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瑰忙得很,就算是回家也沒有多少時間,大部分時候都是輾轉在不同省份,跟著劇組和綜藝團隊到處跑。
再次見到江聿的時候,是在一個時尚品牌的紅毯上。
餘瑰還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最新款高定就算沒有江聿在,裴冽也能給他弄到手,這毋庸置疑。
江聿就站在台下陰影處,遠離人群鼎沸,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聚光燈下眉目冷淡的青年。
看來是過得挺好。
江聿腦海中不知怎麼的冒出這個念頭,他還來不及思考自己的反應究竟是記恨還是慶幸,就聽旁邊一道聲音調笑道:“這臉確實漂亮,難怪裴冽有什麼都緊著他來。”
江聿原沒有在意,那人並不是和他說的,隻是離得近,聲音也明顯。
“是麼,”有人附和,“可不麼,看這腰腿,可不就是……”剩下的他沒說完,隻是又是一陣心照不宣的悶笑。
江聿實在按捺不住心下躁鬱,冷冷地扭頭看過去,怒意勃發的視線幾乎要有如實質,將那兩人嚇了一跳:“江、江江總?”
“這是什麼地方,胡說八道些什麼?!”他語氣不善,其中一人被駁了麵子,想要辯解,卻也覺得這確實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便忍了下去,沒有吭聲。
時尚慶典的流程不長,最後是合影環節。餘瑰認識的人不多,也懶得去社交,正薅著相熟些的楚玉聊天,卻見她向一旁招手,驚喜道:“江總?”
餘瑰:“……嗯?”
楚玉:“過來合照呀江總。”
江聿走了過來。
兩人對視的時候皆是意外,餘瑰知道江聿在場,但沒想到楚玉叫他他還真過來了。其實江聿也沒想到,他甚至什麼都沒多想,隻是見餘瑰看向他,眉間微蹙,像是不喜。
不喜?那更要去膈應他。
於是江聿過來了。
江聿和裴冽不同,裴冽的情緒很寡淡,對誰都是如此,也就隻有在餘瑰麵前才會多些笑臉。江聿則正相反,他對誰都是笑的,隻不過不同情況下笑臉也各有不同,比如這時候他看著餘瑰,臉上的笑便顯得有些刻薄又張揚。
“餘瑰?好巧。”
餘瑰大概知道他的意圖,也不惱,平心靜氣地打了聲招呼:“江總。”
有攝影師跟了過來,楚玉讓開地方給他們合照。餘瑰沒有動彈,江聿站好後又偏頭看了下,抬手攬過他的肩膀。
他的力氣太大,餘瑰正神遊天外保持微笑狀態營業,冷不丁被拉過去差點踉蹌了一下,好在有隻手臂及時扶穩了他。
前方就是台階,餘瑰驚魂未定地抓著江聿,沒好氣地抬眼瞪他。
於是江聿唇邊的弧度又大了些,他微眯了眼睛,又緊了緊手臂,慢條斯理道:“怎麼站都不會?”
餘瑰抿唇不語,挨著他站好。
攝影師:“好了江先生。”
餘瑰一聲不吭地走到一旁,楚玉緊跟著站過去合照,江聿往後撤了小半步錯開位置,雙手背向身後,目視前方的視線又恢複了冷淡。
可是他背手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被綁架。
餘瑰看著就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了,惹得江聿又看過來。
攝影師:“誒,江先生……”
江聿還在看他,餘瑰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散場後裴冽來接他,餘瑰鑽進後排,將手放進裴冽掌心。
“結束了?”
裴冽扶著他坐好,他常用的奔馳S已經換成了邁巴赫SUV車型,位置更大更寬敞。餘瑰邊點頭邊打了個哈欠,他低頭翻看著行程,看見梁月發來的消息,一下又高興起來:“裴先生!”
“什麼?”
