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動作沒停：“我可會處理水果了，小兔子形狀的蘋果，開柚子，剝石榴什麼的，都很拿手。”
都是他姐從小到大的磨練，一句想喝手打檸檬水，把他大晚上從被窩裡薅起來榨汁，一晚上兩隻手臂肌肉都不對稱了。
吃水果要削皮，要造型，要色澤，要構圖……除了口感，一切都要。
王琳拍完美照吃兩口道：“弟弟，給你了。”
王一還得慶幸，還好不是他吃呆呆吃完的。
……
沈清瀾將茶杯往桌上一硌：“給我做一周水果拚盤，不許重樣。”
王一茫然眨兩下眼睛，“啊”拐了個彎，乖乖一笑：“好的。”
雖然不知道Bking又做什麼要妖，但老板的話即為真理，小弟刻在心裡。
他將剝好的橘子放在手心遞過去：“好了，吃吧。”
隨手又在小桌上騰出個空，撲了張紙：“有點核，吐這。”
沈清瀾接橘子手一頓：“我……”不是小孩子……
可最後他話也沒說出口，沉默吃著橘子。
香甜的橘汁在口腔爆炸，清新的香氣直達上顎，衝散胃部湧上的惡心。
王一正往包裡塞零食，時不時撩一下眼皮看眼沈清瀾。
隻見他一個沒半個手指長的橘子都要分幾口咬，橘肉好似也偏愛那張薄唇，專挑唇珠位置掛。
從他的方向看，那處正好反射著細碎的光。
突然沈清瀾看了過來，他趕忙低頭，假裝很忙，將零食翻得霹靂啪啦。
沈清瀾：“謝謝。”
“啊？”王一驚訝出聲。
聽了沈清瀾道謝幾次，他還是沒能習慣，緊張尷尬撓撓頭，倒是第一次感覺到……害羞。
臉有些發燙，他假裝扇風，左顧右盼：“有點熱……是不是快到了……”
沈清瀾放下剩了一多半的橘子，抽張濕紙巾擦乾淨手，瞥見王一通紅的臉無聲笑了下。
他一口吞下膠囊，正想躺回去等藥起效，突然麵前送過來一杯溫水。
熱水撲在鼻尖，聚起一點小水珠，癢癢的。
王一小幅度晃了晃：“喝點水，嘴都……咳，起皮了……”
他彆開目光，無意識地擦下鼻尖。
沈清瀾舔下嘴唇，確實有些乾，抿幾口水放下，一抬眼卻見王一紅透的臉。
“你還好嗎？”
“沒事啊！”王一迅速接道，視線卻不受控往那張開合的嘴上瞄。
死眼睛，想瞎嗎！彆看了！
他眼睛抽筋似的左右亂轉，五官背叛大腦做出奇怪的動作，都逼著視線往那張嘴上落。
堪稱一套麵部體操。
沈清瀾已經準備叫醫生，語氣不由得急了些：“王一？”
他半站起身，手腕被一拉。
王一抬頭一笑，標準八顆牙漏齒笑，就是太刻意，一看就是裝的，那雙眼睛卻明亮真誠。
“我沒事，真的……”
“真的不需要叫醫生看看？”
王一堅定點點頭，正要答話，突然飛機一個顛簸。
沈清瀾本就半站著，一個重心不穩往前撲去，王一眼疾手快一撈，本想扶穩他，卻被安全帶拉回去……
沈清瀾被帶的一個踉蹌，腰上箍著的手格外有力，帶著他一起撲進座椅裡。
眼看那張臉越來越近，他膝蓋一抵，緊急歪頭，嘴堪堪擦過王一的嘴，撞上他的下巴。
“嘶！”王一沒忍住嚎了出來。
下巴疼，大腿也疼，肩膀也疼……
下巴是被撞的，大腿是被壓的，肩膀是被掐的。
身上壓著個人，四肢幾乎是被鉗製的狀態，他掙紮不開，無奈道：“沈總，你先……放開我，疼啊！”
沈清瀾倉皇地捂著嘴翻身而下，眼睫飛速眨動，三兩步走得歪歪扭扭，摔進自己座椅，竭力往邊緣避。
他剛剛……是不是親王一了……
王一活動著肩胛，感覺肩膀上要被掐出五個印子，也不知道沈清瀾一個坐辦公室的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他還得多練啊，不然連個男人都掀不翻。
一轉頭，卻見壓他的人死咬著食指指關節，看著很是害怕。
王一猛地想起之前小沈總說沈清瀾恐高，之前坐飛機看著沒啥事，他以為可以的，怎麼現在發作？
他擔憂問道：“沈總？你沒事吧？”
他心裡祈禱，可彆像上次拉窗簾那樣啊。
他隔空拍著人肩：“沒事了沒事了，剛剛就是顛了一下，我們不會死的。”
沈清瀾疑惑看他一眼，他當然知道隻是飛機遇到了氣流……
他猛地反應過來，看王一樣子像是不在意剛才的……親吻。
雖說是意外，但實打實是……親上了的。
他心裡糾結，對幾個億的大項目可以做到果斷狠辣，這點小事……
不，不是小事，是他……初吻。
他腦子徹底亂掉，捂住了臉：“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王一猜不出沈清瀾飛速變化的臉色什麼意思，見人背著他合上了眼睛，像是冷似的抱住雙臂。
