卡上。
自陳悅的父母離婚,這是第一次,陳悅不用一分一厘地計較自己的花銷,不需要日以繼夜地工作攢錢。
每個月的生活費由馮俊遠父母的支付,彆墅裡的花園有園丁打理,衛生和飲食有單獨的保姆負責。馮母特地給陳悅買了燕窩,叮囑她每天早上都要喝,早日生一個健康的寶寶。
算上她比賽前的存款,比賽後演出賺的錢,和她婆家給的錢,她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妥妥的富婆。
她心裡清楚,她和馮俊遠之間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情,馮俊遠隨時可能變心。至少目前來看,她的婚姻生活還算和諧。她為了扮演好馮俊遠需要的,或者說想象中的妻子角色,下了一番功夫。
她的婆家是在郊區起家的,她搬到郊區後最先做的一件事情是學習郊區方言。江城的市區方言和郊區方言差彆不小,且郊區之間也有不同的方言。陳悅原本住在市區的老公房內,和奶奶說得是市區方言。
學習方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大部分人學習方言都依靠周邊的語言環境,很難找到係統的教程。陳悅每天和馮俊遠在家裡說郊區方言,經常被馮俊遠嘲笑她這個發音不準,那個用詞錯誤。這無形之間,增進了夫妻之間的關係。
陳悅看得出來,馮俊遠和她公婆非常滿意陳悅這一行為。她走對了一步。
陳悅的婆家見陳悅適應了新的生活,逐漸帶她去一些正式的社交場合。
大部分時候,馮俊遠一家是聚會的中心,參加聚會的其他人不是誇馮母選衣服首飾的眼光好,就是誇陳悅這個兒媳婦找得好,既漂亮又懂事。
聚會上的很多人依靠陳悅的婆家賺錢,按照馮俊遠的說法:“他們是乙方,我們家是甲方,他們靠我們家的生意賺錢,肯定處處以我們為大。”
陳悅不解地馮俊遠:“為什麼甲方也需要去應付乙方,甲方不是應該很拽的嗎?”
馮俊遠捧腹大笑:“你少看電視劇,事情總是需要人做的,我們肯定要和乙方搞好關係,怎麼可能見誰都板著臉。你記住,有錢人之間都是利益關係,所有人的關係都是靠利益平衡。你彆看大家平時笑嗬嗬,到了需要犧牲自己利益的時候,誰都不會吭聲了。”
陳悅默默地記下了這句目前她還不太能理解的話,又追問道:“那我們也有甲方嗎?”
“當然了!所以我們在乙方麵前也要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免得給甲方不好的話柄。”馮俊遠看陳悅這麼好奇,就多教了她一些。
他喜歡陳悅,聰明又不太聰明,他欣賞她一往無前的勇敢,又享受她手足無措的可愛。她現在是他的,他很滿足。
陳悅花了些時間弄明白了她婆家的產業,涉足娛樂圈、房地產和外貿。她的婆家最初在郊區開了一家服裝廠,越做越大,賺取了第一桶金以後開拓了彆的領域。
陳悅平時和馮母的交流比較多,馮父在家的形象是威嚴的,談論的事情多和生意往來或者政治經濟相關,陳悅聽得一知半解。
馮父對她說的對多的兩句話就是“悅悅這次吃飯表現不錯”或者“悅悅你生了孩子我就給你們在市區再買一套房子,正好你們還有一個名額”。
陳悅對馮俊遠家的交際圈有了一定的了解,更加賣力地工作。
“甲方”和“乙方”是陳悅和馮俊遠私底下的說法,明麵上,他們是馮俊遠父母的朋友。陳悅仔細地記住每一個叔叔阿姨的名字,認真地和他們打招呼。陳悅空了會自己做一些餅乾或者甜品,在小型的私人聚會上分發。陳悅的婆家自然不會送給“乙方”什麼東西,“乙方”見陳悅如此友好,十分稀罕。
馮父給了馮俊遠一筆預算,讓馮俊遠帶陳悅去歐洲玩一圈。
他清楚自己的兒子是一個紈絝子弟。他發現馮俊遠結婚以後不怎麼在外麵鬼混,不胡亂投資,經常在家陪陳悅,愈發喜歡陳悅。這是他給陳悅的獎勵。馮俊遠帶著陳悅開開心心地在巴黎和意大利玩了兩周。陳悅不忘在當地買一些紀念品,回江城以後在聚會上送給叔叔阿姨們。
陳悅相當滿意現在愜意的生活。她不用每日為錢發愁,隻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情即可,空了就練習吉他,寫寫歌曲。這些應酬方麵的事情不算難,至少比讀書和自己在外麵賺錢簡單。
唯一的問題是,她始終沒有懷孕。她希望自己儘快生完孩子,回Livehouse或者酒吧唱歌,再不濟可以去花店做一個兼職。她懷念充實的生活,那樣的生活讓她覺得踏實。
她問過馮俊遠,自己在懷孕前能不能出去做做兼職,在家待久了怪悶的。馮俊遠說,他本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的母親同意即可。
陳悅陪馮母去做臉的時候,假裝隨口聊起:“媽,我原來工作的Livehouse和酒吧都在招人,我現在在家也挺空的,我能不能偶爾過去唱唱歌?”
