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羅北傷好得差不多了後,就收拾東西,離開了關府。
關昭矩和鄭氏終於秋後算賬,又禁了關笙脈半個月的足。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關笙脈在自己房裡天天呼呼大睡,不問世事。
因為五月初一就是她正式進宮做女傅的日子。
魏羅北的冤情洗清,朝廷給渡水鎮的百姓特地減了稅,她仍然可以繼續做女傅,甚至爹爹還升了官職。
所有人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
除了關伯翊。
關家的事解決,他又溜回練武場了,整日整日的不回家。
關昭矩也不過問,仿佛真的沒有這個兒子。
關笙脈和鄭氏皆歎一口氣,這父子倆的矛盾,隻能他們自己解決,彆人都插不了手。
沒過多久,趙儷和呂姝提出了辭彆。
關笙脈知道後立馬去找她們。
“呂家已倒,你們母女二人如今打算去哪兒呢?”
趙儷歎道:“都怪我看不清呂祖衡的真麵目,被他害了這麼多年,險些把阿姝也搭進去。如今終於替我父母報了仇,我們也不能總住在你這兒。我和阿姝商量了,打算回南方,從此我們母女倆好好過日子。”
“可是……”關笙脈看了一眼呂姝,“呂小姐的病……怎麼辦呢?”
呂姝笑起來:“關小姐不必擔心。祖父給娘留了不少東西,我這病這麼多年都是這樣,慢慢養著便是。”
趙儷握著呂姝的手,看著她,眼裡溫柔:“阿姝從前日日困在呂府裡,不能隨意出門,她說想到處去看看,所以我們打算慢慢走,不著急,一路多看看風景。”
關笙脈看著母女倆相親相愛的溫馨畫麵,心裡也替她們感到高興。
“好,那你們一路小心。”
不久,五月初一,關笙脈正式進宮。
頭半年,她還不能教授公主,隻能在後宮設座,給宮裡的宮女們講學。
關笙脈早有準備,知道宮女們大多都沒有讀過多少書,所以她講的內容非常簡單,經常從身邊的小事舉例,讓宮女們一聽就明白了。
是以宮女們都挺喜歡這個關二小姐,做事不驕不躁,溫和有禮,不會因為她們地位低微就瞧不起她們。
關笙脈每月隻放兩次假,每次兩日,分彆在月初和月中,是以進宮正式講學後,她便變得忙起來。
不過好在幾天後就是端午節。
鄭氏早已經讓下人們準備好粽葉,端午前一天,她興致上來了,也去後廚包了幾個粽子。
端午這天,關笙脈放了假,便在家裡睡了個懶覺。
鄭氏知道她這幾日忙,也就沒有特意來催她,等要祭祖的時候才讓丁媽媽喊她出來。
祭了祖後,一家人坐下來分吃粽子,喝雄黃酒,倒也熱鬨。
和往年一樣,今天外麵在舉報賽龍舟,但關笙脈從小看到大,對此沒興趣。
晚上也有遊會,很熱鬨。
關笙脈本來打算不出門就在家好好歇一歇的。
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想到了魏羅北。
魏羅北進軍營已經有半個月了,估計也挺忙的,沒有再來找過她。
不知道軍營今天會不會放假,今天大家都在家團圓吃粽子,他一個人在京城,會去哪兒呢?
鬼神差使的,在傍晚時,關笙脈私下乘馬車出府了。
魏羅北所在軍營在城北郊區,離關府挺遠的。
大概半個時辰,她才到了地方。
營帳大門口有專門設置的探望親人的小房子,關笙脈自己下了車,親自去詢問哨兵。
哨兵幫她傳了話後,沒有過多久,魏羅北就從裡麵出來了。
殘陽已經快消散儘,關笙脈穿著碧青的長裙,站在外麵安安靜靜地等著,一旁的小兵們眼神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瞄。
魏羅北不動聲色地擋住那些人的視線,低頭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你怎麼來了?”
關笙脈墊腳朝裡麵望了望,見寬闊的場地比較空曠,隻有幾個人在走動。
此時正值飯點,她也不確定裡麵的人到底是放假還是在吃飯。
“今天端午節,你們今天放假嗎?”
關笙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
魏羅北點點頭:“下午放半天。”
“那你今天吃粽子了嗎?”
關笙脈笑。
魏羅北看著眼前少女眉眼眯眯的樣子,垂在腿間的手指忍不住摩挲。
“我還沒吃晚飯。”
關笙脈有些驚訝,但隨即笑道:
“既然這樣,那我今天請你吃飯吧,你可以出去嗎?”
