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技術科的同事不過半小時就給了他們回應,確實是同一個人。
兩人的走路姿勢,步幅,步頻,都是一模一樣的,完全可以重疊起來。
陸長風用力拍了兩下額頭,“怪我,怪我,沒有往喬裝打扮這個方麵想。”
“這怎麼能怪你呢。”嶽方霖說:“任誰能想到審判者會這麼搞,狡兔三窟都狡不出來。”
“實在是太狡猾了。”
眾人紛紛感歎,是真的很狡猾。
陸長風聯係了林煥,讓他去小區北門外麵的藥店查一下,那個女的買了一杯什麼東西。
林煥跟陸長風說:“大概率是涼茶,我們這裡的涼茶是苦的,多種中藥材搭配熬製的可以用來清熱解毒去濕氣,把夾竹桃的汁液加在涼茶裡給江樺喝下,江樺根本不可能察覺出來有毒。”
林煥去了藥房,從藥房的監控得知,昨天晚上在那個時間段裡,確實有女的來買了涼茶,戴著口罩也沒看見那個女的的樣貌,根據那個女的自己的解釋,她是喉嚨上火濕氣太重了。
從北門到江樺單元樓,走路三分鐘。
從江樺家單元樓到14棟,走路正好兩分鐘。
女子從監控畫麵中消失是九點三十五分,算上這三分鐘,就剛好到江樺家樓下。
彼時江樺應該是剛好快到家,她便暫時躲避。
而監控再次異常是九點五十,這個時間下樓返回十四單元,十四單元進電梯的時間是九點五十三分。
九點五十七分運動裝男子下樓離開。
整個時間線上完美地對上。
林煥覺得這個人八九不離十就是凶手了。
交警部門的兄弟按照他們提供的車輛信息幫他們調查沿途的監控,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眼看著案子有了眉目,大家現在乾勁十足。
根據交警大隊所查到的信息,車牌是套牌,注冊信息根本對不上,原車車主連車帶牌都買了,現在車在二手車行裡停著。
沿著行車路線發現他們最終的目的地是高鐵站。
時間也到了晚上八點多,大家查了一整天的案子,都累得不行了,嶽方霖作為案件的總負責人出來說話,“我請大家去吃宵夜,吃完宵夜了該值班的值班,該回家休息的回家休息。”
“咱們不提倡無休止地加班,案子重要,大家的身體也很重要,養好精神,明天去高鐵站查監控。”
一頓燒烤吃完,時間已經到了十點。
各自散去,重案組的人回了招待所。
井玏今晚沒有再垂頭喪氣,看著還有點小開心,或許是案件有了新進展的緣故。
陸長風瞧著他開心,也就安心了不少。
這兩天盯著電腦看,屏幕前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陸長風的腰有些疼。
伸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嶽方霖年齡比陸長風還要大八歲,陸長風都受不來,何況是嶽方霖。
正好看到馬路對麵有藥店,陸長風與他們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去一趟藥店,買點藥。”
嶽方霖問他:“你哪裡不舒服,不舒服上醫院去,彆亂買藥。”
陸長風說:“我是去買眼藥水,這幾天盯著屏幕看,眼鏡太乾了。”
嶽方霖哦了一聲,“那你給我也帶一瓶。”
周瑜也連忙說:“辛苦陸隊,幫我也帶一瓶吧,我這眼睛也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好。”陸長風答應下來。
嶽方霖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這人到了年紀,不服老是不行的。”
陸長風笑了笑。
井玏往陸長風身邊走了幾步:“我跟陸隊一起,嶽隊周哥你們先回去吧。”
嶽方霖哦了一聲,跟周瑜一起走了。
陸長風跟著井玏往紅綠燈路口走,停在路口等紅燈。
陸長風瞥了他一眼,“平常不是挺喜歡說話,整天吵吵嚷嚷的,怎麼這幾天都不愛說話了。”
井玏:“這幾天破案忙,你已經夠累了,我不想讓你煩心。”
正好綠燈了,陸長風跟井玏一起過馬路。
“刑警就是這樣,我們查的是命案,早一天抓住凶手,死者就能早一天安息。”
井玏並沒有這個案件即將告破的喜悅感,反而心中積鬱:“我們以後接觸到的案件,死者應該都是像江樺這樣,做了壞事卻沒有得到應有懲罰的人。”
陸長風點了個頭。
半晌後井玏才說:“我是警察,調查真相是我的職責,但這不妨礙我覺得江樺死有餘辜。”
陸長風嗯了一聲。
井玏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不該這麼說?”