他語氣雀躍,裴冽也溫和了眉眼,見他衣服領口有些低,又伸手去理了理。
“這回連軸轉忙了好久,劇組那邊新的取景地出問題了還在協商,月姐終於給了我一周——嗯?”他低頭一看,裴冽還在和領口較勁兒,他忍不住笑,拉下他的手說,“這款就是V領的,不用管它。”
裴冽順從地放了手,應他道:“放假了?”但卻還是盯著晃蕩著露出小半片胸膛的領口,眉間微蹙。
“對,有一周呢。”餘瑰興高采烈地盤算著日子,“最多就是有一些活動……然後再看看下個本子拍什麼。”
“還沒定嗎?”裴冽說,“想不想拍電影?”
“行啊,無所謂。”餘瑰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拍什麼都一樣反正。”他倒是沒有電影逼格大於電視劇的想法,而是單純的一以貫之的懶。
“那就先休息。”裴冽揉了下他的腦袋,“不著急,等想工作的時候再工作。”
這段時間的曝光度一直保持在一個穩定水平,那檔常駐綜藝的反響很不錯,餘瑰勤勉起來那真是異常勤勉。他也不在乎什麼咖位輩分,挨欺負就挨欺負,有困難的任務第一個上。再說他真不覺得錄綜藝有什麼難的,頂多吃吃搞砸任務的苦頭,是會辛苦些,但是時間比起電視劇來說短得多了,性價比很高。
但這落到觀眾和粉絲眼裡就是實打實的敬業了,甚至還有些反效果,粉絲覺得他因為年紀小而被欺負過了頭,險些要在微博上和節目組鬨起來。
工作室一直有宣傳人員在關注輿論,一見苗頭不對立即撲火。畢竟不管是節目主持人也好還是其他合作的搭檔也好,要麼是名氣更大的流量要麼是年紀大的前輩,一個都惹不得。
於是梁月趕緊讓工作人員在微博上放出些節目後台的花絮和一起吃盒飯的照片,力證不和傳言。餘瑰本人的V號也在後援會的各個群裡安撫,加上氪金降熱搜請水軍,才算是把這事兒壓了下來。
“能有這種輿論效果,不可能隻是因為粉絲。”梁月眉頭緊擰,“你說呢餘瑰?”
“我說呢,”餘瑰正攤在轉椅上,一點一點地轉著圈圈,“有人搞鬼是肯定的,但沒什麼調查的必要。”
和過去敵人明顯、一抓一個準不同,名氣起來後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樹敵一堆,誰都盯著想要等著起火倒油。
“盯緊些就好了。”他無所謂道。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梁月深深地歎了口氣。
“對了,前兩天楚總那兒推過來幾個電影劇本,你看過了沒?”
其實餘瑰還沒看,但他直起身子,煞有介事地和梁月說:“我覺得都挺好,月姐你看呢?”
梁月一眼看穿了他套話的鬼把戲,冷漠地說:“我看你是欠揍。”
餘瑰委屈巴巴地一縮脖子。
凶歸凶,梁月發完脾氣還是把劇本一個個拿出來,從製作班底到主演分析了個遍。
然而餘瑰還是誰都不認識,他依著梁月指的看過去,“方子朗,柯佑,薑河,賀蘇言——”
口口係統:【滴——新任務點已觸發。】
餘瑰一滯,不太確定地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名字,“賀蘇言?”
“什麼?”梁月從手機裡抬起頭,“噢,賀蘇言,他要回國了。”
“回國?”
餘瑰茫然得很,梁月壓下歎氣聲,認命地替他解釋:“賀蘇言拿過一次金棕櫚獎影帝,然後好像因為身體原因——雖然當時說是出去研學——而出國了一段時間,應該是要回來了。你說你這什麼記性,當時出道的時候不還碰上賀蘇言淡圈麼,你模仿過他的角色還營銷過一陣子小賀蘇言的名頭,這就忘了?”
餘瑰眨了下眼睛,“還沒回國就備好本子了?”
