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俊遠是真心喜歡陳悅,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紈絝子弟。
他滿心期待陳悅給自己生一個孩子,等了許久沒有等到。馮母預約了江城最巨權威的婦科醫生,帶著陳悅做了一個無比全麵的檢查,得出的結論是,陳悅很健康。馮母不是沒想過,可能是自己兒子的問題,她不願讓馮俊遠去做檢查。
她安慰陳悅:“現在我們吃的東西激素太多了,生活節奏又快,懷孕比以前不容易,你在家放輕鬆,孩子總會有的。”陳悅不敢提讓馮俊遠去做檢查,她同她婆婆情真意切地演了一出戲,繼續心知肚明地假裝自己很想要一個孩子。
對於陳悅來說,永遠不會和馮俊遠有一個孩子讓她偷偷地緩了一口氣。
馮俊遠依然對陳悅百依百順。陳悅的衣服、鞋子和首飾是她從來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牌。她和馮俊遠路過一家LV店,隨口說了一句:“誒,這個包包還蠻可愛的,以前怎麼沒發現。”馮俊遠拉著陳悅進去,買了一個叁萬元的包。
陳悅清楚,她必須要表現得喜歡這些東西,才能融入了這個圈子。她失去了做自己的底氣。
她學習馮母,經常出入這些高檔場所,購買昂貴地沒有道理的服飾,在聚會的時候討論各種新款,顯現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馮俊遠不在的夜晚,陳悅懷疑過,他到底是去應酬,還是和彆的女人過夜。她知曉馮俊遠所謂的應酬並不是那麼重要。陳悅考慮過一探究竟,最後還是放棄了。她不想捅破這層紙窗戶。
夏予謙的母親經常告訴陳悅:“悅悅,你看我們對你好不好,真的把你當親生女兒,你要什麼就給你什麼的。彆人有時候跟我說,我這個兒媳婦學曆不行,家庭條件不行,說我虧了,我都幫你說話的。”
陳悅不得不承認,她以前就什麼都沒有,結婚以後,至少她不用再為金錢奔波。她忘記了她那些被人欣賞卻不被她婆家看見的音樂上的天賦和成就。
馮俊遠的應酬一日比一日多。她無意間聽馮父和彆人打電話,提到自己再過幾年把產業一點點處理掉,馮俊遠拿著錢過一輩子都沒有問題。馮俊遠沒有什麼應酬,他找了一個借口出去找情人而已。
陳悅不想管這些,馮俊遠不挑破,她假裝自己不知道。他們一日複一日地上演著恩愛夫妻的戲碼。
馮俊遠喜歡陳悅的單純,他以為陳悅相信了自己的說辭,在家扮演一個好丈夫,偶爾幫陳悅做早飯,帶陳悅出去看演唱會、音樂劇和畫展。陳悅的恭維和溫順讓他非常有成就感。他為自己“在家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生活感到自豪。
他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是:“女人很好糊弄的,給她們買幾個包包,吃幾頓大餐就行了。”
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想過這樣的生活。有的人喜歡,有的人不喜歡。第三種人是陳悅,以為自己喜歡卻發現自己不喜歡。
陳悅決定出去旅遊散心。
她的公婆和一些“乙方”朋友本來計劃一同去法國南部旅遊,整個行程已經定好。臨出發前,一個房地產項目的工程質量出現問題,政府部門介入調查,馮父必須取消旅行計劃,馮母自然一同留下。
旅行社的負責人焦慮地去馮父的辦公室,稱整個行程都已經訂好,兩個人不去的話,錢退不回來。
如果這是一個普通的團隊,旅行社必然先收團費或者部分定金,有人臨時不去,直接扣款即可。麵對陳悅的公婆,旅行社的負責人不敢這麼強硬地操作,唯有不斷強調旅行社沒有辦法承擔這些損失,最好的方法是找另外兩個人頂替。
馮父焦頭爛額地應付政府檢查,沒有心思管這件事情。馮母直接問陳悅和蔡俊遠願不願意去。蔡俊遠忙著夜夜笙歌,一口拒絕。
陳悅和同行的人根本聊不到一塊,出去旅遊,還要應酬,十分頭大。她正猶豫著,同去的一家供應商聽說馮母在找頂替的人,表示自己的女兒周若水可以同行。
陳悅撿了一個便宜。蔡俊遠不去,另外一個小姑娘去,她答應了。
周若水和陳悅不曾正式認識。她去參加過陳悅的婚禮,她記得那場豪華的婚禮,同桌的人說新娘子差點要當大明星,她抬頭看新娘子,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她原本計劃在兩周之後和朋友一起去北歐旅行,她的父母讓她順路先去南法,之後再走自己的路線。
行程是配得上的,她不大願意。
她雖然勉強算是一個富二代,陳悅的公婆是她父母的甲方,每年她父母從陳悅的公婆那裡賺不少錢,若是同行,免不了一番吹捧和應酬。她不喜歡做小伏低,除了婚禮,彆的此類聚會皆以本科學業忙碌為借口推脫了。
周若水的父親很生氣:“你知不知道馮家每年給我們多少生意?這次馮家取消了行程,說是缺人,不然要賠旅行社錢。這不是正好有一個機會嗎?你反正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去了以後也彆給誰看臉色,大不了你不說話,知道嗎?”
