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舍離” “斷舍離”這個詞中原……(1 / 1)

“斷舍離”這個詞中原中也是從尾崎紅葉的一個女部下那邊學到的。

彼時他剛剛加入港口黑手黨,被森鷗外分到尾崎紅葉的直屬部隊。尾崎紅葉是位品味高雅的女士,實驗室出身、從小生活在鐳射街的中原中也缺乏不少基本常識,森鷗外有意好好打磨這顆好不容易拐來的鑽石,又鑒於自己失敗的育兒經曆——過去養的差點瘋了、現在養的癲得厲害,隻能含淚將人托付給看上去就非常靠譜的尾崎紅葉。

十分靠譜、芳齡隻有19歲的剛成年少女尾崎紅葉體驗了一回無痛當媽,實在是中原中也有著過於出色的皮相:尚未長開的少年臉上還帶著些許的嬰兒肥,相對男性來說體型有些嬌小,身材比例卻著實優越,清澈的藍色眼眸如同上等的藍寶石般閃閃發光,輔以中原中也直率又熱烈的性格,哪怕是沉浸在裡社會多年的尾崎紅葉也不禁慢慢將他當做親弟弟來疼愛,時常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久了中原中也便和尾崎紅葉的女部下們混了個臉熟,他年齡小,又生的頗有點中性美,女士們開茶會的時候總喜歡拉上他。

這天同樣是一段忙裡偷閒的休閒時光,尾崎紅葉的直屬秘書小姐姐買了新出的網紅甜品,喊上沒出任務的中原中也一同品嘗。

A小姐喝了一口紅茶,突然惆悵地歎了口氣,憂傷地表示今早發現現在居住的公寓已經被自己塞得滿滿當當的,想要換個更大麵積的房子,卻發現房價最近漲的厲害,囊中羞澀心有餘而力不足。

隸屬拷問部隊的B小姐滿頭問號,忍不住發出靈魂質問:“你自己一個人住個150平米的平層公寓是怎麼做到連個下腳的地方都快沒了。”

身為A小姐閨中密友的C小姐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這人有囤積強迫症,什麼東西都舍不得扔,哪怕是已經損壞的都得留著,扔個東西糾結到好像要了她的命一樣。”

A小姐一臉的委委屈屈:“可是每件東西都有一段回憶啊,說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場了呢......”

C小姐:“問題是你留的那些破爛也不值錢啊,以你的薪資來說用的時候買個新的不就好了!”

A小姐雖然不是孤兒出身,但是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痛使她過去活的和鐳射街的小孩相差無幾,不堪回首的童年讓她試圖從囤積物品上獲得安全感,寄托了旁人一點點善意的物品都會被她珍而重之地保留,在獨自一人的深夜反複汲取上麵留存的一絲溫暖。

中原中也早年也過了一段時間的苦日子,不過在他掌控了異能力之後就憑借極高的武力值打下一片江山,很快被“羊”擁立到首領的位置。“羊”的孩子們再怎麼懷著不可告人的心思,明麵上對首領的待遇還是說得過去,所以中原中也還真沒有太多缺衣少食的經曆,也很難理解A小姐倉鼠囤積症的心態。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品嘗甜品的D小姐突然發聲了:“既然如此,何不嘗試一下‘斷舍離’呢?”

“斷舍離”,中原中也倒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D小姐的嗓音溫溫柔柔:“把那些不必需、不合適、無價值的東西統統斷絕、舍棄,切掉對他們的眷戀。”

“如果某個東西的存在已經讓你感到負擔、沉重甚至困擾,那麼證明他已經到了該被你‘斷舍離’的時候了。”

D小姐是個性格文靜安然的女性,有著非常符合日本男性的擇偶標準的外貌,就是這樣的女人,可以麵不改色地用指甲鉗將俘虜的手指甲一根根拔下來,最後拚成一朵紅豔的花朵,放在包裝精美的盒子裡郵寄給對方家眷。

