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吧。”江浮看著白予霧蒙蒙的眼睛說。她感覺到皮膚被刺穿的疼痛感,灼熱的呼吸噴薄在脖頸處,江浮感覺到一陣細密的癢。她漸漸又感覺傷口有些發麻。白予刻意咬爛了傷口,讓這個傷口血肉模糊,不得不做些處理。
白予收回牙齒後沒說一句,她的報複算是完成了。她們現在兩清,她可以離開這裡。
但是她沒有馬上出去,今晚來的人明顯知道她的存在,而且還知道她血族的身份。她現在對對方一無所知,就這樣離開並不安全。
雖然待在這也不好,看了眼江浮心裡想,和這個人待在一起並不比現在直接離開安全到哪裡去。
白予跟著進了江浮的房間,看見對方拿著一瓶消毒水毫不留情地往傷口上倒。消毒水翻起的白沫讓江浮想像到了那種刀剮一樣的痛感。對自己也一樣是冷漠無情,白予在心裡評價對方。
她剛才咬爛了江浮的皮膚,算是發泄完了,現在已經沒有那麼生氣。大腦總算可以冷靜下來,她開始思考今晚發生的一切。
另外兩個房間鎖打開得比較快,她當時靠在白牆上聽到其他房間傳來了翻找東西的聲音。明明檢查完發現房間沒人但還是繼續搜尋,說明對方今晚的目的不是殺人。那陣翻找的響聲之後她被男人發現了,接著又被槍逼出門後,另外兩個房間發生的事她就不知道了。但是這已經足夠讓她知道對方的目標不是江浮,而是江浮手上的東西。
不過這事跟她沒多大關係,說到底江浮為什麼被盯上她也不在乎。她在意的問題是,為什麼來的人會提前知道需要對付血族。
白予對外隱秘信息的工作做得很好,按理說不應該有人知道,就連叫得出她名字的江浮都是在被她吸了血後才知道,否則當時江浮就不會在搜查她的時候把脖頸暴露給她。白予開始思考是不是江浮出門暴露了她,可是這對江浮有什麼好處,江浮還需要她幫忙……
或者是,盯上江浮的是原本就知道白予血族身份的人。
白予想不出來,她沒有更多信息。
江浮看著鏡子往傷口塗膏藥。塗上去,灼熱的傷口被藥膏的清涼刺激了一下,過了一會又再次恢複火燒的疼痛。她不怕痛,早就已經痛得麻木。她受過更加危險的傷,那時候幾乎命懸一線,她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的任務是什麼,反正那些任務都與她沒有關係。
她不過是作為一把好刀被彆人使用著,為彆人的事拚死拚活。
白予留下的傷口對江浮來說不痛不癢。她本來以為白予會想殺了她,結果白予避開了致命的地方,隻是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她沒讓白予死,所以白予也不殺她。
還真是公平公正。江浮看著白予的身影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她們應該好好談一談,白予這麼認為,交換信息可以更快捷地得出結論。但是她現在還不想跟江浮說話,所以隻是在接過江浮遞來的消毒水和藥膏後,轉身從江浮的房間走到沙發坐下。
她不想待在江浮的房間。
江浮過了一會跟了出去。
白予路過地上躺著的男人,徑直走去客廳。她剛剛已經看過了,原本在門口的兩個人都帶了夜視儀,進房間搜查的沒有,那個被她催眠的男人就像是故意引出她使用能力一樣。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可是如果每個人都有不是更容易抓住她嗎?白予想不通,如果不知道他們背後的人是誰,就不會知道原因。這件事疑點太多,再想隻覺得頭疼。白予懶得再思考,想著等會直接問那個被她催眠的男人就行了。
傷口在右臂上偏後的地方,白予看不見傷口,隻能用手去摸,小小一道擦傷而已,疼痛得像是有把燒熱的刀在刺。傷口的位置不好直接倒消毒水,白予想要速戰速決,但是看不到傷口也隻能拿沾了棉簽的消毒水憑感覺亂點。反正過個幾天就長好了,最多就留下點疤,她又不在意。白予打算草草了事。
棉簽突然被人拿走,白予愣了一下,沒有留住。江浮拿過消毒水,幫她塗上去。
白予回過神來想說話,還沒開口,消毒水碰到了傷口,被刀剮一樣的感覺伴隨著神經蔓延開來,大腦接受到了痛感,白予忍不住抖動一下。她隻能儘量忍著,不想被江浮知道她覺得痛。
消完毒,江浮繼續幫白予上藥。她看到白予抖了一下,但是動作沒有停止,她並不打算憐惜對方。
本來是這樣的。
江浮拿桌上的藥膏時瞥了一眼白予。剛吸完血紅潤的嘴唇緊緊抿著,像忍著不發聲。
白予看到江浮停下,抬頭瞪了眼江浮。
江浮莫名想到了小貓。她躲開白予的視線,表情沒有變化,她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想法,彆說白予會怎麼想,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江浮開始給白予上藥,她自己都沒察覺手上的動作變得輕柔。
白予感覺到江浮下手變輕,她不覺得是江浮突然有了點良心,估計隻是為了接下來審問能更順利。
催眠時間不是無限的,每個血族能力不同,催眠人的時長也不同。而且催眠還會消耗體力,算是有好也有壞。白予一次催眠能持續兩個小時多,已經算是優秀的水平,最差勁的大概是隻能持續幾秒。雖然時間不算長,不過要做些什麼事其實這點時間也足夠了。雖然江浮以前是組織的人,就算沒有她的幫忙也能有審問人的方法,不過要是她們合作,對江浮來說審問就會更加輕鬆。
“他們是被雇傭的。”江浮指尖觸及嬌嫩的皮膚,清涼的感覺緩解灼燒的痛感。指尖輕柔地撫摸著那片通紅的皮膚,除了那裡,白予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白皙的。江浮蹲下身塗抹著白予的手臂,抬一下頭就能看見白予纖細美麗的脖頸,那裡是沒有一點粉嫩的蒼白,像是潔淨透明的白玉,美麗卻是死物,沒有一絲生氣。白予唯一有點氣色的就是水潤的嘴唇,吸完血以後變得紅豔欲滴。江浮看了幾眼,移開視線,繼續認真給對方上藥。
“他們身上找不到雇主的線索?”白予過了會才開口。她感覺到傷口的涼意,江浮動作溫柔,指尖輕輕滑過皮膚,傷口不再火辣得疼痛,白予卻莫名煩躁,感覺被摸過的皮膚在發癢。她現在倒是希望江浮能像上消毒水一樣隨意點,快點解決。江浮指尖觸及肌膚滑膩的感覺,讓她略微有些不自然。她看了眼江浮,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她手臂上動作。她感到有些煎熬,江浮輕柔的動作讓上藥過程變慢長。
空間裡太過安靜,距離又太過接近,她們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會知道的。”江浮看著白予的眼睛,像是很真誠的樣子。
她對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表情柔和,語氣像是請求,“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