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莊園，提姆的臥室，23：39。

黑夜隻有風在夢囈，同床共枕的戀人一個神遊天外，一個寫日記。

十一月二日水瀨健康觀察日誌：

水瀨一般九點半到十點間入睡，兩點到三點有起床喝水的習慣。

睡姿是右側臥睡，現在蜷起手腳團成一團。

她的呼吸頻率平時每分鐘十六次。九點到十一點三十分呼吸頻次每分鐘十三次，間或每分鐘二十一次，心情處於低落和焦慮狀態。

食欲不振。水瀨全天隻吃了一塊巴掌大的煎餅，重量不到十五克。

韋恩莊園，客廳，6：45 a.m.

迪克：“各位，這頓早飯到此為止很棒。你們一會兒要做什麼？”

梅莉：“很棒。”

簡：“上課。”

達米安：“上學。”

布魯斯埋在盤子裡睡覺，梅莉和達米安光明正大搬運牛奶到咖啡杯。

傑森：“你有什麼事要宣布嗎？女士。”

迪克：“我隻是覺得家人在一起吃早飯很棒。”

傑森：“好吧，大家。我們來聊聊peak和pit吧。”

簡：“低潮是上學。”

提姆：“低潮是卡斯和斯蒂芬妮不在。”

達米安：“這太蠢了。”

傑森：“老師不用寫命題作文。”

阿爾弗雷德牽著梅莉去花園，達米安去上學，布魯斯還在盤子裡睡覺。

迪克：“我有一些事情要宣布。我一直覺得自己可以麵對這件事情，但我還是難免感傷。”

傑森：“說吧，迪基。”

布魯斯醒了，把胡蘿卜加蘋果混合汁推到一邊。

迪克：“我要去上班了。”

簡：“……”

傑森：“讓我們談談。大屁股。”

迪克：“我感覺很難過。你以為我不會難過嗎？”

傑森：“你哭起來真的很醜。”

迪克：“你為什麼如此碧池？”

傑森：“天生如此。”

傑森和迪克友好的物理談話，布魯斯和盤子再次相親相愛。

原來布魯斯一直埋盤子裡裝睡是因為預料到大姐和二姐會打起來。水瀨嚼完最後一塊煎餅，頭轉向比較冷靜的那位黑發藍眼，簡拍了拍輪椅，“我推你上去。”

提姆放下手機，“我們快點離開是非之地。”

小紅和小明離開了。

十一月二日貓咪行動路線：

偵探提摩西受雇於紅羅賓和蝙蝠女的委托，處理事件線索時收到在上早課貓咪的報備郵件。

哥譚大學，物理樓，第一節課，7：30 a.m.

“古代印度是世界上僅有的幾個發源地，文明源遠流長。但是現代印度讓人懷疑延續幾百年的哈拉巴文化消亡後，入侵的雅利安人創立的文明是不是對人類基因留下了邪惡印記。”

“卡普教授現在因為性侵指控入住黑門監獄了。”

“碧池，祝他死刑。”

“為什麼作業交了他才被逮捕？”

“據說是他對韋倫·瓊斯意圖不軌……”

“……殺手鱷？”

“他的愛好有點……呃……”

網絡與網站課程印度裔老師突然成為了黑門島島民，上次作業成績隻有C的可以去黑門監獄預約谘詢。

“咱們怎麼不去黑門監獄上課。”朱利安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坐下。

簡拿出了鬆餅和狗糧，“你和室友的飯。”

朱利安：“勞拉來了嗎？”

簡：“勞拉是誰？”

朱利安：“萬聖節那天，你和我說勞拉因為醫美失敗了，死都不出現。隻有我們兩個趕due……”

簡點開郵箱，“唔、她改備注了，現在是複仇的青蛙。”

朱利安：“說起這個，因為貓的養母的女兒去世沒參加小組討論的布萊特說這次小組作業他們三個負責。”

簡：“我收到了。他還邀請我們下午參加她的葬禮。”

朱利安：“你參加嗎？”

簡：“我參加。”

她想到了陪床秘籍中的一條要點，給臥病在床的愛人報備自己的動向，讓他不要患得患失。

小明：提姆，我下午有事，中午不回去了。

小紅：好哦。

朱利安：“我也加入。目前我隻參加過我媽媽的葬禮，沒參加過貓的養母的女兒的葬禮。你準備了什麼？”

簡：“貓飯，我寄存在郊區墓地附近的教堂了。”

朱利安：“我預約了獸醫檢查。小組裡信耆那教的鮑伊出院了，他親自抄寫了經文，準備燒給小貓。”

哥譚郊區墓地，布萊特的貓的養母的女兒的葬禮，1：25 p.m.

