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鷙竹馬(1 / 1)

室內隻開了一盞床頭燈。

朦朧的暖燈勾勒出溫鈺的側臉,顯得這人平靜又柔和。

他拿出一個小本子,隨手記了點什麼。

外賣,騎士,兔耳朵。

小本子上有一些零散的字眼,都是隨手寫上去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寫這些。

兔耳朵帽子被他放在床頭,規規整整地放著,接著他躺下去,蓋好被子,抬眸看眼前的人。

雖然祁則言已經困得不行了,但這屋小到沒有任何容身之地,祁則言又不可能跟他擠一床睡,所以答應等他睡著就離開。

至於為什麼要等他睡著,因為祁則言在書中看到過,溫鈺常年失眠,與養父同一間屋簷下,他沒有一天睡踏實過。

倒是今天,祁則言從孟星鶴手中帶走他時,溫鈺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看樣子十分踏實。

“睡吧。”祁則言說,“我等下走。”

溫鈺告訴祁則言門外有一個小機關,是他自己設置的,從外麵扳動開關可以將門反鎖,他不管出門還是睡覺都要將門反鎖。

“知道了。”祁則言說。

溫鈺安靜地躺在床上,盯著祁則言看了一會兒。

“那個......”

“快睡!”

“.......你真的不想對我做點什麼嗎?”溫鈺問。

祁則言:“.......”

祁則言有些好笑地勾了下唇,“我應該想對你做什麼?”

溫鈺更加好奇了,“可是這個世界的人都想對我做點什麼。”

“我隻是一個路人不行嗎?你也不至於到街上就被群......吧?”祁則言說。

“可是......”

這裡不是街上,他也不是路人。

路人不會跟他說這麼多話,也不會深更半夜跟他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想這麼多乾什麼?”祁則言走到溫鈺旁邊,在他腦門上按了一下,將人按進了被窩裡,“睡覺,彆想了,反正明天都會忘的。”

溫鈺再次躺好了,他看著祁則言,好像還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獨特的香氣。

“我會忘了你嗎?”溫鈺問。

“當然了。”祁則言說,“我們隻是萍水相逢,明天之後就見不到了,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當然很快就會忘了。”

“嗯?”溫鈺發出了一聲疑問,“你從學校保衛處辭職了?”

祁則言:“.................”

他差點忘了還有保安大爺這一雙重身份。

祁則言:“沒辭。”

“那不是明天就能見到了?”溫鈺笑了。

“是是是,快睡吧,祖宗。”祁則言說。

明天他就能見到祁則言冒充的那個啤酒肚油膩中年保安了。

溫鈺終於安靜下來,閉上了眼睛,閉了大概五秒鐘,又突然睜開。

“哎,你這麼年輕是怎麼應聘上學校保安的?”溫鈺問,“工資待遇好嗎?福利呢?是編製嗎?交五險一金嗎?”

“和老師一樣有寒暑假嗎?”

祁則言無奈地瞧著他:“.......”

“這不是問清楚了,可以少走十幾年彎路嗎?”溫鈺小聲嘀咕著。

“3.......”祁則言比了個手勢。

“最後一個問題!”溫鈺說。

“2。”祁則言示意他立即睡覺,不然他就要走了。

“最後三個,我真的很好奇,你回答一下吧!”溫鈺上手拽住了祁則言的袖子。

兩個人就著朦朧的床前燈,安靜地對視,祁則言沒再倒計時。

溫鈺抓住機會,一口氣把三個問題問了出來。

“你身上有一股植物花香,是什麼花?”

“......我們以前見過嗎?”

“你對我沒想法......是因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嗎?”

祁則言看著他沒說話,良久之後,溫鈺閃著亮光的眼眸暗淡下來,他知道自己過界了,問的有點多。

“挑一個回答。”溫鈺說。

“交。”祁則言立刻回答。

“交什麼?”溫鈺問。

“五險一金。”祁則言說。

溫鈺差點氣吐血,“是上麵那三個問題,挑一個回答!”

“你又沒問清楚,我已經回答過了。”祁則言說。

“你!”溫鈺急了。

“我真的要走了。”祁則言說。

“好好,我不問了,睡覺。”溫鈺立馬乖乖躺下,蓋好被子。

祁則言在他床邊倚牆站著,安靜地等他睡著。

“下次見麵,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好嗎?”

睡夢中溫鈺嘟嘟囔囔地說道,當然是收不到任何回應的。

祁則言一直等到身旁那人呼吸平穩,才站直了身體,準備離開。

離開前他伸手夠到了床頭的兔耳朵帽子,打算帶走,反正溫鈺明天醒來也不會記得這個。

可是他猶豫了一下,突然想到溫鈺在樓道裡捧著帽子時的驚喜神情,剛剛把它安置在床頭,還用毛巾把灰塵撲撲的窗台擦乾淨了。

明明就是一個小破帽子,祁則言帶走也就隨手扔掉了。

“算了。”他說。

送他吧,反正也不會有記憶,可能明天起來就給扔掉了。

祁則言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開門出去。

安靜的客廳沒有一點聲音,隔壁臥室門閉得死緊,甚至鎖都上了。

果然揍一頓還是管用的,隻是不知道能管多久。

祁則言按照溫鈺的小機關將門反鎖。

拍拍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下班!”