她用在拷問室裡審問俘虜時那樣不疾不徐的語氣緩緩說道:“我們是黑手黨,在裡世界,誰沒了誰都能活著,無用的東西趁早該斷舍離,”她意味深長地環視眾人,“做不到的,命早就不在了。”

茶會最後以C小姐拍板決定為A小姐請專業整理師團隊打掃房間為結論結束了,“斷舍離”這個詞倒是被中原中也記了下來,他沒想到沒過幾天就被自己學以致用起來。

自從頭一次被太宰治暗算輸了遊戲對決之後,中原中也始終憋著一口氣想要贏回來。太宰治則是對戲弄中原中也充滿了熱情,老是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賭約——什麼帶著狗耳朵拍照啊、輸的人給贏的人做一天仆人啊、敗者一整天隻能說汪啊.........凡此種種,鬼知道他為什麼會對狗有那麼大的執著。

“因為中也本來就是我的狗哇!狗狗不都是汪汪叫嗎!”太宰治振振有詞。

“給爺爬。”中原中也回應。

從遊戲廳出來的時候中原中也滿臉寫著不開心,最後關頭太宰治技高一籌給他來了個絕殺,看著屏幕上大大的“lose”,中原中也隻能願賭服輸。幸好這次的賭注很平常,輸的人請客吃最新品的橘子味兒棒冰,路邊普通便利店就有賣,比起上次大半夜綁架蕎麥麵師傅拉麵不知道好了多少。

被套了麻袋扔到港hei廚房的蕎麥麵師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森鷗外哭訴:白天辛辛苦苦做的蕎麥麵大餐無人問津,半夜綁了讓我表演拉麵條——燈都不許開,咱是黑夜的統治者也不代表要摸黑吃飯吧!做夜宵也要講個基本法不是!

森鷗外好聲好氣安撫了戰戰兢兢做飯喂養整個組織的廚師長,給對方開了十倍加班費作為補償,扭頭拎著兩個胡作非為的小崽子,扔到食堂打掃衛生一周作為懲罰。

兩顆鑽石互相打磨的如何還未可知,森鷗外的腦門是被這倆崽子打磨的又禿又亮了。

中原中也掏出錢包結了賬,叼著冰棒出了便利店,臭著臉將太宰治那支扔給他。

完美接住冰棒的太宰治沒有立刻撕開包裝,而是盯著中原中也手上的彩繪錢包,發出嘲諷的聲音:“本來以為中也的品位很差了,沒想到還能再刷新我的下限——這個難看的不行的錢包是怎麼回事啊!這是什麼醜到要死的畫,不會是中也自己畫的吧!”

那是個黑色皮質錢包,估摸著用了有些年頭,邊邊角角已經有了磨損的痕跡。正麵畫著一個非常抽象的圖案——太宰治瞅了半天,最後根據自己同樣鬼斧神工的畫技推測出來應該是個骷髏山羊頭圖案。

“嗚哇,好辣眼睛的圖案,簡直堪稱災難級彆的審美,紅葉姐的藝術鑒賞課中也不會全都睡過去了吧?!畫出來這樣的東西真的不會丟港口黑手黨的臉嗎!”

中原中也不耐煩地回罵道:“吵死了你這混蛋!不是我畫的!是過去‘羊’的孩子們做的..........”

當年“羊”組織靠著異能使用逐漸熟練的中原中也占據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終於有了安身之處的孩子們告彆風餐露宿,過上了短暫的穩定生活。

一群半大男孩正是對什麼都感興趣的時候,解決了衣食住行這些基本需求之後,終於有多餘的精力去研究潮流時尚。有天他們興致衝衝地搞來一套丙烯顏料,據說現在學生們很流行DIY手繪包包,於是打算跟風嘗試。

鑒於擁有包包數量最多的柚杏嚴詞拒絕了這群男孩的改造建議,中原中也黑色皮質錢包便成了他們禍害的最終目標。

看著夥伴們難得開心的模樣,中原中也心甘情願地貢獻出剛到手還沒熱乎的錢包——反正畫的如何也不影響使用,敢嘲笑他的人就要做好被踹進牆裡的準備。

男孩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應該選擇什麼樣的圖案和顏色:

“我們組織叫‘羊’,圖案當然要畫山羊啦!”