馮母接過了話茬:“什麼是Livehouse?你要去什麼樣的酒吧?”
陳悅以為馮母會鬆口:“Livehouse有點像開小型演唱會的地方,比酒吧大一點,我去的這家在江城很有名,我可以偶爾過去當駐唱嘉賓。酒吧是我工作了很多年的地方,老板和我很熟的。”
馮母先是讓技師換一種味道的熏香,又讓技師幫自己倒一杯水,隨後不緊不慢地說:“你去唱歌也是幫人家打工,又要拋頭露麵,你如果喜歡,不如你自己開一家酒吧?”她知道陳悅的心思不在做生意上,她必然對開自己的酒吧沒有興趣。她在委婉地告訴陳悅,她不同意。
陳悅聽懂了馮母的意思,轉而又問:“我原來工作的花店,老板娘有時候缺有經驗的插花師,我想去幫忙,客人不會知道是我做的。”
“悅悅,你要是在家裡待得膩了,可以幫家裡插花,或者出去旅遊,缺錢了就跟我們說。”馮母語氣裡透著一點不耐煩,又顯得是在為陳悅著想,“或者你喜歡花花草草,自己開花店也可以。”
“我就是那麼隨便想想,也沒有一定要出去。在家待著也挺好的。”陳悅見馮母沒有鬆口的意思,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不敢惹怒馮母。
陳悅琢磨出來了馮家的意思,他們想養一隻漂亮的金絲雀。她頭腦不靈活,倒不是真的想不明白。陳悅去做駐唱或者給人插花,說出去是不體麵的工作,在家被養著,顯得馮家待人寬厚。
她偶爾會去自己的微博看粉絲留言。她比賽的時候按照節目組的要求開設了自己的微博,隨著她漸漸淡出粉絲的視線,留言日漸稀少。粉絲群解散的事情是馮俊遠處理的。她一隻以為自己是暫彆舞台,目前看來,是她理解錯誤。
她走進馮家的社交圈,聽說了一些馮俊遠以前的事情。
她得知馮俊遠當時和他的前女友鬨得非常厲害,分分合合,人儘皆知,他們差點走到結婚這一步,分手的時候馮俊遠給了一筆豐厚的分手費。她還得知馮俊遠在外麵有過不少不算正式交往的對象,來往密切的情人。她這才明白,她以前是情人之一。馮俊遠在圈子裡是扶不起的阿鬥,沒有正經地做過什麼投資,在父親的公司擔任一個虛職。
事已至此,陳悅唯一能做的是儘量不再去想自己失去的東西和看錯的真相。
她告訴自己,一切都是代價。
無論如何,馮俊遠口口聲聲說愛的是她,她的婆家對她表麵上客客氣氣的,她勉強算有了一個家,這是她一直想要的安穩和安逸的生活。
如果陳悅在成長的過程中獲得過正確的引導,她應該選擇即刻離開。她沒有獲得過正確的引導,她一直一個人在摸索。她唯有選擇咬著牙,把這條路繼續走下去,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