複仇的青蛙：“我買了寵物香波……借了寵物醫院給葬禮上的貓咪朋友們洗澡……”

簡：“我想上吊。”

朱利安：“他媽的，布萊特的貓的養母的女兒居然是個真的小女孩。我們準備的貓飯和獸醫……”

鮑伊：“我為了給貓抄經犯了戒，用了160張紙，這難道是劫難嗎……我該如何悔過……了此殘生……”

布萊特：“你們太貼心了。莉娜喜歡這些。”

布萊特的貓的養母的女兒是一個因心臟病去世的小女孩，莉娜，她和媽媽一起建立了貓咪之屋，收留了72隻貓，救治了23隻貓。

雖然葬禮上的大多數人準備了人類食用的食物，但他們的準備也派上了用場。

葬禮上很安靜，簡和朱利安悄悄哭了，複仇的青蛙因為皮膚拉得太緊哭不出來，鮑伊一直在燒經書。

參加葬禮的人有限定熱情鄰居一邊布置場地一邊自由搏擊，有陌生哥特女孩手作蛋奶派聞訊趕來，有寄養過貓咪的黑西裝帶著超大漢堡，有上班族拎著莉娜最愛喝的椰奶，有流浪漢拾荒垃圾桶拚湊出的奇怪玩偶，各種職業、顏色以及性彆的人因為幫助貓咪聚在一起，為短暫的生命獻花，吊唁哥譚一個小鎮女孩的離開，吊唁自己仍將糟糕的人生。

這個泥潭一樣的地方總是很複雜。

羅賓斯維爾鎮，貓咪之屋，5：26 p.m.

葬禮後，喂貓，給安靜的貓洗澡，做檢查。

朱利安：“這裡的貓咪都很乖。”

簡：“是啊。”

複仇的青蛙：“我看你倆哭了，我心裡很難受、很想哭，但是臉太疼了。”

朱利安：“我看到莉娜的媽媽裝作若無其事，就控製不住了。”

布萊特：“神會保佑純潔的靈魂。”

鮑伊：“我燒經文的時候被熏哭了……我早就放下了，眾生皆苦。”

布萊特：“這次的新作業就交給我們三個吧。鮑伊微分小測考了滿分，勞拉天文滿分。”

鮑伊：“你們看他身高就知道真正的天才是誰了。”

簡：“……”

朱利安：“……那你們是真有事才沒來的。雖然卡普老師進去了，但說實話，我們兩個拚儘全力拿了真實水平的C。”

複仇的青蛙：“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不同……”

布萊特：“是老師的問題吧。”

鮑伊：“簡怎麼哽住了……”

朱利安：“她的意思是她很震驚班級裡隻有我們兩個是廢物，而你們那麼天才還焦慮到信教，隻吃植物葉子暈倒。”

複仇的青蛙：“每當我做實驗失敗的時候，我就看看經書開解下自己。”

鮑伊：“你從中領悟到什麼？”

複仇的青蛙：“什麼都沒有。”

朱利安：“四大皆空？”

簡：“我想她的意思是字麵意思。”

鮑伊：“一無所獲。”

簡：“怎麼感覺不太對，好怪。”

布萊特：“班裡十二個人，開學兩個月，有四個人信教。還有兩個退學了。”

複仇的青蛙：“我偷吃了一點簡做的貓飯，太好吃了。”

鮑伊：“裡麵有肉嗎？”

天黑了。深紅海角，陽光撫摸貓咪，落日依偎大海。

三十八億年後，仙女星係和銀河係相撞。仙女星係和銀河係相距二百五十萬光年，瘋狂銀河係曾經吞並過十一個星係，又打算曆經無數個星期四細嚼慢咽宇宙吮指雞。

兩個星係的巨大光暈早就交融。超人的家鄉就在仙女星係外圍，氪星死於星係合並時的小碰撞，被引力牽扯後拋擲到太空，這也是氪石隨處可見的原因。

五十億年後，太陽會燒成灰。太陽不是永恒的太陽，終有一日會變成巨星，如同其他恒星。

十億年後，藍色行星不再是人類家園。

世界終會毀滅，聽起來可怕，但人類的曆史都沒有一億年。

一個人的不渝無法抵抗時間，回頭看，當時睡不著的自己好傻哦。何況在宇宙，一顆因難過而抽動的心臟怎麼觀測。

大概所有人類的創傷放在宇宙裡是一顆玻璃珠，像眼淚一樣透明、脆弱。

可是小小的玻璃珠分給每個人的難過都如同超大質量黑洞，輕而易舉吞噬了一個人的笑容，讓人沒有力氣繼續。

女孩蜷縮在被窩裡，麻花辮繞後丟到枕頭，閉上眼睛，摒棄難過寄存到宇宙的小小玻璃珠。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白皙後頸上滑下來的玉佛是眼前唯一的光亮。