“中也喜歡重金屬搖滾對吧,那就選金屬色好了!”

“男人可不能畫那軟綿綿的羊,要畫就要畫個酷炫的,山羊骷髏頭咋樣?”

眾人一通極限操作自由發揮之後,一個結合抽象主義、古典主義、現代主義、浪漫主義總之是作者百度之後現編的自由主義畫風的圖案完成了,是炫酷到被好奇心驅使過來圍觀的柚杏恨不得自戳雙目的程度。

幸虧堅決沒讓他們動我的包包,柚杏不禁為自己的收藏躲過一劫而慶幸。

不過霍霍成這鬼樣哪怕脾氣好的中也也會生氣吧,想著好歹攔一下不能讓這群笨蛋被揍的太慘的柚杏扭頭看向一直不作聲旁觀的中原中也,然後驚悚地發現,對方兩眼放光地盯著錢包看,臉上情不自禁露出欣賞的表情。

柚杏: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迷惑、不解、且並不尊重。

男孩子果然都是笨蛋,中也也不例外,她一邊嘟囔著,一邊把一群人趕去洗手——剛剛一通玩鬨,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沾了顏料,不儘快處理回頭弄得滿處都是。她自己則是拿起彩繪工具,將沒有填塗到位的地方補足,等待顏料乾透之後又細致地塗上封層,最後叮囑中原中也最好放乾一夜後再使用。

少女語氣裡滿是嫌棄,但是眼裡閃著亮亮的光芒,露出和剛才打鬨夥伴如出一轍的可愛笑容。

中原中也看著手裡有些褪色的彩繪錢包,突然回憶不起當年看到夥伴們為他設計的圖案後高興的心情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昏暗的遊戲廳裡,柚杏那遮掩不住的飽含忌憚、憤恨的眼神。

那時候搶著給中原中也畫錢包的男孩們也都長大了不少,身形到了能夠舉起沉重的機槍對準中原中也的高度了。

————“如果某個東西的存在已經讓你感到負擔、沉重甚至困擾,那麼證明他已經到了該被你‘斷舍離’的時候了。”

啊啊,是這樣啊,是該“斷舍離”了。

眼見中原中也舉著舊錢包發呆,稍微一推理就能把上麵醜圖來曆猜到個七七八八的太宰治不爽地“嘖”了一聲,隨即懟到中原中也臉前陰惻惻地說道:“中也啊,一個用舊的、品位底下的錢包而已,早該扔掉了不是嗎?再怎麼眷戀著都回不到光鮮亮麗的過去了啊!”

這話說的含沙射影,直戳人心窩子,本來太宰治已經做好了被中原中也一腳踹進牆裡的準備了,誰知對方卻好似終於回過神來,長歎一口氣。

“是啊,你說的對。”

他利索地將錢包裡的鈔票和卡片取出放進口袋,找了個路邊的垃圾桶隨手將舊錢包扔了進去,動作行雲流水到連太宰治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中原中也向前走了幾步沒見人跟上來,以為太宰治又要作妖,不耐煩地回過頭催促:“愣著乾啥,走了。”

太宰治愣愣地問他:“就、就那麼扔了嗎?”

“啊?”中原中也不解,“扔錯地方了?還要搞個垃圾分類嗎?可是這邊也沒有分類垃圾桶吧?”

