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來。”
嘴上抱怨,於眠卻“刷”地起身,三兩步走到周旺麵前,毫不避諱的拉住了他的手。
周旺一驚,臉上頓時紅了,下意識就想掙開。
他們還沒成親呢,還有這麼多長輩在,怪,怪難為情的……
可是於眠攥的太緊,他竟然沒掙開。
臉上的紅暈便又竄到了耳朵上,連耳朵尖都是紅的。
周旺這邊心猿意馬,王香芹這邊卻已經紅溫了。
她從凳子上跳起來,氣急敗壞的衝過來就要掰兩人拉在一起的手。
“你這死小子!你要不要臉!給我撒開!”
於眠手上又加了些力,正想向後退開,周旺抬起另一隻手把王香芹擋開了,根本沒讓她碰到兩人。
“你要乾啥?”王香芹頓時火了,一想到周旺身上還不知道背了多少債就急的不行。
指著周旺罵道:“你也配!一個窮鬼還想吃天鵝肉?我告訴你!我們家老三已經許給沈川了!”
“眠哥兒說他要嫁給我的。”
周旺黑了臉,卻還是認真的跟她解釋。
“他說了不算!”王香芹怒道。
“你說的也不算。”於眠開了口,“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要是敢逼我,可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你想乾啥?!”王香芹心下一沉。
這兩天於眠的變化她是看在眼裡的,總覺得這小子一下子支棱起來了,自己都有點管不住他了。
“呆頭!”
於眠突然朝外頭喊了一聲。
隻聽“嗷”的一聲,一道黑影猛地竄進屋裡,自於眠和周旺兩人之間擠進來,擋在了兩人前麵,呲著牙,凶狠的盯著一屋子的人。
“你要是敢逼婚,就彆想囫圇個的從這屋裡出去了,到時候缺胳膊少腿的,可彆怪我不顧母子情誼。”
“哎,哎呦……”王香芹嚇得一哆嗦。
孫百合也後背一涼,訕訕道:“要不算了吧,既然倆孩子有意,湊成兩對兒……也,也挺好的。”
她本不知道自己兒子和桂哥兒的事,上次來於家提親,那桂哥兒上門來鬨,這才捅到她麵前來。
本想著跟於家的親事就此作罷,可又惦記桂哥兒肚裡的孩子,找了鎮上最好的郎中把脈,把出來卻是個女孩兒。
又想起自己兒子那朝三暮四的性子,恐怕頭一回來於家相看,就被於眠迷上了,不娶回去也是惦記,不如把原本的彩禮錢給兩人分一分,兩個一起娶回去。
她想的挺美,一大早過來嘴都說乾了,才說服了趙紅梅和王香芹這對冤家,卻不想到頭來壞在了於眠這裡。
“好什麼好?!”
老大於立低嗬一聲,從外頭走了進來,後頭跟著唯唯諾諾的朱玉,顯然是見屋裡勢頭不對。趕緊給自家男人通風報信去了。
見於眠和周旺站在屋門口,那半人高的大黑狗擋在二人身前,衝著屋裡坐著的五人低聲吠叫,於立臉色黑的像是糊了一層鍋底灰。
“我看你小子就是翅膀硬了,還敢威脅起娘了!”
“你大嫂費心勞神給你說和的親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訓斥完於眠,轉頭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周旺,皺眉道:“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裡帶!”
周旺臉色一沉,正要開口,於眠捏了他手一下。
“大哥,”於眠不急不惱的開口,“照你來看,大嫂給我找的這門親事還算不錯?”
“不識好歹!”於立沒好氣道,“那沈家是什麼人家,鎮上開著肉鋪,大宅大院的,哪是一個窮獵戶能比的!”
“嗯。”於眠點點頭,一副讚同的模樣。
王香芹見狀,麵上一喜:“這麼說,你應了?”
於眠笑了:“應,怎麼不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過,娘你看,我現在有了心儀的人,是不好嫁過去了,既然大哥大嫂這麼看好沈家,不如就讓他倆和離吧,讓大嫂嫁過去,豈不美哉?”
“你……!你說的這叫什麼話!”
王香芹氣的臉上一白。
於眠繼續道:“反正我那兩個侄子都這麼大了,就留在咱家延續香火,大嫂嫁過去,幫沈家操持家裡,還能順便照顧懷孕的桂哥兒,多好。至於大哥,再娶個年輕漂亮的,以後還能給你生孫子,豈不是賺大了。”
“你小子瘋了!說的什麼混賬話!”
於立胸脯劇烈起伏,抬手就要往於眠臉上抽。
於眠早有預料,往後退開幾步,躲在了周旺身後。
一臉震驚又無辜道:“大哥該不會要動手打我吧?”
於立動作一僵,就被周旺死死攫住了手腕子。
“他娘的!給老子撒開!”
