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情難自已(1 / 1)

在霍斯刀劍一樣的眉下麵,那雙透著金色光芒的眸子裡,此刻正閃爍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愉悅與興奮,就像是大型貓科動物在捕到了獵物後,眼中流露出的那種滿足。

說到底,蟲族也違逆不過動物的本能。

在那狹小而封閉的洗漱間內,侵略性十足的青柚味逐漸鋪陳開來之時,苦薄荷信息素也越發濃鬱,僵化症晚期的霍斯,根本就無法控製信息素的釋放了。

這苦薄荷的氣息,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誘惑,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兩種氣息愈發濃鬱,它們相互纏繞,讓人沉醉而又略帶恍惚。

如果是放到以前,霍斯一定可以發現,在這小小的空間裡麵,在他的輪椅背後,已經多出來了一個身影。

可是現在,霍斯甚至連控製自己的聲音和信息素都做不到了。

更彆說發現身後的休文。

滿滿帶著雄蟲信息素的空氣,逐漸滲透進霍斯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血肉骨髓。化作了無形的甘霖,溫柔地滋潤著霍斯身上長久以來乾涸的麥田。

那乾涸的僵化血肉,在青柚信息素的撫慰下,似乎感受到了久違的生機與活力,開始緩緩地、卻又不可抗拒地複蘇。

在這一刻,霍斯仿佛置身於一個迷離的世界,一切都變得恍恍惚惚,在觸碰到信息素的每一個地方都變得很舒服。

他閉上眼睛,低頭緊緊貼著休文的襯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卻驟然,被一雙大手捂住了眼睛。

“!”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此時此刻,霍斯終於為時已晚的發現,這小小的洗漱間裡麵,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隻雄蟲。

這一瞬間,霍斯渾身滾燙的血,頓時宛如被澆了一盆涼水一樣涼透了。

這雙手,很明顯是休文的,眼睛被遮住了,或是甚至看不清此時休文的表情,隻是這大手的力道之大,一下子就把霍斯的頭仰著按到了輪椅的靠背上。

然後是腳步聲。

霍斯終於聽見了腳步聲。

從輪椅後麵,走到了輪椅前。

“閣下……我……對不起……”

霍斯麻木地張了張嘴,但是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根本就無法辯解什麼,此時完全就是人贓俱獲、證據確鑿。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沒有忍住?

為什麼偏偏是休文會撞見?

在刺目而無情的亮堂堂燈光下,霍斯的整個世界仿佛被剝去了最後一層遮羞布,變得赤裸裸、無所遁形。

每一絲陰影,每一個角落,都被這毫不留情的光線撕扯開來,將隱藏於暗處的秘密與不堪,一並拖拽到了光明之下。

霍斯心臟中壓著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氛圍,讓人幾乎窒息。

他的靈魂仿佛被千萬根細針同時刺痛,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但這份痛苦,在外表上卻隻化作了他身體不易察覺的輕微戰栗——仍試圖維持最後一絲尊嚴的倔強。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霍斯幾乎可以預見到休文眼中即將噴湧而出的恨意與厭惡,那是比任何利劍都要鋒利的情感,比任何身體上的刑罰都要來得更加痛苦和煎熬,足以將他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徹底粉碎。

休文……

休文……

懊悔此刻如同一隻潛伏在暗處的猛獸,猛然間張開了它的獠牙,狠狠地撕扯著霍斯的心房。

它的爪牙鋒利如刃,每一擊都精準無誤地刺入霍斯內心最柔軟、最不設防的地方,帶來一陣又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

這疼痛不是□□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撕扯,讓霍斯感到自己的心臟仿佛被撕裂開來,鮮血淋漓,無法抑製地流。

愧疚、恐懼、擔心、害怕……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拋入了一個無儘的深淵,周圍是冰冷的黑暗,隻有懊悔的爪牙在不斷地啃噬著他的靈魂。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隻剩下他一個靈魂在痛苦中掙紮。

霍斯突然間非常的害怕休文開口。

從休文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會讓霍斯心臟悔恨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再次湧出。

可是休文沒有開口。

難道是已經憤怒失望到不願意和他說話的程度了嗎?