“不不不,怎麼說這也太草率了吧?!中也不搞個什麼送彆葬禮嗎?好沒有儀式感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又發什麼神經呢!不走我走了啊。”

太宰治怔怔地盯著中原中也,想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一樣。中原中也懶得管他發什麼癲,哢哧哢哧咬著冰棒往回走。

頭發有段時間沒剪了,略長的發尾掃過脖子帶來些許的癢意,讓中原中也略感煩躁。

中原中也有著一頭張揚的赭色頭發,同樣有著明豔紅色頭發的尾崎紅葉對他毫不打理的發型表示痛心疾首,(尾崎紅葉:彆學太宰治那個亂七八糟的發型!),在好好教育了他日常護理頭發的流程之後,強硬地要求短期內他不許剪發,直到長到足夠長度後再讓專門的發型師修剪。

如何打理發型著裝也是禮儀課中重要的一部分,出席宴會、洽談商務都是以前的“羊”接觸不到的上流社會才會做的事。知道尾崎紅葉是為了自己考慮,中原中也不是什麼不識好歹的混蛋,自然老實聽話,隻是頭發半長不短的時候最為尷尬,總讓他不太適應。

太宰治默不作聲地跟了上來,中原中也直覺告訴他太宰治那個精密大腦剛才飛速運轉了一番,鬼知道他又琢磨到了什麼,隻要不發瘋他也懶得過問——雖然兩人相處時間不長,但是他一眼就明白,和太宰治過於較真的話隻會被他帶入思維陷阱,最後被戲耍的團團亂轉。

想著想著他又扒拉了一下領子裡磨得脖子癢的發尾,下一瞬一隻微涼的手突然摸到了他的脖子上,激的中原中也下意識一揮拳,被早有準備的太宰治格擋下來。

“痛痛痛!中也真是個粗魯的小矮子!隨便對著搭檔使用暴力!”

“你才是有毛病吧!突然從後頭襲擊彆人活該挨揍!”

“我要是襲擊你才不會用這麼柔和的手法好吧!中也是笨蛋!”

“啊?你說什麼?!要打架嗎混蛋!”

太宰治不滿地哼哼兩聲,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個發圈,上麵還掛著一個肉嘟嘟的小橘子。

“過來,我給你綁頭發。”

中原中也看著他手上的可可愛愛的小橘子,表情卻漸漸變得有些奇怪——太宰治也不是長發,怎麼會有個明顯幼女審美的發圈。

聯想到負責教養太宰治、對他來說亦父亦師的森鷗外的守備範圍,中原中也的眼神愈發微妙起來。

不用說話太宰治都能猜到他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做出了個要吐的表情:“小狗狗的腦容量就是不夠用,我可不是森先生那個幼女控的變態,這是之前哄本田先生家的小孩子時隨便買的啦!”

本田先生是那位被他倆深夜騷擾的食堂大師傅,可憐他家三歲的小姑娘大半夜被家裡的動靜嚇得哇哇大哭,轉天還發了高燒。得知惡作劇給自家員工添了那麼大的麻煩的中原中也深感愧疚,拉著太宰治買了些慰問品上門賠禮道歉,禮品中就包括幼兒玩具。

聞言中原中也不疑有他,扭過頭任由太宰治擺弄他的頭發。

太宰治有一雙靈巧的雙手,中原中也搞了半天也梳不起來的頭發在他的梳理下被乖順地紮成馬尾,太宰治繞到他身前整理他前額的碎發,中原中也抬眼看向少年白皙的臉龐。

剛過15歲的少年臉龐尚且帶著些許的稚嫩,但是這張精雕細琢的臉龐已經能預見未來的風流倜儻,沒被繃帶綁住的鳶色眼眸映著中原中也的模樣,給人一種深情又專注的錯覺。

“好了。”太宰治最後捏了一下中原中也的右耳,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他笑著後退幾步,迎著陽光,中原中也看到他眼中閃閃的亮光。

兩人就這樣打打鬨鬨走向回港口黑手黨的路,影子漸漸靠近,親密無間。

——15歲的中原中也斷舍離掉一個舊錢包,同時得到了一個小橘子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