提姆收回目光，看向天花板，黑黑的，“小明，你睡了嗎？還記得昨天坐地鐵我說要給你補課嗎？”

清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簡睜開眼睛看向前方，黑黑的，“現在嗎？”

耳側傳來朦朧的聲音，“你聽過晚自習嗎？”

“你是指高三嗎？”，簡想起來小時候回祖籍住，正月天沒亮高中生就開始上學的恐怖校園故事。

藍眼睛看向圓圓的腦袋，“不止高三，高中生基本都有晚自習。約拿好像在天津交換過幾個月……”

“然後他回來之後成績一騎絕塵，身體習慣晚上都在學習，學太多就跳級到高中，不到半年就讀大學了。”

“……劃掉晚自習，是晚課。”

女孩小幅度點了點頭，“嗯。你和我爸也到了直呼名字的地步。”

提姆：“我們關係不錯，他有給我寄遊戲光碟和糕點。我有次去洛杉磯碰到他，我們一起吃了飯。他的廚藝非常驚人。”

簡：“你如果受不了他的熱情就直接說，爸爸有時候不明白，他老覺得大家太保守。”

提姆：“我想起來了，約拿以前給阿卡姆醫院給病人修補牙齒，小醜的牙齒經常需要一些強力的愈合，他說過小醜是蝙蝠教傳教士，牙齒上有一個蝙蝠缺痕死活不修補。”

簡：“有個學期爸爸給化學係代課，和稻草人共事過。當時爸爸力邀克萊恩做牙齒，稻草人迫於熱情去了。雖然他沒付錢就進去了。”

“但如果他介紹牙醫給你，你就從了他吧。不然他會親自……你懂的。”

提姆：“……其實他給我推薦你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去看醫生。”

“……”

“我們現在開始講人體脊柱如何定位。”

“摸骨觸診？”

“沒錯，小明同學，你願意讓我示範嗎？”

“沒問題，先生。”

簡合攏眼睛，伸直膝窩，手腕搭在大腿，“我準備好了。”

兩手從耳後慢慢按摩，接著放到女孩肩頭鬆解肩關節，提姆腦海裡自動出現了脊柱解剖圖。

耳邊響起了蝙蝠俠的聲音，“正骨一定要熟練人體解剖結構後仔細摸骨確定腫脹和傷痛。”

雙手合十，額頭抵到虔誠的指尖，黑發下藍眼睛凝聚起認真的光亮，“我開始了。”

從頸部開始摸骨，指尖探到領口後飛快移開，手指按到後頸處摸索，揉了揉棘突那一小塊的皮膚，“第一個，第二頸椎。頸椎一是沒有棘突的。”

“原因是藏起來了。”

紅羅賓的力量不是最強的，但他是最會節省力量的。夜巡敲擊罪犯耳後——下頜角和顳骨乳突的中點，一點力量，歹徒便當即倒地或動彈不得，原因就是抵住第一頸椎的橫突時，人無法轉動頭顱。

大拇指向下滑到頸後部正中央，定在第四頸椎的位置微微用力按壓，“頸椎第四節，但是很小，我幾乎摸不到。不算。”

義警對人體骨骼了如指掌，控製速度找到第三個，溫熱的手指隔著輕薄衣物按壓脊柱，“你知道嗎？人有七塊頸椎。我現在碰到了第七頸椎，分界區。你轉下脖子。”

女孩左右轉了轉。“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了。”

“第二個。非常好。”

視線移到單薄的肩胛骨上角，食指、中指並攏精確插到胸椎第二節的位置，“第三個，我不確定是頸椎第七還是胸椎第一，你覺得呢？”

女孩左手解開睡衣扣子，低頭確定肩峰和胸的位置，“胸椎二吧。”

目光衡量肩胛內角，中指和無名指研磨脊背，拇指摸到第四胸椎，“第四個。”

拇指漸漸變得潮濕，但提姆沒注意到，完全沉浸於摸骨遊戲。

兩指曲起，指關節向下遊走三指距離，胸部與肩胛下角相平，第七胸椎，“第五個。如果我說覺得很浪漫，你會覺得很奇怪嗎？”

“不會。這是個遊戲，你隻是愛玩遊戲。”

“腰胸交界處，看與第十二胸椎相連的肋骨。第六個。”

一個枕頭漸漸放下了兩個人。

“等一下、”，簡坐起來脫掉睡衣後趴回原位，“你現在數吧。”

腰部脊柱最好判斷，偵探指尖還沒碰到腰，大腦已經反應過來，“第一腰椎。”