霍斯下意識地抿唇。

在休文手心裡麵壓著的睫毛打著細碎的顫抖。

此時此刻,他寧願休文的脾氣暴烈一點,甚至打他罵他都可以,但是隻求休文不要這麼沉默,不要這麼安靜……

然而事實與霍斯所想的恰恰相反。

休文並沒有生氣,也完全談不上生氣。

事實上,休文隻是……隻是完全愣住了,他伸手遮住霍斯的眼睛,因為那雙暗金色的眸子,在剛才的那種時刻,實在是太漂亮了,就像是世界上最具有蠱惑力的琥珀,但凡是看一眼,都要深陷其中。

休文、真的很怕自己會撲上去,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情來。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了。

至今以來,休文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信息素對彼此之間的吸引力竟然是如此之強。其實,休文輕輕壓在霍斯眼睛上的手,正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指尖傳遞出的不僅是溫度,還有深藏不露的緊張與忐忑。

這細微的顫動雖不起眼,卻足以觸動霍斯那敏銳至極的感官。

霍斯雖然被遮住了視線,但那份來自雄蟲手心的微妙震動,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隻是以為這是休文的驕傲與憤怒在作祟,氣憤到了極點,連帶著手也跟著輕輕哆嗦。

於是覺得越發的絕望。

霍斯艱澀地開口,聲音裡多了幾分懇求和不安:“閣下,非常抱歉,請……”

“哥,”休文打斷了霍斯,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那吞咽的聲音在靜謐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休文一下子就紅了臉。

他本身就是那種容易臉紅的體質。

此刻,休文的視線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牽引,雖然不合時宜又不得體,但是卻無法從霍斯那柔軟而豔紅的薄唇上移開。

一定很軟吧?

如果親上去的話,一定很甜很軟吧?

會是什麼味道呢?會是什麼感覺呢?哥會是什麼反應呢?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仿佛連時間都為此刻停滯。

休文目不轉睛地盯著霍斯的唇,眼中帶著自己都沒有發覺的侵略性:

“哥,你對我,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對嗎?”

然而,霍斯剛想要開口回應些什麼,一切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

“什麼——唔!”

霍斯的話語被硬生生地截斷,因為一個猝不及防的吻,如同夏日突至的暴雨,毫無預兆地將他所有的言語和思緒都淹沒在了其中。

休文最終還是完全沒有忍住,迫不及待地、就像是餓狠的野獸一樣,撲了上去,可是分明如此,氣勢十足,貼上去之後,卻又生澀了下來。

“霍、……唔……哥……好香……好甜啊……”休文一邊舔著霍斯的唇肉,一邊模模糊糊地說。

那個吻橫衝直撞又生澀,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將霍斯所有的反抗和疑惑都壓了下去。

霍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鋒利的眉眼都顯得可憐,難得有如此茫然的時刻。

“唔——唔唔唔——!”

休文的吻很生澀,霍斯則在這突如其來的親密中微微一愣,隨即本能地張開了嘴,任由休文的舌尖輕輕探入。

彼此的信息素瞬間像是爆炸一樣,彌漫在整個小小的空間裡,甚至都有些呼吸困難。

這是,霍斯做了三年的夢,夢裡都鮮少出現這種情節,根本不敢褻瀆,最經常的夢無非就是回到那天晚上,鋪天蓋地的彈火之中,霍斯張開巨大的翅翼護住了休文。

那個時候他們貼的那樣緊,隻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

可是現在他們貼的更近了。

這是一個吻。

這是一個霍斯連想都不敢想的吻。

這是一個休文也覺得猝不及防的吻。

但是有時候衝動就是最好的催化劑,與其說是衝動,倒不如說是某種壓抑已久的欲求,他就這麼橫衝直撞的吻了上去。

但是霍斯並沒有拒絕他,甚至還願意張開嘴,把手腕搭到他的後頸上。

縱容。

這應該是同意的意思吧?

這應該是同意的意思吧。

休文一瞬間隻覺得所有的血都往頭上湧,他的臉熱的不行,應該整個臉都是紅透了,興奮害羞還有緊張,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休文一下子就激動得伸手,分彆攬住了霍斯的兩條結實的大腿,手上一個用力。

身材高大的軍雌就這麼麵對麵的被抱了起來,霍斯完全被嚇到了,現在休文的手已經從他的眼睛上移開了,霍斯那雙暗金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低頭看著休文。

在麵前抱著他的,是一隻毫無疑問的、年輕氣盛的雄蟲,休文很年輕,信息素的等級也很高,脾氣也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是麵對自己這樣的,也好像是視若珍寶一樣。

三年的軍校訓練,讓休文身上極其富有力量,他本身的身體條件就很好,肩寬腿長,而且胳膊又很有力,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行走的雕塑,半敞開的睡衣下麵肌肉線條分明,宛如精心雕刻的藝術品,寬闊的肩膀透露出一種不言而喻的力量美。

當他輕輕鬆鬆抱著霍斯走動時,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活力與蓬勃的欲求本能,就好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渾身都是力量。

——不知不覺之間,休文居然已經成長得這麼好了。

“閣下……請放、放我下來……”

哪怕是再怎麼厚臉皮,霍斯也一下子就紅了耳朵。

被一個比自己年輕那麼多的雄蟲以這樣的姿勢抱著,實在是太叫人覺得羞恥了,更何況霍斯本身就是個在休文麵前臉皮很薄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