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宜景新城……(1 / 1)

出局 CICu 3312 字 12個月前

宜景新城。

這是一片政府聯合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新樓盤,專供外來務工人員入住,旨在壓低房價留住流動人口。

“哎,小哥,彆走啊,C區明顯更便宜嘛~”

“美女美女,看一下吧,樓頂自帶花園菜地哦,保證滿足您各式各樣的需求。”

“B區擁有整個宜景新城最多的客源,裝配12小時電梯,廣場設施一應俱全,麵朝都市麗人下午茶,背頂二手bb機市場……”

季嬴戴著口罩,行色匆匆,值勤的保安時刻警惕這個著裝嚴實的男人突然暴起,那將會是對他們保安事業的致命一擊,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

終於到了城中店,歪斜的招牌依稀可見德勝攝影四個字,季嬴推了推因汗濕滑落的平光鏡,仔細著不踩到地上長勢良好的青苔。

“查到什麼了?”

櫃台之內蹲著一個雞毛頭的高大男人,聽到問話冷不丁站起身,像一座小山,季嬴每次見對方都有這個想法。

古嶴隻套了件老頭背心,光著的膀子全是壯碩的肌肉,給人一種肉博可以打爆頭的震懾感,他“嗯”了一聲,問:“我不用去換衣服吧?”

季嬴搖頭,等對方給他具體的答複。

“第一次見麵時你可講究了,我都怕自己的汗味熏到你金貴的鼻子。喏,拍到的照片全在這兒了,哦,我還拓了一份股權轉讓合同,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他們瞧上去挺寶貝這玩意兒的。”

他端來兩杯冰鎮西瓜汁,一靠近,冷氣全飄到空氣中,季嬴覺得有些舒爽。

“辛苦了,要加錢嗎?”季贏眨眨眼,翻看這些趙理元、房文濤的出行記錄,隨意就問出口了,末了才覺得有些不妥。

“不用,都說了我交你這個朋友,再說,我也不缺錢,”古嶴藏寶似的掏出一個搖控器,啪啪按兩下,頭頂壁掛的大機器轟隆隆運作起來,“哎呀,忘記調靜音啦,萬一被死對頭發現得天天過來蹭空調呐——”

話是這麼說,他也沒及時止損調靜音,看樣子巴不得對方湊上來。

季嬴從雪花飛的照片中抬頭,疑惑問:“你這性格還有死對頭?彆是你欠兒故意去逗彆人吧?”

古嶴笑而不語,看樣子是被說中了,正撅著嘴撥弄仙人掌的長刺。

“真想跟人家處兄弟就甭整這些花裡胡哨的,你這身肌肉橫著出去,膽兒小的都被你嚇昏頭,快讓人家過來吹風,不吹白不吹,我去隔室分析一下,你也不用跟著來了,備注不都全被你寫在照片背麵了嗎?緊點跟人家處。”

不多時,一道響亮的嗓音炸起,一個高中生出頭氣質的小孩“嘭”的一下撞開門:“古嶴老賊,有好東西竟然不分享給我!

得虧古嶴死拽著不讓季嬴去隔室,不然何北得跳起來打他膝蓋。季嬴呆呆愣在那兒,恕他直言,活了二十幾年,他真的沒見過如此潑辣的女生,這種反差令他不禁擔心古嶴能不能野得過她。

何北撒潑完才發現屋裡還有新鮮的存在,一時間,三方都莫名有點尷尬。

“這不是在等你像齊天大聖一樣拎著金箍棒衝過來一捧子乾掉我這個老賊嘛。”古嶴見兩人都僵化了臉上的表情,有意插科打渾活躍氣氛。

季嬴自認自己可能呆在這兒可能多少有點突出,他朝何北微笑,算是打過招呼了,就抬腳走人。

小丫頭片子目光灼灼盯著季嬴略顯潦草的逃跑姿勢,直到對方進去隔室,她才紅著臉扯古嶴的汗衫下擺:“你哪兒來那麼好看的朋友?天呐,他看起來好斯文,哪家的呀?我是不是嚇到他啦?”

古嶴把自己衣角從她手裡拯救出來,調侃道:“早就跟你說過我不過是家道中落才來這兒乾點活謀生的,以我的身份,認識這些少爺很稀奇嗎?“

“啊?我一直以為你在吹牛,像賣涼茶的安叔吹噓他女兒嫁給了大人物,但是他一直住在陋巷裡最爛的房,根本沒人過來接濟他。這人好不好相處啊?”

何北臉都要皺成一團了,這人嘴巴怎麼這麼緊,還想蒙混過關,大家那麼熟了,不打不相識,明明她在大哥桌麵見到過男人的肖像畫,可是大哥挖不出對方的身份,古嶴這個大塊頭,有門道都不肯告訴她,壞蛋!

