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低頭去看江浮,她的陰影籠在江浮臉上,那雙烏木般的眼睛毫不掩飾地直視她,她們對上視線。江浮語氣是請求,行為卻像挾製,白予看著麵前裝隻裝一半,隻是隨意做點表麵功夫的人心裡又煩躁起來。這人擺明了威脅她,連演都不認真演。
“有什麼好處嗎?”白予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好像沒有利益就不會審問的樣子。當然,這不過是裝樣子而已,就算江浮不說她也會去審問那個男人,對方知道她是血族這件事她必須搞清楚怎麼回事。實際上,她也沒什麼想要江浮給的,隻不過想讓江浮更真誠一點請求她。雖然不會對江浮造成什麼傷害,不過這樣也算是江浮造成了麻煩。
能讓對方不順利就是好事不是嗎。
江浮看著白予,明明是被威脅,但是沒什麼乖乖聽話的自覺。她想到剛剛白予明明被槍指著,卻還是無所謂的樣子。雖然白予並不是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不過正常來說應該多少會有點緊張,可是,她看得出來,白予就是無所謂的樣子,對死沒什麼所謂。
這好像很矛盾,江浮想,明明之前被她關著的時候,白予想方設法想走,如果無所謂,那大可以不管不顧,就這麼住下去。江浮盯著白予的臉,她在想對方的行為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莫名地對著白予笑了一下,白予不明所以,隻是奇怪地看著江浮。
相比起死亡,不自由對白予來說好像更加可怕。江浮得出這樣的結論。她笑著看白予,比起原本的虛情假意的溫和樣子,她現在笑得倒是有了點真心。
“想要什麼好處?”江浮淺笑著問。
“還沒想好。”白予聽到江浮的話,臉上終於帶了點笑。
學她的話嗆她。江浮心裡想。不過麵色沒變,仍舊溫和地回話。
“那就當欠你。”江浮眯著眼笑。
“想要什麼都可以?”白予靠近江浮眨了眨眼睛,好像是相信對方一樣,認真詢問的樣子。
和她之前的話意思一樣,原來是在這等著。江浮麵上溫和地笑著,心裡想對方還真是記仇。再一想,怎麼會不記仇,要是不記仇她現在脖頸旁就不會一直發痛。
“我能做到的範圍內,肯定竭儘所能。”
話說得是很好聽。白予看著還在淺淺笑的江浮想。江浮的回答並不值得相信,空頭支票誰不會開呢。不過她沒再糾纏,本來是想給對方找點不痛快,不過看到對方不以為意的樣子,就懶得再說這些,反正也沒用,氣不到對方。
白予起身走到房間裡。江浮跟進去把那個男人綁好。他是他們當中唯一醒著的,雖然並不清醒。
“看著我。”男人聽見白予的聲音抬起頭看她,神情仍然有些呆滯。白予居高臨下地盯著那雙無神的眼睛開始盤問男人的身份,還有他和其他人的關係。得到的答案和她猜的差不多,一群缺錢的亡命之徒。他們有還算專業的裝備,這些都是雇主提供的,他們沒受過專業的訓練,隻是普通人,跟組織無關。
“是誰讓你們來的?他的目的是什麼。”
“不……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男人意識混沌,斷斷續續地說,白予很有耐心地聽著,因為這些都是真話,“他讓我們找東西……也沒說具體是什麼,隻說是什麼資料……但是沒說上麵寫了什麼。”
白予聽到這看了眼江浮,她有些疑惑,不知道是誰雇傭他們很正常,有點警惕心的雇主都不會隨意透漏身份信息,她本來也不指望直接問出指使人,不過連找什麼都不知道就有點奇怪了,鬨了這麼久連自己來乾什麼都不知道,那他們算是在乾嘛。江浮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男人,注意到白予的視線對她友好地笑了一下,好像並不明白的樣子。
裝。白予心裡想。接著繼續問。
“那你們在翻什麼?”
“所有紙質文件。”男人回答。
又問了幾句,沒得到有價值的信息,白予站直了身,轉身離開房間。這個屋子裡人太多了,她看了眼另外四個躺在地上被綁好的男人。屋子裡人類的氣息太重,各種味道的血液混雜在一起,並不好聞,白予有些反胃。等到回到客廳,呼吸到清新的空氣,她才舒服了一點。過了會,背後傳來了讓人更加舒服的氣息,美食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白予聞到江浮的血香嘴角輕微地上揚了一下。轉過身麵對江浮的時候,麵上又變成冷淡的樣子。
江浮在把男人打暈後才出去。
“看來你手上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白予微眯著眼危險得打量江浮。
“也許隻是弄錯了。”江浮麵上有些疑惑,仍舊溫和地笑著。
“裝傻可沒有好處。”白予提醒。
江浮沒有回應這句話,她並不把白予的話當回事,因為白予不能對她做什麼。她隻是說。
“我們的合作現在結束了。”江浮看了眼白予有些不耐的臉色,補了一句,“我欠你的以後再還。”
空頭支票並沒有安撫的意義,白予死死盯著這個用完就要把人趕走的人。
“他們的雇主倒底是誰?你就算不知道也應該有些線索。”
“你沒問出來的,我怎麼會知道呢。”江浮看見白予變得煩躁也還是一樣的說辭。
如果他們背後是那個人的話,這件事就和白予無關,白予不過是不小心卷了進來,對方不會對白予下手。不如說,白予繼續待在這才會更加危險。不過……江浮還不能確定,現在沒有證據。但是,不管是什麼人,白予要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現在就離開才是聰明的決定。
白予的顧慮不一樣,安不安全她不在意,她隻在乎江浮惹到的人是不是和組織有關。如果是組織的人,如果是那個女人,那她有可能被用違背公約的理由帶回組織,像以前一樣被囚禁在那個女人的身邊。她不想再回去,她已經厭惡了那一切。哪怕是死,她也不想回去。她必須搞清楚雇主是什麼人,否則日夜的擔心隻會讓她精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