媽的,工作時長十幾個小時,還得上夜班!眼睛都要困瞎了!

重點是眼睛都要困瞎了,他還每次都能看到關鍵的東西!

半個小時前看到了養父在偷窺溫鈺,現在他又看到了某個賊心不死的紅眼睛,在偷偷地往溫鈺的房間裡翻。

該死的!祁則言心說,他就不該把這紅眼睛帶過來!大半夜不回家,就研究著怎麼往溫鈺家裡去!

他怎麼不困呀!不愧是長了八個腎的攻一,為了do次愛不惜翻山越嶺,翻牆爬樓!

孟星鶴不知道從哪弄了根繩,一直栓到溫鈺的房間下,剛才不見的這兩個小時,都在琢磨這事兒呢!

祁則言瞧了一眼地理位置,在家裡抽了把剪刀,快速走出去,找到孟星鶴那根繩中間的位置,毫不猶豫,哢嚓一下!

樓下剛弄好繩準備攀爬的某人,抬頭瞧了一眼,被繩子砸個正著。

接著安靜的樓底下就傳來一聲怒喝:“操!”

祁則言沒忍住笑了。

他去而複返,到溫鈺家裡,再次躡手躡腳地把房間打開,溫鈺睡得正熟,白嫩的側臉露在被子外麵,安靜,毫無防備。

祁則言傾身過去,越過溫鈺,將窗戶鎖上了,鎖完低頭看了一眼這人。

“麻醬麵......”溫鈺砸吧砸吧嘴巴,朝外撅了撅,“就給一半,不夠吃,又餓了......”

祁則言想到今晚他倆合吃的那一碗麵。

箱子裡剩下的飯都讓他吃了,差點撐死,這人居然沒吃飽?

“下次請你吃一整碗。”祁則言伸手在那人鼻尖上輕刮了一下。

下班,下班,再次下班。

這下孟星鶴應該上不來了吧?

祁則言再次檢查了一下門窗,確定窗戶關好了,門也反鎖好了,這才準備離開。

時間剛剛好,清水文學審核通過,這一篇章就可以放出來了。

當鎖文的時間到,就是祁則言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他真是掐點小天才!

臨走之前,祁則言瞄了一眼樓下,孟星鶴不見了蹤影,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他又想整什麼幺蛾子?算了,整幺蛾子應該是下一章的事了,等鎖了再說吧。

祁則言登出書中世界的時候,孟星鶴剛巧往樓上走,他想看看自己的繩索到底是怎麼斷的,結果看到了祁則言。

暗夜裡有一簇微弱的光憑空出現,祁則言穿過了那束光。

光上有幾行文字,懸在半空中。

【此章節審核通過,請審核員返回現實世界。】

【此次穿書時長6個小時34分28秒。】

【審核人:祁則言】

【穿書身份:學校保衛處BA,和楚......楚雨蕁。】

“楚你大爺,是外賣騎手!”祁則言吐槽了一句。

接著那人的身體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連帶著聲音也一起消失了。

他消失的全程都被孟星鶴看在眼裡。

孟星鶴藏在暗處,使勁地揉揉眼睛,以為自己是太困了,看不清了,一個大活人就這樣突然地消失了。

當他反應過來剛才那行文字時,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外賣小哥果然不是正常人!他甚至不是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是.......祁則言。

原來他就是祁則言!

這世界果然變了,變化大了!

他們從一個沒有規章製度的bl走腎文學,一起穿到了有管轄有製度,有審核員乾預劇情的清水文學。

孟星鶴一直以為祁則言在跟他作對,可當他真實地看到祁則言,這個外麵世界的人,來到他們的書中,當著攻一攻二的麵帶走溫鈺。

孟星鶴才意識到,完了!

懷腎不遇!壯誌難酬!

他們可能永遠沒辦法觸碰到溫鈺了。

不隻他一個人,整個世界都可能因為祁則言的到來,而變成一本清!水!文!

純純的清水文!

補藥啊!!!他的鈺鈺!!!

嗚嗚嗚嗚嗚......

陰鷙竹馬篇章還有一個劇情點就要過去了,攻二都已經登場了,他甚至連溫鈺的手指頭都沒有碰到!

該死的......他香香甜甜軟軟的鈺鈺啊......

昏暗樓道底下,突然爆發出來一聲痛哭,接著那哭聲破碎,好一個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

第二天祁則言被穿書總局全體領導麵見。

“孟星鶴哭了。”第一個領導說。

“你惹的?”另一個領導問。

祁則言:“......”

不就剪斷他根繩子嗎?

孟星鶴:嗚嗚嗚嗚哇哇哇......

祁則言:還是個小孩,不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