我現在扮演的可是少女懷春,他居然沒有按照常理介紹對方的簡單信息給我,一點都不科學,當初老姐也是這樣問那些男人的,他們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人比人,氣死人。

見她眼珠子滴溜轉,古嶴擔心她不著分寸,告誡她:”“他不是我們這些階層的平頭百姓惹得起的,你不行,我也不行,可彆去鬨什麼麼蛾子。”

“你不是說自己認識他們嗎?”她挑起半邊眉頭,正欲嘲笑又止住,討好地笑:“跟我講講唄。”

古嶴還在揪仙人掌的長刺,指腹按壓在尖尖頭上,時不時傳來的痛感總是會讓人保持清醒的腦子,或許是他太渴望一個像樣的家,書上寫家裡麵有高大的兄長、調皮的小妹、溫婉的母親、嚴厲的父親”,虛幻的泡沫經不起現實的戳穿,何北從前搗蛋歸搗蛋,哪像現在一樣刨根問底,眼裡全是精光算計,他遊走名利場二十多年,又不是隻會吃自家飯的敗家子,微表情什麼的,看多就有經驗了。

季嬴的背後牽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了,我和他是兄弟,做不來賣人底細的醃臢活計,即使眼前人再像過世的妹妹——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堆,當初不過是各家有生意上的牽扯才產生的聯係,沒有生意和他們做,誰又敢去叫板?你這娃事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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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房的事除了季嬴本人不急,其他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腦子裡特想為人民服務的方戍,時不時就發個短信問有住的地方沒,季嬴回:在酒房訂了長期套房。

又給方戍操心的,一直科普酒店房間到底有多臟,他在裡麵抓過多少.嫖.娼.出.軌.的雲雲,還反複提到要早點為自己作打算,指不定什麼時候許衛國就鋃鐺入獄了,到時候哪來的錢去過日子,快快買房買車存錢好,怎麼樣都是自己的。

季嬴真是頭都大了,他的觀念裡,錢賺了就是花的,花完了就再掙,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事明日說,做甚麼要摳摳搜搜對待自己呢,忙裡忙慌去實個房古子應急還不如去舒適的酒店湊合。

不過他沒說這些出口,階級不同,觀念不同,而且方戍在為他好,他又不是什麼狠狼心狗肺的東西會把彆人的善意當笑柄,是以就每次都是“嗯嗯啊,我知道啦,不用擔心我的”之類表示已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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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八到來之前,趙理元那兒又出事了。

不是要運貨給大老板嘛,有幾家沒門道的小黑小戶想要順路將他們的走私古玩一塊送到海外,忙裡忙外花了一堆冤柱錢求人吃飯,還買了幾個上好.玉.女.供後者嘗鮮。

這下子怎麼了得,趙理元的姘頭安芯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就因為其中一個.玉.女.把她男人迷得昏頭轉向,一整個.騷.狐.狸.精。

江萍萍年方十八,腰肢柔軟勝任各種.動.作.姿.勢,性情溫柔小意,還是水做的,會.發.浪.那種,勾得趙理元找不看北,一下子就答應幫忙帶貨了。

安芯是傳統的婦女,她隻知道丈夫是天,如今天塌了,丈夫要為了外頭的小情人和她離婚,那她還有什麼盼頭,不如死了算了!

然後她吞安眠藥了,量不致命,洗胃即可,想來是認真做過功課的。

在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安芯默默落淚,麵帶柔情回述夫妻二人相知相愛相守的半輩子,她絕望地獨頭問:“趙哥,我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趙理元停下削蘋果的動作,看到她滿臉淚痕,想起外出闖蕩那幾年,她一個弱女子操持整個家,他的父母什麼樣,他心裡有數,和新婦鬨得雞飛狗跳,各種找茬,後來跟了許衛國,三天兩頭連個音信都沒有,安芯就每天守著座機,生怕錯過他的電話……

“難為你了,是我心思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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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好手段!”

茶杯蓋被人掀飛三四米遠,砸到院外的富貴竹,簌簌簌,倒是驚到門口鳥籠裡一隻小小的綠皮鸚鵡,發出嘎嘎的怪聲。

“這趙理元真是沒腦子,被女人牽著鼻子走!”餘招娣賠笑罵道。

“嚇到你啦?沒用的東西。”男人逆著光,看不清麵容,施施然被管家扶著逗鳥,他輕輕撫摸鳥兒頭上翡翠色的羽毛,還微笑了一聲。

餘招娣不敢抬頭,過了很久,院門在他麵前闔上,鸚鵡也不叫了。

他湊近一看,鳥兒頭都被擰反,死得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