“準確地說,是從出國起就有團隊專門為他開始寫了,修修改改到了現在才完成。”梁月說著,一邊看他一眼,“這項目是裴總主推的,賀蘇言也是我們公司的藝人。”
餘瑰哦了一聲。
“那就這個吧,挑個角色。”
“這個……”梁月有些欲言又止,“你知道,一般來說劇組會有專門選角的導演。不過賀蘇言脾氣特殊,這本子從導演到演員都是他來定。”
餘瑰挑眉,“那為什麼遞到我這兒?”
梁月:“……應該也是裴總。畢竟影帝把關,從班底到製作卡司都——”
“哦。”餘瑰不甚在意地打斷她,“行,就這個。不管什麼角色,就演這部。”
【口口。】
口口:【我在!】
【留神賀蘇言的機票信息,他一回來馬上告訴我。】
【明白的宿主!】
餘瑰放假時閒在家裡,他想學做菜,然而一看成堆的步驟頭都要暈了。然後又改學泡果茶,這倒是簡單不少,美滋滋地做了杯檸檬茶出來。
他抱著檸檬茶坐到電腦旁邊,查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直接和口口說:【查一查賀蘇言的消息。】
當初因為傳送途中係統中斷,連口口都沒收到完整的世界消息,所以也隻能現查現賣。
【賀蘇言,金棕櫚獎影帝,隻演過兩部電影作品,一部隻是最佳男主角提名,另一部就是直接拿下了。說是出道即巔峰也不為過。】
餘瑰接著問:【還有呢?家庭情況怎麼樣?】
【網上沒有父母消息,兄弟姐妹也沒有。】口口為難地說,【賀蘇言應該是個怪孤僻的人……】
【不是。】餘瑰托著下巴道,【他不是孤僻,隻是相關信息被保護起來了。】
口口:【……啊?】
它又看了看,【還真沒什麼照片,都是些宣發照,狗仔跟拍的麼……要麼是單人,要麼就是和——】它的聲音戛然而止。
餘瑰懶洋洋地翹起了腿,了然道:【裴冽?】
口口:【咳。】
口口把所有照片調出來給他看,工作上有和裴冽的合照,比如頒獎的時候和接受采訪的時候,裴冽站在團隊中並不起眼的位置;狗仔跟拍的私人照片也拍到了裴冽的背影。但不多,也就兩三張而已。
餘瑰眼睛微眯,正思索著什麼,外麵傳來門開合的動靜,是裴冽回來了。
裴冽一進門就看見家裡空蕩蕩的,煤球估計又被餘瑰劫走了。他換了鞋去廚房倒水,看見流理台上散落著一堆廚具用品,切了半個的檸檬孤零零地躺著,冰塊化開的水流了一堆。
其實是有些混亂的,然而在裴冽看來卻是熱鬨的鮮活氣息。他把流理台簡單收拾了一下,水池沙漏清理乾淨,廚具放進洗碗機裡清洗,水果刀洗淨掛起。
做好一切後,他走回房間。
“裴先生。”餘瑰坐在地毯上和他打招呼,麵前放著一堆攤開的劇本。
這才幾天,都懶得動彈去迎接了。
人是這樣,貓也是這樣。
裴冽有些想笑,目光落到趴在他腿上尾巴一甩一甩的煤球,他走過去,連人帶貓抱進懷裡。
“在看劇本?”
“對啊,我想演這個。”餘瑰把賀蘇言的本子挑出來,“行不行?”
“當然。”裴冽說,神情間看不出異樣,“我原本也是屬意這個。”
“為什麼?”
於是裴冽又從班底到卡司給他解釋了一通,說的和梁月相差無幾。
餘瑰歪了下頭,像是發現了什麼把柄一樣,笑眯眯又不懷好意地湊上前:“裴先生,你不是不管娛樂公司的嗎?”
“看多了就懂了。”裴冽說,低垂著的眉眼顯得溫柔,他捧住他的臉,輕輕在餘瑰唇上落下一吻。
裴冽似乎很喜歡肢體接觸,餘瑰隨他去,又說:“可是我聽月姐說,賀蘇言好像不太好說話?”
“不會的,”裴冽把要鑽進餘瑰衣服下擺裡的貓頭推出去,“隻要你想演,沒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