指腹一碰到光滑的後背就感到刺痛，一股電流從皮膚流到心臟，提姆抽回兩根手指，掌心貼到後背慢慢撫摸，“你需要我做鄧不利多嗎？”

女孩臉埋到棉被裡，聲音悶悶的，“不要。你還是做麗塔·斯基特吧。”

他一點點湊近後頸，額頭埋到秀美的背，對蝴蝶骨輕輕吹氣，仿佛一隻知更鳥梳理愛人的翅膀，“因為她最幸運是嗎？她還會變成甲蟲，保命的能力很強。甚至赫敏當了魔法部長後，她還活著。而且還寫了《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生平與謊言》。”

“嗯。”腰側好癢，簡將腰間的手推下去，手臂夾住腿。

一隻手搭上手臂，不輕的腿得寸進尺壓著她的小腿，手腳交疊在一起，“你還記得霍格沃茲校長的名字嗎？”

女孩笑出聲，“怎麼可能。”

笑聲化作一隻蝴蝶飛到他的胸腔。

他合上眼睛輕輕吻了一下蝴蝶骨。

她打開小夜燈，“提姆，你起身是要解手嗎？我抱你去。”

“彆開燈，你扶我去就好。”

簡小心扶著提姆走到衛生間門口，“褲子你自己脫，我在門口等你。”

“好。”

雖然提姆答應的很快，但是他根本沒感覺，隻是讓簡做點事讓她彆那麼難過。

門外傳來低語，“謝謝。”

“下次不開心朝我發脾氣吧，我們可以打一架。你知道現在我打不過你。”

“不要。”

他衝了下馬桶，“好了，來接我。”

“怎麼這麼快？”，簡抱起他走到床邊。

提姆環著女孩的脖頸，“我的腎不好。”

“我也有點腎虛。上了大學後總是熬夜，現在有食補，吃了點藥丸搭配著好多了。你的家庭醫生有給你看嗎？”，簡先放下上半身再挪動受傷的腿。

“當然。”

簡跨過床尾走進裡側，躺進溫暖的被窩，臉頰摩挲棉被上的柔軟絨毯，“你有節製那個嗎？”

提姆沉默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個”是哪個，“中醫和西醫不一樣。我的不需要節製。”

“原來如此。個體差異。”

提姆再度沉默，“中醫學真是博大精深，學問講究得很。”

被窩還是很暖和。簡把棉被蓋到他的下巴，緊緊壓實手臂兩側空間裹成一個三明治。隨後她意識到青年的停頓，直接說，“我們還不可以。雖然有了孩子，但我們隻是虛歲成年。”

“我沒有這個意思”，提姆悶在棉被裡，聲音含糊。

簡合上眼睛，有點困，“不好意思，是我色迷心竅了。”

“我也有。”男人的聲音更不清晰了。

女孩翻了個身，換成舒服的睡姿。後背有指骨輕輕敲，“我還沒摸腰部脊柱。”

提姆真喜歡摸骨遊戲。“好吧，德雷克醫生。”

小時候，姥姥就摸背哄小明睡覺。

立起拇指按住腰背那一小塊，撫摸皮膚下脊柱，溫聲細語，“第二腰椎”。

提姆的手溫暖、乾燥，碰到皮膚時有明顯的指紋和指繭。

“腰椎五塊非常好判斷……腰部脊柱……腰部由椎骨、骶骨……支撐作用……”

他講解的聲音乾淨、溫柔，像天文課一樣催眠。

圓圓的腦袋困得一點一點，手腳酥軟不想動彈。

手指挪到額上，挑起碎發放到耳後，“為什麼陪我玩？”

“因為提米喜歡。”

指腹觸碰睫毛，眼睫一閃一閃時掃到指頭，“為什麼烏鴉像寫字台？”

“因為烏鴉座有天線星係。”

提姆發出了一聲輕笑，“在求婚嗎？”

“呼呼”

熱乎乎的手掌貼到後腰，中指架在棘突，食指和無名指稍稍放下一點，沿脊柱下滑， “第三腰椎”。

“第四腰椎。”手指滑到下一塊，掌心跟著貼到上一塊脊柱，溫暖的手保護腰背。

“第五腰椎，下麵是骶骨和尾骨……睡著了嗎？”

“唔、”

手指停止觸摸脊柱，指腹摩挲後腰接近尾骨的皮膚，“奧羅拉，你碰到紡錘了嗎？”

“嗯……一會兒我給你摸背、好舒服”

第十三個仙女沒有來到城堡，公主還是睡著了。

眼睛裡的海水漸漸平靜。

汗水沿發尖滴到纖細、柔美的後頸，一個吻貼到太陽穴，“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