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組委會討論,從本屆全國大賽開始,賽事出場順序將由原來的兩場雙打接三場單打改為單雙打交替進行。”剛開完會回來的榊把最新消息通知給部員。
“也就是說,往後的比賽,將由單打三開場。”
熙熙攘攘的討論聲在百人間傳開,這麼一來,最關鍵的一場豈不是變成單打二了,而雙打的地位在新規壓製下幾乎也沒剩多少了。
看來日後單打的競爭要更加激烈了,日本優秀的雙打選手本來就不多,再這樣下去,國際賽場上遲早會斷代,也不知道這組委會到底是怎麼琢磨的。
“下麵我主要說一下全國大賽的安排,非正選成員可以去自主訓練了。”
榊冷峻的眼神一一掃過麵前站著的八位少年,不容反駁的態度一如往常,“我們是關東大賽的優勝隊伍,全國大賽第一輪會輪空,你們隻需打贏三場就能闖進決賽,打贏四場,就能給你們,給冰帝拿下第一個全國冠軍,所以,我不希望在這期間,你們的精力被任何人或事分散。”
“周三上午十點抽簽,跡部你去,還是那句話,不管分到的半區,分到的對手實力如何,你們都必須拿出百分之三百的態度去對待,賽場不需要野球選手。”
“鑒於規則改製了,明天我會重新安排一個單打排名賽,所有正選必須參加。”
“就這些,忍足,你留一下。”宣布解散的同時,榊叫住了站在邊上的忍足侑士。
“我看到你的退社申請了,這個時間退社,你隻能拿到不到一半的學分。” 這個曾經最讓他放心的學生,突然讓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我還有網球部和學生會的,足夠了。”
“因為我沒有把名額給你嗎?”
忍足深吸口氣,監督明明是明知故問,“是,從地區預選賽開始,就是我負責小提琴的部分,沒道理全國大賽的名單上沒有我。”
“吹奏樂社裡麵,你不是不可替代的。”
冰帝運動類的社團可能成績不太強,但文化類的,尤其是音樂類的社團成績絕對是全國第一,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會一兩種樂器,在這種情況下,雖然忍足的小提琴確實是最優秀的,但校內比他稍弱的在全國也是前幾名,並不是不能參賽。
“因為竹取池奈說是我把她推下樓梯的對嗎?您身為網球部和吹奏樂社的監督,甚至連雙方取證都不願意。”
忍足說完,緊接著就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又是一場無用功,他又能指責和竹取有親戚關係的監督什麼呢,如果把竹取換成老姐,他必定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老姐。
“如果事發地有監控,我會選擇相信監控,事實上那裡沒有,而我選擇相信竹取的原因,是她不會拿舞蹈家的前途去玩中學生的陷害遊戲。”榊麵色不快,他正是因為身份限製才沒有對忍足多做什麼。
“忍足,再糾纏下去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做好你該做的事。”
不出意外得到了一頓教訓,他還真是喜歡自找不痛快,忍足轉身,陰鬱的臉色嚇退了一幫打算來請教的部員。
第二日早九點,正選隊員照常集合在網球部,跡部宣讀比賽規則。
“此次單打排名賽不再采用以往一局定勝負的規則,一切按照正式比賽進行,比賽時間為期三天,每個人分彆打滿七場,最後依據勝數進行排名。”
“不規定比賽順序,自由組隊吧。”
日吉去找了芥川,宍戶去找了樺地,向日左右看看選擇了鳳,最後剩下的,就隻有....跡部和忍足。
“which?”
“head。”
忍足將硬幣握在掌心,新學期轉了雙打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和跡部打校內賽,也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和跡部打比賽了。
“跡部,我們來打個賭吧。”
“啊嗯?”
“如果我贏了,你就要為這些天對我的不公平態度道歉。”
跡部笑了,是嘲笑對手的不自量力,“忍足,你在每一次的校內賽中,都輸給了本大爺。”
“如果我輸了,我就去和竹取道歉,如何?”
跡部皺眉,這又是要搞什麼?
“你不是不承認嗎?”
“賭嗎?”忍足隻是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嗯哼,贏的,依舊會是本大爺。”怕不是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才特意立的賭約吧,跡部冷哼一聲,接受的毫無壓力。
硬幣在空中翻了幾圈後落到地上,背麵朝上。
忍足走到發球區站定,過多計較不是他的性格,這一切,該做個了解了。
熟悉的手勢,跡部挑了下眉,在校內賽上慣來喜歡照本宣科的忍足,今天一上來就用貼地斬,這是真要認真了?