魏羅北點點頭:“你等我一下。”
“好。”
魏羅北又進去了。
一直走到關笙脈看不到他的位置,他的腳步才慢慢快起來。
越來越快,疾步而行。
到了自己的睡覺營帳,他翻出自己的衣物,仔細挑了一件乾淨的袍子,就急匆匆地去洗澡了。
雖然隻有半天假期,但軍營裡大部分人都興衝衝回家了。
魏羅北沒有家,他本來打算再練半天武就去吃飯,吃完就上床睡覺。
但剛才有人來告訴他外麵有人找他時,他心裡就隱隱有些猜到了。
是猜測,也是期待。
他當時匆忙地摸了一把臉,就快速出來了。
待看到門口的人,心裡一瞬間就被什麼填滿了,漲漲的。
魏羅北快速又仔細地洗漱完,換上衣袍,又出來在用剩下的水盆前蹲下來,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自己的臉。
待覺得沒有問題了,他才出去。
關笙脈沒有等多久,魏羅北就出來了。
她轉過頭看過去。
魏羅北穿了一身玄黑的衣服,他本來就不怒自威,現在看起來就更不好惹了。
待他走近,關笙脈問:“你有想吃的嗎?”
魏羅北搖搖頭:“都可以。”
軍營雖然在城郊,但附近仍有不少人在這兒開各種飯館鋪子,專做士兵們的生意。
關笙脈沒來過這兒,一時也覺得新奇,跟在魏羅北身邊四處探望。
最終二人在一家小飯館裡坐下。
魏羅北仔細地把油光可鑒的木桌擦了又擦,關笙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沒想到你現在還講究起來了。”
魏羅北瞥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地擦桌子。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兩個人點了兩葷兩素一湯。
關笙脈在來的路上就用了一些茶和點心,本就不餓,因此吃得少。
但對麵的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彆彆扭扭的,看得出來他很餓,但就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一眼就看出來不得勁兒。
關笙脈想到魏羅北那大胃口,以為他是怕不夠吃,就把菜都往他麵前推了推。
“你放心吃,我本來就不餓,不夠的話再點就是。”
魏羅北抬眼瞥了她一眼,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你在宮裡……還習慣嗎?”
魏羅北突然問。
“還行,隻是突然忙起來了,還在適應。”
魏羅北看了她一眼,又說:“宮裡的人,沒為難你吧?”
“沒有。”關笙脈搖搖頭,知道他是擔心之前的事會讓彆人瞧不起她。
“那你呢?你在軍營過得怎麼樣?”
魏羅北有些隨意道:“還不錯,管吃管住。”
還管你呢,關笙脈心裡這樣想。
她本來就有些擔心魏羅北這不服管教的性子,到了軍營還會不會犯渾。
但現在她突然意識到,他似乎變了許多。
仔細一想,和以前在渡水寨的時候,魏羅北現在真的收斂了很多。
她還記得以前在山上她問魏羅北,要是官兵攻上山來了怎麼辦?
那時魏羅北滿臉不屑,說打上來就打上來唄。
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魏羅北也會皺緊眉頭沉思,想各種萬全的解決辦法,特彆是他們一起去雲澤郡的那段時間。
人都是在成長的。
關笙脈這樣想著,倒也對他放下心來。
吃完了飯,兩人又一起走了走。
“你們有規定時間必須回去嗎?”關笙脈問。
“亥時之前。”魏羅北說。
關笙脈想了想,笑問:“你想不想去遊會看看?端午時的遊會蠻熱鬨的。”
魏羅北看著她,嘴角也忍不住翹起來:
“嗯,想。”
遊會在市街中心,從這裡過去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要是坐馬車,估計到了地方魏羅北就得立馬趕回來。
關笙脈想了片刻,提出讓他用輕功帶她過去。
魏羅北黑沉的目光又落到她身上,過了好一陣,他才輕聲說“好”。
決定好後關笙脈就讓車夫自己先回去了。
魏羅北輕輕攬住了她的腰,低聲說:“抱緊我。”
不知怎的,她心裡突然緊張起來。
很奇怪,之前魏羅北這樣抱著她無數次在黑夜裡穿梭在各個地點,他們一起去查探案子。
可能那時兩人都滿心查案子,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其他的。
可是今天,他們好像沒有什麼必要的事要做,隻是因為趕時間才決定這樣。
對,因為趕時間。關笙脈在心裡自我安慰。
她伸手抱緊了魏羅北的脖子,身體自發地靠在他懷裡。
魏羅北低頭看了一眼她烏黑的發頂,嘴角彎了彎,在她腰間的大手發力,帶著她輕輕鬆鬆地上了屋頂。
時間縮短了一大半,不一會兒就到了。
