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美友誼賽開賽的時候,忍足正在家裡閒躺著,所有去參加集訓的選手都被贈予了一張現場座位票,他把他那張給了冰帝後援團的團長。
客廳的電視上正兢兢業業放著賽事直播,雙打二已經比完了,跡部和真田理所當然的贏得了勝利,現在正在進行雙打一,日本上場的選手是柳和菊丸。
他懶洋洋地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開始查詢青學高中部的錄取分數線。
該如何和父母說呢?他在本子上劃拉了幾下,當初搬家來到東京後,選擇讓他就讀在冰帝就是因為冰帝是東京地區師資最好的學校。
都讀了三年了,也不能說轉學就能由他任性轉學,況且高中所接受的教育更加重要,考東大,一直是父親對他們兩姐弟的要求,老姐在今年已經順利入學,於是全家的目光就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忍足用筆尖咚咚戳著紙,臉上滿是糾結,他真的不想再在冰帝待上三年了。
青學比冰帝是差了那麼一點,但已經是東京第二好的學校,找個什麼理由好呢?
短信聲的突然響起打斷了忍足的思路,他拿起手機瞄了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
吹奏樂社全國大賽的出賽人員和表演曲目已經出來了,並沒有自己。
好吧,他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吸拉著拖鞋下樓去關電視,是時候離開冰帝了,待的時間長了,對相關聯的人事物會產生沒有必要的留戀。
又是一個周一。
跡部因為昨天日本隊大獲全勝的喜悅心情在看到忍足慢悠悠走進網球部的時候徹底消失殆儘,池奈的腿雖然隻是輕微骨折,修養半個月就能好全,但她本來是可以不用受這一遭罪的。
“部長好。”剛去吹奏樂社提交完退社申請的忍足走到跡部跟前,像平常那樣打了個招呼。
跡部冷臉應了聲,然後便看見一張紙被送到了眼前。
“你什麼意思?”
退部申請....跡部捏緊拳頭,他還沒說什麼呢,怎麼這人反倒先委屈上了?
“如果你覺得全國大賽還需要我出賽的話,那這張紙你就撕了吧,如果不需要我了,那還麻煩你簽下名。”
“啊嗯,威脅本大爺?”跡部緩緩扯出一抹笑,想用這種辦法逼他,簡直天真。
跡部明顯是會錯了自己的意思,不過忍足也懶得解釋了,甚至他乾脆認了下來,“是啊,我就是想看看在你心裡,愛情和網球部的榮譽,到底哪個地位更高。”
想看看國一的那場比賽,你的承諾以及你在這裡許下的豪言壯誌,你還記不記得。
“其實我能猜到你選哪個,隻是我不想做被動等開除的那個人,以防萬一,我隻好先下手為強嘍。”忍足聳聳肩,用一貫輕鬆的語氣將向來高傲的跡部逼到徹底下不來台,隻能順著他的話走。
“好!好!好!”跡部咬緊後槽牙,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了三個好,接著轉頭吼了一句,“誰帶筆了!”
因為那場走廊談話,今天早早過來網球部就為了時刻監視搭檔動向的向日一把衝上前把那張退部申請表從跡部手中抽了出來,三兩下就給撕了個稀碎。
“我不同意!”
“彆礙事。”跡部訓斥了一句,盯著腳邊散落的碎紙,說不清心情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生氣了。
卻終歸沒有提讓忍足重新寫一份退部申請。
“我不同意!”向日第一次在網球部這兩座大山麵前表現強硬。
“侑士,我們還是搭檔吧,你一聲不吭就要退部,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跡部,你是網球部部長欸,侑士對我們有多重要你不可能不知道,有什麼事能不能等全國大賽比完之後再說!”
“是啊是啊。”
“那什麼,我還有事找忍足,我先把他拉走了哈。”
“哦哦,我也有事找跡部呢,跡部跡部,我們往這邊走。”
被突發狀況嚇住呆愣在一旁的其他幾個人回過神來自覺分成了兩波,一波拉著忍足往左走,一波推著跡部往右走,勢必要把這兩人分開。
“侑士,你乾嘛啊!”向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氣,剛才絕對是他這十五年裡做過的最勇敢的事!