發球過網的下落速度比集訓時還要快上一些,跡部眼睜睜看著網球從球拍下方滑走。
“15-0。”忍足念出當前得分。
第二球。
網球幾乎是平行於球網落下,然後向著右側界外滾了出去。
第三球。
下落時離球網的距離又近了一些。
“1-0,忍足侑士獲勝。”
僅僅四個發球就讓忍足的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但此刻他的心情卻是無比舒爽,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讓跡部一分未得的情況下拿下一整局。
第二局。
跡部高拋發球,卻看到忍足還是擺出了和剛才發球一樣的姿勢,加上了來球的旋轉,這次的回球幾乎是貼著球網落下。
“0-15。”
跡部神色冷凝,原來不知不覺中,忍足的貼地斬已經進化到了這種地步,天賦終於展現了出來,隻是,他沒有認真對地方!
“忍足,我提醒你一句,全國大賽下周六就開始了,你要是敢為了贏本大爺把正賽拋在腦後....”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忍足的手腕,“就彆怪本大爺罵你。”
警告的話說完後,忍足果然放棄了繼續使用自損三百的招式,事實上,技術上的突破同時也增加了使用代價,貼地斬的初始版他能打出二十四球,現在的精進版本,他最多再用兩局,右手就會徹底抬不起來。
一球,一球,接一球....
“最後一球,邁向破滅的圓舞曲!”跡部起跳,以兩記扣殺終結了這次比賽。
“比賽結束,6-4,本大爺獲勝。”跡部走到網前,海藍色的眼睛向下俯視自帶一種徹骨的冰冷,“你又輸了。”
是啊,又是六比四,他又輸了,汗水滑過眼角,忍足笑出了幾分暢快。
有時候不逼自己一把,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大的潛力,有時候逼了自己,卻發現,前方依舊是他無法逾越的高山。
“池奈在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八樓812病房。”
“下一場比完我就去,你要跟著監督我嗎?”撿起球拍,再抬頭時,忍足重新恢複了撲克臉。
本來是想一起去的跡部被這挑明的後半句話給堵了上了嘴,“你自己去吧。”
體力沒有上限的他環視了一圈,盯上了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日吉,“日吉,過來。”
芥川一臉絕望地喊了聲救命,日吉被選走了,意味著他也無法再休息了,他才剛坐下不到二十分鐘!
他一步一挪地走到忍足對麵,“來吧來吧,累死我吧!”
“which?”
“tail。”
和往常無二的態度,硬幣落下,背麵朝上,忍足站到接發球區,他十分想知道,自己這幾位親愛的隊友到底是怎麼做到若無其事的。
好像要為他的道歉趕時間,這場比賽沒有持續太久。
“3-6,你贏了。”
芥川就地躺下,神誌不清地說完比分後,眼睛一閉,睡了個朝天。
說到做到,今天的兩場比賽已經打完,忍足收拾好東西走出校門站在車站等電車來,二十五分鐘後,他在東京大學附屬醫院站下了車,路過旁邊的花店頓了下,還是走了進去。
812病房,竹取翻動著手上的小說,嘴裡應了聲,“請進。”
門被推開,一個她從未想過的人走了進來。
“忍足侑士?”竹取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和嘲諷,“你來乾什麼?”
把手上的花隨手放到窗台,忍足先是看了眼竹取包著石膏的腿,才又去正視她的眼睛。
“我來給你道歉。”他平靜地表明目的。
“呦,忍足侑士?來給我道歉?”竹取語氣中淨是滿滿的不相信,畢竟那天事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這世界上隻有兩個人清楚。
若說最不可能來探望她,最不可能來表達歉意的人,她倒會認定是忍足侑士,現在冷不丁聽他這麼一說,她不得不懷疑忍足來是另有目的啊。
“嗯。”忍足就站在窗邊沒動,“是不是我推了你,這件事你我心裡都有數,我不想再去重複一些沒人相信的事實,我來是想說,可能我在看見你上樓的時候就應該轉身離開,可能我在你和我說話的時候就應該走開,可能我當時不應該朝你走那兩步,可能在你第一次來挑釁我的時候,我就應該徹底劃清和你的距離。”
“今天是校內賽,我和跡部打了個賭,如果我贏了,跡部就要為他的不公平態度向我道歉,如果我輸了,我就來向你道歉。”
“但我仔細想了想,我到底對不起你什麼呢?”忍足閉了下眼睛。
“我想不到,但我還是說到做到,來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竹取池奈,不管你來冰帝,來網球部想做什麼,你都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