周若水被逼無奈,默默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她得知陳悅會和他們一起去,心裡稍稍舒坦了一點。
陳悅在周若水父母的眼裡是一個“很會做人”的兒媳婦。周若水的母親經常嫌棄她不願意應酬:“你知道馮家的兒媳婦,陳悅,她每次和我們聚會,都給我們帶點小禮物,你昨晚偷吃的餅乾是她做的,好吃吧?她以前是唱歌的,得了個什麼獎,真的漂亮。”
周若水不願意和“大人”走得太近,裡麵有一些人算是周若水家的“甲方”。如果周若水表現不得體,免不了挨罵。
周若水想,大不了,她和陳悅玩,陳悅應該不難相處。
陳悅代表著馮家,有她在,整個團的人不怎麼吭聲,集體當起了隱形人。陳悅意識到,是全團的人應酬她,她反而落的一個輕鬆。導遊貼心地和陳悅核對行程,她沒有提出特彆的要求,讓導遊按照原計劃即可。整個團隊的酒店和餐廳預定用了Moon作為團隊的名字。
周若水意外地發現陳悅很好相處。有一次參觀完一處景點,她一個人在大巴上坐一排座位,陳悅上車晚了,挨著她坐。她偷偷地撇向陳悅,她真的長得很漂亮。
”我去過你的婚禮,真的太漂亮了!真人也這麼美!”周若水忍不住讚歎。
“是嗎,謝謝!”陳悅似乎不願意談論自己的婚禮,轉移了話題,“你也長得很漂亮呀!你和我有一樣的問題,眼睛大小不一樣,不過我有秘訣。”
周若水見陳悅對化妝很有研究,忍不住和她聊了以來,陳悅教了周若水不少化妝的技巧,推薦了一些常用的牌子。
周若水和陳悅聊得起勁,忍不住又問道:“聽說你以前差點當大明星啊!還贏了一個選秀的比賽?”
周若水對娛樂圈不是很了解,一直好奇明星的生活。陳悅非常仔細地和周若水講起了自己的歌唱經曆,自稱是“一個小有名氣,還沒有來得及出道就退圈的歌手”。
周若水不清楚陳悅的家庭背景和個人經曆,覺得陳悅是個非常有趣和酷炫的人。
她不理解陳悅的選擇:“你當初為什麼退圈啊?”
她結婚以後,沒人再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自己更不敢想這個問題。
她想了很久很久,憋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一個選擇吧,我選擇了婚姻。現在想想還可以吧,有錢花,可以到處旅遊,想買什麼買什麼。”
周若水看出來陳悅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再追問。她不禁納悶,一個玩搖滾的歌手,應該酷炸天,太奇怪了。
有陳悅的陪伴,周若水的旅途不算太難熬。她加了陳悅的微信,她們互相道彆,說要保持聯係。
一彆多年,周若水並沒有和陳悅聯係過,她們保持著朋友圈互相點讚的友好關係。
周若水去母校江城一中參加校慶,特地去夏予謙的辦公室和他打一聲招呼。夏予謙和周若水是江城一中的校友,通過一個共同好友認識,夏予謙幫周若水補過一個學期的高數,兩人非常熟悉。
周若水說起自己的歐洲之行,順便提到了“豪門媳婦”。
夏予謙聽到陳悅的名字,整個人突然僵住。
周若水沒有發現,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我回家特地查了一下她的名字,竟然是江城電視台辦的選秀比賽亞軍。她每次演出都說自己是歌手Moon,主辦方一直介紹她是歌手陳悅,我當初還納悶怎麼不統一一下口徑。反正說歌手Moon我就知道了。她真的好漂亮啊!“
夏予謙愣了很久才恢複過來:“她過得好就好。”
周若水不知道陳悅過得好不好,不缺錢的話,應該還可以。
她突然反應過來:“你認識她啊?”
夏予謙簡單地解釋道,他和陳悅以前是鄰居,切換了話題,問起陳悅的旅行。
夏予謙不再對陳悅有執念,往事如煙。她過得好,他沒有遺憾。
陳悅回了江城,腦海裡一直回憶著周若水對自己的評價。她決定振作起來,她是很酷的Moon。
她打算偷偷去花店做兼職。不巧的是,花伶要移民澳洲,不再繼續開花店了。陳悅隨即問她能不能把花店盤給自己,花伶已經找好了接手的人,陳悅隻得繼續尋找彆的機會。
過了沒多久,花伶主動聯係陳悅,她有一位朋友的花店離陳悅住的地方不遠,那位朋友打算搬到市區居住,四處打聽有沒有人願意接手她的花店。
陳悅去看了看那家花店,位於陳悅居住的城區的中心商業區,店鋪不如花伶的店麵大,勝在裝修得很溫馨,是陳悅喜歡的風格。她當場決定簽合同。
馮母知道了這件事,沒有攔著她,一是合同已經簽好了,二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她知曉一二,繼續拘著陳悅沒什麼意義。
這樣挺好,陳悅告訴自己,她的丈夫和公婆與她相安無事地生活在一起,她不用為錢到處奔波,她擁有屬於自己的天地,她的花店。
她有什麼可抱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