“不會。”陸長風知道井玏很在意他的看法,讓他寬心:“警察是人,不是聖人,警察有警察應儘的責任,也有為人的基本道德觀念,江樺在網上的言論,著實令人作嘔,他或許不是直接導致那名跳鋼管舞的女博主自殺的原因,但那名女博主自殺的原因必然有他一份。”
井玏憤慨道:“一條生命因此逝去,而他不過被禁言一周,一周解禁後,他又化身噴子,去噴更多的人。”
陸長風:“像他這樣的人,就算你封禁了他的賬號,他也還能再開一個。大規模的網暴處理的方式也隻能是抓典型,不可能將每一個參與網暴的人全都抓起來懲治判刑。”
“現在這方麵的法律法條也在儘可能地完善,多方都在努力,網絡是一個開放的世界,要想從根源懲治網暴,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個人的承受能力都不一樣,隨著社會發展,法律法條完善,網絡風氣治理,是遲早的事情。”
藥店到了,陸長風對井玏說:“你在外麵等我吧。”
井玏還是跟了進去。
陸長風跟店員要了幾瓶眼藥水,又問:“有沒有緩解腰部疲勞的藥,坐久了腰有些痛。”
店員大概問了一下位置,給陸長風拿了口服的和外服扶他林,對他說:“內服和外敷的,口服這個一天吃兩次,一次吃一片,外敷的這個抹在要疼的地方,一天塗抹個三四次,建議去醫院做一個詳細的腰部檢查,判斷病因,再根據醫生的推薦用藥。”
陸長風付了錢後,井玏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東西。
走出店門了,他問陸長風:“腰疼多久了?”
陸長風聽他這語氣,說道:“怎麼,你這還管教起我來了。”
“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就要管教你。”井玏哼了一聲,伸手去扶陸長風,“我太了解你了,你要不是腰疼得受不住了,絕對不會來買藥。”
陸長風說:“年紀大了都這樣,到我這個年紀一點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井玏,我比你大十二歲。”
“那又怎麼了。”井玏的手按在了陸長風的腰上,“哪疼?回去我幫你塗藥。”
“我自己塗。”陸長風說:“我是腰疼,不是癱了。”
井玏凶他:“你眼睛長後腦勺了嗎?”
“你現在都敢凶我了,你是真的翅膀硬了長本事了。”
“我的翅膀早就硬了,陸長風,彆拿你從前長輩那套來壓我。”
“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陸長風拉開和井玏的距離,“我隻是腰疼,又不是不能走,回去不許跟他們說,你要敢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回燕城立馬跟我去醫院檢查,要不然我就打電話給明隊,讓他過來。”
陸長風:“你找明堂乾什麼,我腰疼關他什麼事。”
“找他治你。”井玏惡狠狠地說。
他知道陸長風一向是個有苦自己咽的人,不愛麻煩彆人。
“我會去的,不準麻煩明堂。”
陸長風知道怎麼拿捏井玏,井玏同樣也知道怎麼拿捏陸長風。
回了招待所,井玏去給嶽方霖和周瑜送了眼藥水後,回到陸長風的房間。
陸長風:“回去洗澡吧,我洗完了喊你過來。”
井玏看著陸長風,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有。
陸長風趕他:“難不成你還想跟我一起洗,滾滾滾。”
“我想。”井玏十分誠懇地說。
“滾,在我沒踹你之前,快點滾。”陸長風用力把井玏推出了房間,低聲罵了一句,“臭小子。”
井玏迅速洗了澡後,就在房間裡等陸長風喊他過去。
滿腦子都是陸長風的腰不好,擔心他的身體。
就在他打算直接殺過去時,陸長風給他來了消息。
井玏一個箭步竄到陸長風的房門外,陸長風一開門就看到他,還以為他一直在門外等著,讓他進了屋。
陸長風趴在床上撩起衣服,露出後腰,用手摸了一下大概疼的地方。
井玏看著是又心疼又氣惱:“你這就沒有一塊不疼的地方。”
陸長風趴在枕頭上,“我是讓你來給我塗藥的,不是讓你來批評我的,快點塗,塗完滾蛋。”
井玏悶悶地說:“以前你身體挺好的,我離開的這幾年,你過得一點都不好對不對。”
“對啊。”陸長風一反常態,以前他都說他過得挺好的,“所以你不要再一聲不吭地消失,井玏,這樣的事情一次就夠。”
“我以後就賴在你身邊,你趕我我都不會走。”
井玏把藥擠在陸長風的藥上,藥膏冰涼,陸長風被冰得一顫。
“這藥也太涼了。”
井玏把手搓熱了才幫陸長風抹藥,“疼了你就跟我說,我輕一點。”
陸長風嗯了一聲。
藥店的人說要按摩吸收,這個藥吸收得很慢。
井玏來回幫陸長風按摩吸收,陸長風閉上眼。
他是真的累了,不知道是藥力生效了還是井玏按摩的功勞,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困意升起。
“陸長風。”井玏輕聲喊了一聲。
陸長風聽見了,但他不想回應,又或者說沒力氣回應。
井玏又幫他按了一會兒,把被子拉過來蓋上,空調風口調上去了,替陸長風翻了身讓他躺平。
低頭視線落在陸長風的臉上,從眉宇到鼻梁,視線描摹到唇上,小聲嘀咕,“我不貪心,我給你塗藥按摩了,就收一點點報酬。”
井玏俯身輕輕在陸長風的唇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