“就是啊,何至於要鬨到退部的地步。”一貫是樂天派追求自然而然的芥川也不免感到後怕,剛才跡部要是一怒之下真把名字簽上了,他們還得一邊瞞著監督,一邊絞儘腦汁去緩和兩人關係再讓侑士回來。
關東大賽冠軍已經到手了,今年是冰帝最有希望的一年,誰都不希望輸在內訌上。
“你們去訓練吧,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忍足靠在鐵絲網上低下頭,稍長的碎發擋住眼睛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
向日和芥川對視一眼,識趣地站起身要走,順帶惡狠狠地威脅了一句,“你不許再寫退部申請!不然我見一次撕一次!”
“好,我不寫了。”忍足答應的痛快,有些手段,就是隻能用一次的啊。
直到看到幾個同伴不再關注他這邊,又說說笑笑鬨在了一起,忍足才放任情緒翻滾,他寫退部申請就是真的想退部,但如果跡部真簽了,他會毫不猶豫的走人嗎?
為什麼會對這裡產生這麼大的執念,他明明應該是個抽身很果斷的人,忍足緊抿著嘴,就像之前那六次一樣。
再深厚再堅定的友誼也抵不過時間的衝刷,這個道理,他其實早就知道了不是麼,更何況,知道遲早要分彆,所以他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往這裡投入太多的感情。
什麼時候變了?
錯過的新生報到讓他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那場比賽讓他給未來加上了無儘美好的幻想。
第一次正選選拔,實力位列第二的他被橫掃網球部的新任一年級部長賦予了副手的責任。
【本大爺要帶領冰帝網球部拿下全國第一!】
就是因為這句豪言壯語,讓他們都心甘情願的跟隨他,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如今第三年還沒有結束,曾經的牢不可破的羈絆卻已四分五裂。
跡部、宍戶、向日、芥川、鳳、樺地、日吉和自己,明明他們才是一個團隊不是嗎?忍足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惱怒,相處三年,他自問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們的事,那為什麼,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來跟他說,我相信你。
向日撕掉那張紙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可以托底的隊友,芥川來勸他是因為網球部不能失去一個實力足夠強的選手。
其他人呢,甚至從那天之後都沒和他說上過一詞半句,就好像,他對他們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弱者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相嗎?竹取池奈....忍足終於忍不住對她懷以最惡意的揣測,從她來部裡擔任經理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在討好其他人的同時找自己的不痛快,她是不是故意的。
就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堂而皇之的對他進行汙蔑,讓他眾叛親離,不過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再糾結自己到底在哪裡得罪過她了,大概有的人,就是天生壞種。
“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啊?”照常圍在外麵觀看網球部日常部活訓練的後援團某位成員好像琢磨出了點什麼。
“怎麼了?”她的同伴接了下茬,“哪裡不對?”
“我怎麼覺得他們之前出了點問題,像是....在孤立忍足?”
“不可能,你肯定看錯了。”
“孤立誰也不會孤立忍足的。”
“就是,忍足是什麼人啊,我就沒見過比他人緣還好的人。”
左右挨著的幾位聽到這話紛紛大笑,跡部的威信,忍足的人緣,是冰帝國中部從老師到學生一致認同的事。
“你知道他們全員都去參加了那個日美友誼賽的賽前集訓,然後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張現場票吧。”最開始提出觀點的人並沒有被幾句反駁擊倒,她繼續分析道。
“知道啊,那又怎麼了?”
“忍足把他的那張票給了團長,然後團長給了我。”
“啊啊啊!為什麼給你?”關注點瞬間變了,被圍在中間的人得到了一致譴責。
“因為關東大賽決賽的應援口號和動作是我想的啊,這是團長給我的獎勵!”女生驕傲揚頭。
“當然我主要是想說,座位號是連著的,我就和那些沒被選中的人坐在一起。”
“然後我聽他們討論說,好像是集訓期間發生了點事,跡部和忍足吵了一架。”
“發生了什麼事?”聽故事的人開始半信半疑,這可是從內部傳出來的消息!
“應該是和網球部那個走後門進去的經理有關,但他們說的很含糊,具體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就聽見什麼相不相信的,有相信忍足的,有相信竹取的。”
“結合我現在看到的,裡麵這幾位估計是選擇了相信竹取。”
“不會吧?”有人從心發出疑問,“本校的才應該更相信忍足吧。”
“嗯....我剛才表述有誤,與其說他們相信竹取,不如說他們相信跡部,而跡部....選擇相信竹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