兩人在入口不遠處停了下來。
街市裡燈火亮如白晝,喧鬨衝天。
魏羅北看了一眼周圍密密麻麻地人,忍不住伸出手護在她身邊。
“跟在我身邊。”
關笙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手,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慢慢隨著人群往前走。
關笙脈念及他以前都是待在山上,估計沒怎麼經曆過這些,所以見著周圍的事物就一邊走一邊給他解釋。
因為人太多,聲音太嘈雜,她不得不大聲對著他說話,而魏羅北也時不時低下頭湊近她,方便聽清她說的是什麼。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距離就越來越近。
等關笙脈反應過來,正打算不動聲色地退開一些的時候,背後不知是哪個路人突然猛地一撞,她就不受控製地撲進了魏羅北的懷裡。
兩人俱是一僵,過了好一會兒,關笙脈才起身離開,魏羅北也退後一步。
但他又馬上離她近一些。
“小心路人。”
關笙脈點點頭。
兩人就這麼繼續走了一會兒,關笙脈見他對周圍這些吃的玩的都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就帶著他遠離了人群。
關笙脈想了想,待會兒會放煙花,不如就帶他進茶樓,找個好位置,待會兒一起看煙花。
這樣想著,關笙脈就對他說了。
但奈何周圍實在太吵,她大聲說了好幾遍他也沒有聽清。
關笙脈沒有辦法,乾脆一把抓起他的手,自顧自地往茶樓走去。
魏羅北一愣,看著兩人的手,眼裡忍不住露出笑意,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不知不覺地,慢慢扣住她的手,十指交纏。
關笙脈好不容易穿過人群,終於進了茶樓,要了一間觀景絕佳的包廂,就領著魏羅北上去了。
樓下人聲鼎沸,樓上倒顯得比較寂靜。
小二早就準備好茶水點心了。
關笙脈示意魏羅北隨便坐,她自己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手撐在窗台上,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看著夜景,好不愜意。
魏羅北瞧著她愜意的樣子,自己也放鬆下來。
一時兩人無言,隻是吃著茶水糕點,靜靜地看著夜景。
“你以前都是怎麼過端午的?”關笙脈突然問。
魏羅北想了一會兒,說:“寨裡的兄弟們會一起包粽子吃,晚上圍著篝火吃肉喝酒。”
關笙脈想到了渡水寨裡的那些人。
雖然大部分人她都沒見過,但她想起了那些人對魏羅北信賴的樣子。
“……那些人現在去哪兒了?”
魏羅北看著遠處的燈火,說:
“一些人到彆的地方做了些生意,一些人買了塊地自己種,其他的人我也不知道。”
關笙脈看著他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些泛疼,她垂下眼,輕聲問:
“你從小就和他們在一起嗎?”
魏羅北搖搖頭:“不是,我大概十三歲的時候上山的。”
關笙脈聽了他這話,有些驚訝:“你不是從小就在渡水寨長大的呀?那你以前是乾什麼的?”
魏羅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是孤兒,不知道爹娘是誰,是鎮上一個老乞丐帶著乞討養大的。”
“乞丐也是有幫派的,老乞丐人老無力,沒有哪個幫派願意留他,後來他老死了,我又太小,無法自保。”
“有一次在城外遇見一個人在殺人,我就求他教我武功,學會了後生活就過得好一點了。”
“後來認識了鎮上的刻印店老板,有空的時候在他那兒幫忙,所以認識了一些字。”
“再後來大些了,我就去鎮上富商家做事,做了兩年就上山了。”
“山寨前大當家對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事,他死後,我就成了大當家。”
關笙脈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也沒有問他。
比如為什麼在富商家裡做事突然就跑去當山匪了。
人活在世上不容易,除非不得已,誰會主動往不被世人所容的那條路上走呢?
“你在渡水寨,應該過得挺開心的吧?”
街上遊行的龍此時正路過樓下,最前麵的人站在龍頭旁邊表演噴火,從一旁看過去仿佛是威風凜凜的龍在噴火,周圍圍著許多興奮歡呼的孩子,遊龍緩慢地移動著。
魏羅北靜靜地看著這個場景,突然就想到了在渡水寨的時候。
“寨裡一些是老山匪們生下來的小山匪,一些是像我這樣突然上山的。大當家對每個人都很好,不準欺負新來的,逢年過節的時候大家都一起吃喝玩樂,像家人一樣。”
關笙脈看著他的臉,還是忍不住問:“你恨我嗎?”