於立氣的大罵。
周旺穩如泰山,死死抓著他不放:“我覺得眠哥兒說的對。”
於立:……
周旺手勁大,捏的他骨頭卡吧卡吧響,疼的他臉都白了,嘴裡一個勁喊“撒手。”
王香芹心疼兒子,急的不行。
眼看兩邊僵持不下,她一咬牙,一跺腳,喊道:“快撒開!我不逼於眠了還不行嗎?!”
“你倆願意成親就成親!我不管了還不行嗎?!”
這話一出,於眠一雙鳳眸悠悠看過去:“當真?”
“當真!”
王香芹幾乎是喊出來的:“你快叫周旺放了你大哥啊!”
於眠拍了拍周旺的手,低聲道:“放開吧。”
周旺這才鬆開了於立。
“嘶……哎喲!”
於立一個踉蹌,一看自己手腕子,都給捏紫了。
一旁的朱玉趕緊上前扶住了自己丈夫,又心疼又氣悶,卻不敢多說什麼。
既然王香芹開了這個口,於眠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打算再跟這些人摻合。
“娘,那三天後,我就跟周旺成親,您抓緊準備。”
“啥?”王香芹剛從凳子上站起身,差點又跌回去。
“三天工夫也太緊了,不成。”
“簡單辦就行,我不挑。隻一樣,”於眠說著,往楊成桂那邊看了一眼,“嫁妝上得過得去吧?也不用多好,跟桂哥兒差不多就成。”
這話,他是故意說的。
王香芹跟趙紅梅是死對頭,兩人鬥了這麼多年,處處都要攀比,他這話一出,這倆人還不使著勁兒的添嫁妝啊。
這便宜,不撿白不撿。
果然,他話一說完,王香芹臉色就難看了起來,趙紅梅倒是眉開眼笑的一臉得意。
她當然得意,於眠剛剛的話雖然不大好聽,但是落定了於眠跟周旺,不跟自己兒子搶沈川了,這不是天大的好事?
沈家在這十裡八村的都是出了名的富戶,那於眠挑的窮獵戶,哪能比得了呢?
這回,自己是徹底贏了王香芹,好好揚眉吐氣了一回。
“我家就桂哥兒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嫁妝自然差不得。”趙紅梅笑的牙不見眼,“什麼喜被喜褥,銀包腰帶,妝匣花瓶,衣箱櫥櫃總是要有的。”
王香芹一聽,就是眼前一黑。
喜被喜褥就算了,那銀包腰帶就得一兩銀子,再加上其他的,少說也得個五六兩銀子才能拿下!
這老虔婆平時摳摳嗖嗖,為了麵子竟也舍得,真是瘋了!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道:“應該的,應該的。”
繼而眼珠兒一轉,又道:“這麼一來,三天怕是來不及,少說也得個把月了。”
“那就下月,我找人算個好日子,反正咱們兩家就對門,一塊辦了也熱鬨!”
趙紅梅笑盈盈的,心裡已經想著到那天怎麼狠狠打王香芹的臉了。
王香芹:……
她緊緊皺著眉,原本就褶皺縱橫的老臉,現在好像個乾癟的橘子。
她是這個意思嗎?
她不過是想往後拖延一下時間,想辦法把於眠和周旺兩個人攪黃啊!
“成,到時候再說吧。”王香芹含糊應了一聲,黑著臉趕人,“這天兒也不早了,你們該忙就回去忙吧。”
“哎,那我們就先走了。”趙紅梅拉著楊成桂起身。
見孫百合也拉著沈川要走,王香芹趕緊道:“老姐姐跟大侄兒好不容易來一趟,還不住幾天再走?”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味兒。
孫百合停了腳,奇怪的看了王香芹一眼:“說親來的,又不是走親戚,就不住了。”
再說,兩家本也不是啥近親,八杆子打不著的關係了。
“那……那路上慢著點。”王香芹一噎,趕緊改口。
孫百合沒理她,拉著自己兒子跟在趙紅梅母子倆後麵,出了於家大門。
閒雜人都走了,於眠也不想跟王香芹大眼瞪小眼,拉著周旺去自己住的屋說話。
“明兒個我去找你,咱們去裡正那一趟。”
“乾啥去?”周旺一臉疑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問這麼多乾嘛。”於眠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行了,今個兒我看是沒啥事了。把呆頭留下,你回吧。”
“啊……哦,好。”周旺點頭答應,轉身在呆頭身上擼了兩把,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跟這傻狗交代了些什麼。
臨走前,回頭看了於眠好幾眼:“那,那我走了?”
“去吧。”於眠擺擺手,這純情漢子耳朵都羞紅了。
送走了周旺,於眠揉了揉呆頭毛茸茸的大腦袋,門一開,把狗請了出去。
呆頭挺聰明,在他門口左聞右嗅了一會兒,就像個護衛似的,橫臥在了於眠的屋門口。
憋了一肚子氣的王香芹,本想等周旺走了再好好收拾於眠。
一出門,瞧見守在屋門口的大黑狗,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