他輕輕給他蓋上毯子，俯身小聲道：“沈總，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也不知道沈清瀾聽到沒，反正是一聲沒吭。
隻是他沒看到，沈清瀾的眉心皺起，睜開的眼中儘是迷茫，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臉頰。
剛剛那一聲，離得太近了……
*
應酬結束，天已經黑透，墨色的天穹上沒有一顆星子。
“沈總！沈總！沈……總！”
沈清瀾在前麵快速走，王一在後麵追，喊了好幾遍前麵人沒聽到似的，他差點把老板大名喊出來。
“沈總！”
他一個健步衝上去，攔在沈清瀾身前。
沈清瀾眉心微皺：“做什麼？”
王一看向他腹部的那幾道壓痕：“你是不是胃還不舒服啊，我送你去醫院……誒，等等我！”
剛剛飯桌上他老能看到沈清瀾手在桌子底下，酒沒喝，飯也沒吃一點。
沈清瀾沒等他說完，拔腿就走，留下個冷眼。
王一：“？”飛機上還好好的，怎麼睡一覺就又變討厭了？
他趕忙跟著，突然前麵丟過來個車鑰匙，他又著急要去給沈清瀾開車門。
不料沈清瀾打算自己開，他手直接蓋到了沈清瀾手背上！
涼得跟冰塊似的，他猛地打個哆嗦，觸電似的把手收回來，見沈清瀾臉色越黑，心裡越慌：“我馬上給你拿紙巾！”
“不用了。”沈清瀾快速開車門，做進去，“砰”一聲摔上門。
王一被嚇得一顫。
沈清瀾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他急速攥緊駕駛座，往後看去，卻見沈清瀾頭後仰合上眼睛，手搭在腹部，像是又睡了。
他嘗試輕聲喚了聲：“沈總？”
沈清瀾沒睜眼：“開車。”
“好的。”王一急忙轉身，發動引擎，穩穩地將車開上路。
他時不時往後瞄，見沈清瀾眉心皺著，呼吸也不怎麼穩，搭在胃上的手更是用力下壓，一看就是不舒服。
“沈總，我送你去醫院吧，工作哪有身體重要。”
說著他就好改導航，手還沒下去，後背一涼，不用看都知道沈清瀾瞪他了。
沈清瀾聲音很輕，比車外的冷空氣還冷：“做好你該做的事。”
王一咬緊後槽牙：“……”誰事多啊，Bking！
他心裡吐槽著，單手去拉副駕駛的包，半天沒拉開，隻好往後麵一送：“我包裡有吃的，你多少吃點，晚飯你都沒吃。”
沈清瀾看也不看：“不用。”
王一晃晃手臂，卻不料沒握住包：“拿著，快快，要掉了！”
沈清瀾兩隻手托住熊貓，還沒慶幸完，沒了壓製的胃陡然一痙攣，疼得他一時沒直起腰。
剛剛飯桌上一直壓著的疼鋪天蓋地地返回來，沒一會兒冷汗爬上額頭。
“沈總！”王一急打方向盤，路邊停車，剛熄火人已經竄出去。
寒風蕭瑟，他穿的薄，凍得一哆嗦，沒敢耽擱直接開了沈清瀾那側的車門。
“也不知道你在犟什麼勁，說句不舒服我又不會笑你，疼不也疼得是你嗎——包給我。”
也不知道沈清瀾是疼得暈乎沒聽到，還是聽到接著跟他犟，沒動彈，也沒說話。
王一歎口氣，一手扒著門邊，一手伸長從沈清瀾身下拿包，刻意控製不讓自己碰到他一點。
奈何沈清瀾壓得太死又離得太遠，他隻能摸到個邊，隻好鑽進車裡，又見沈清瀾一見薄襯衫，回身帶上門。
責備的話臨出口，他又憋回去，默念十遍“忍”，輕聲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他快速將包抽出來，倒杯溫水，送到沈清瀾嘴邊：“喝點，之後我帶你去醫院。”
沈清瀾一歪頭，眼睛睜開一條縫：“不用。”
王一不知道他說的是不喝水，還是不去醫院，不過哪一個都讓他頭大。
要不是顧及身份，他肯定摁著這人頭往下灌，哪會自己半蹲著耐著性子問。
他掏出手機，故意在沈清瀾麵前揚了揚：“我打電話給你弟弟嘍。”
“你敢。”
王一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開鎖，打開聯係人……
沈清瀾突然挺身奪手機，王一早有預料地外展手臂一躲，兩手擦過，兩道電流噌一下逼向各自的大腦皮層。
沈清瀾此時胃一抽，一點勁也提不起來，徑直往下栽去——
栽進王一懷裡，下巴戳在他肩窩，兩人都吃痛地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