魏羅北聞言,抬頭看向她。
“如果不是我,山寨裡的那些人就不會四處逃散,你今天還可以像往年一樣和他們一起過端午節。”
魏羅北笑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幾口。
“不管有沒有你,渡水寨都要散。”
關笙脈看著他。
“寨子這些年收留的人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早已成為渡水鎮官府心裡的一根刺,大當家死之前就已經告訴我了。”
關笙脈聞言有些驚訝地看他。
“他跟我說,等那天到來,不要強做抵抗,給寨裡的人一些銀子,大家好聚好散。”
關笙脈靜靜地吃著茶,沒有再問他。
突然,遠處爆竹聲響起,絢爛的煙花在黑暗的天空中綻開,人群發出驚歎聲。
關笙脈轉過頭望去,喃喃道:“放煙花了啊。”
這樣的場景她不知看過多少次,在街市上看,在家裡看,在皇宮看,可從來都看不膩。
魏羅北也詢聲看去,但隻看了一會兒,他就轉過頭來看她。
煙花火光明明滅滅地照在她臉上,一片暖色,而接二連三的煙花同樣在她漆黑的瞳孔中綻放。
他忍不住靠近一點。
“端午安康。”他輕聲說。
關笙脈轉過頭來,看了他一會兒,也笑:“端午安康。”
“謝謝你送的簪子。”
魏羅北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她。
關笙脈莞爾:“春試結束那天,你不是就說等放榜了會再送我禮物嗎?”
“簪子很漂亮,謝謝你。”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之前一直沒來得及道謝,此時此刻也算說出來了。
魏羅北的嘴角揚了揚:“你喜歡就好。”
“我也有禮物要送你。”關笙脈說。
她手心攤開,一枚小小的粽子形狀的香包出現在他眼前。
魏羅北怔愣。
關笙脈忍不住笑出來:“艾草香包,驅邪用的,你難道沒見過?”
魏羅北搖頭,輕聲說:“見過,隻是,從來沒有人送過我這個。”
寨裡的大多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誰會專門給他做這個呢?
關笙脈聽了,垂下眼,過了一會兒又抬眼看他:“那今年就有人送啦。”
魏羅北抬手拿起這枚香包,在手裡輕輕地捏著。
“你該不會不知道怎麼戴吧?”關笙脈疑惑。
魏羅北沒有回答她。
關笙脈看他這樣子,知道了他確實不知道怎麼戴,撲哧一聲笑起來,拿過他手裡的香包,低頭把結繩係在他腰間。
魏羅北看著她烏黑的發旋,覺得心裡什麼仿佛快要滿出來了。
“好了。”
關笙脈係好,抬起頭,就這麼撞近了魏羅北黑壓的眼眸中。
她的手指忍不住一縮,這才反應到兩人靠得有些近。
魏羅北低下頭,手攤起腰間的香包,低聲問:
“這個要戴多久?”
他有些溫熱的呼吸似有似無地噴在關笙脈臉上,有些癢。
“大概……三四天吧,艾草沒了香氣就沒用了。”
魏羅北的眼睛盯著她,忍不住又問:“沒用了怎麼辦?”
“沒用了……就扔了啊。”
關笙脈本來有些奇怪,抬眼想看他,結果卻發現兩人的臉不知何時竟靠得這麼近,她忍不住往後縮,莫名地有些緊張。
魏羅北慢慢地追上她,眼裡透露出危險的信息,高挺的鼻尖對著她的臉頰,嘴唇在她嘴角旁邊,咫尺之遙。
關笙脈就這麼撞進他的眼眸中,仿佛再也掙脫不出來,隻能慢慢沉淪下去。
魏羅北嘴唇輕動,她能感覺到自己唇角邊微小的絨毛被帶動起來。
“我舍不得扔。”
他垂下眼眸,低聲呢喃。似歎息,似蹭碰,似廝磨。
關笙脈感覺自己好像醉了,她睫毛輕顫,忍不住輕闔眼皮。
魏羅北抬眼,迷戀又克製地盯著她,幾欲靠近,想打破這最後的距離,可又用力克製住衝動,掙紮了許多,最終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裡,很緊很緊,用儘全力。
“謝謝你,我很喜歡。”
關笙脈有些迷茫地睜開了眼睛,她怔了一會兒,感受到他的用力,仿佛蘊藏了很深的情緒。
煙花扼自在天空中綻放,一朵又一朵,照進無數人的眼裡,照在茶樓窗台邊兩人相擁的身影上。
過了一會兒,煙花終於放完,這場遊會也快結束。
關笙脈鬆開了他,輕聲說:“回去吧,有點晚了。”
兩人下了樓,魏羅北依舊用輕功把她送回自己房裡,沒有多說話,很快就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關笙脈回到自己房裡,沒有打擾已經睡著了的鑫月,自己簡單洗漱一下,就躺回了床榻上。
可是,睡不著。
關笙脈翻來覆去了幾個回合,不耐煩地雙手捂在自己臉上。
雙臉還有些潮熱,不知是被自己悶的,還是……因為心裡想的。
她怎麼會那麼想呢?那時候,她竟然……想讓魏羅北親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