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的反應讓餘瑰沉思許久。
最終他得出兩個結論,要麼是裴冽的演技好得可以去當演員了,要麼就是係統信息錯誤。
【不可能錯!】口口氣得吭哧吭哧直喘氣,【劇本的一句話簡介說的是小明星因為長得像大佬的白月光而被照顧,夠來又因為妄圖取代白月光而被拋棄。這就是替身副本沒有錯!】
那麼排除掉一個選項,真相就隻可能是另一個了。
裴冽估計還真是個天生的演員。
餘瑰照著鏡子和口口投影出來的賀蘇言做對比,嗯……
【根本就一點也不像啊!!!單倆眼睛一鼻子一嘴巴就能當替身嗎??】
餘瑰衝著口口無能狂怒,本來兩個陌生人要長得像就很難了,硬要說的話……他倆差不多高矮胖瘦,眼型都是桃花眼,也勉強能算上相似?
可是餘瑰的五官偏精致,賀蘇言的長相雖不如他完美,但更清冷大氣些,是標準能扛得住大熒幕的骨相美。
【是有點的,你倆表情一樣的時候,你出道的時候還用小賀蘇言營銷過呢。】口口偵探一樣地點評。隻不過他們個性天差地彆,鮮少有表情一致的時候,所以那長相相似的通告也就隻在出道那年搞起過噱頭。
正當餘瑰努力模仿著賀蘇言的高冷時,口口忽然急聲說,【賀蘇言定機票了,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落地。】
【行。明天就去會會他。】
隔天下午,餘瑰做了一杯蜜桃檸檬果茶,連同冰塊一起裝進保溫杯裡。
保姆車的鑰匙放在陳圓那裡,江聿給的房和車鑰匙餘瑰也讓跑腿送回去了,雖然江聿沒收又給退了回來,但餘瑰當然不可能再繼續用。不過裴冽也給了他不少,餘瑰翻箱倒櫃地找出不知道丟哪兒去了的車鑰匙,最後從煤球的貓窩裡掏了出來。
餘瑰拿上鑰匙開上車,一腳油門去到裴冽公司,後勤員口口一邊給他實時播報:
【賀蘇言飛機降落了。】
【司機接上賀蘇言了,導航終點是遠陽集團。】
【他到公司了宿主!】
餘瑰卡著時間點,拿裴冽給他的通行證刷卡走進電梯。
餘瑰裹得很嚴實,口罩墨鏡一個不少。他是第一次來,但裴冽應該是交代過,樓層前台引導的行政助理沒有阻攔,將他帶到了裴冽的辦公室門口。
“裴總有客人,麻煩您稍坐一下。”
坐是不可能坐的,餘瑰門都沒敲,直接推了進去。
辦公室內的兩人齊齊看過來。
“裴先生——”
餘瑰一邊摘墨鏡一邊往裡走,走了兩步才像是注意到裡麵有人在,於是腳步一頓,遲疑著又要後退,便見裴冽朝他招手,“餘瑰。”
就像他們初識時在走廊與江聿狹路相逢那樣,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裴冽多了些笑容,他叫他的名字,又說:“過來吧。”
餘瑰走過去。
“這就是賀蘇言,”裴冽給他們介紹,“這是餘瑰。”
餘瑰瞪圓了眼,有些驚喜又有些意外的樣子,乖巧地打招呼道:“蘇言哥好。”
賀蘇言沒有說話,他的人和就和照片呈現出的氣質一樣,有些無形的距離感。
“蘇言。”
直到裴冽說話,賀蘇言才給了些反應。
“你的新電影《暴雪將至》,餘瑰也會參演。”
賀蘇言擰眉。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完全是一點都不遮掩的反感。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了。
餘瑰有些手足無措,他求助一樣地去看裴冽,“裴先生,蘇言哥他……”
“不要緊,他就是這樣的性子。”裴冽輕聲安撫,卻也因賀蘇言的態度而皺眉,尤其是在餘瑰垂下頭攥著口罩的時候,裴冽抿了下唇,輕輕扶過他的臉,“餘瑰。”
餘瑰抬眼看他。餘光瞥見賀蘇言又去而複返,就站在玻璃門外。
他咬了下嘴唇,說:“要不還是算了……畢竟是蘇言哥的本子……”
“不用,會談妥的。”裴冽說,語氣微重,試圖讓他放心,“蘇言個性孤僻,你不用放在心上,有事找我。”
餘瑰巴巴地看他,小聲說:“我找你……你就會幫我嗎?”
小貓向來都是張牙舞爪的,唯一悶悶不樂的一次是誤以為裴冽不喜歡他。第二次就是現在,直麵著來自於前輩惡意的時候。
“會。”裴冽看著他的眼睛說,認真地承諾,“我當然會幫你。”
“那如果,”餘瑰又不放心地追問,“如果蘇言哥也找你呢?你們關係很好是不是?”說到最後他就有些生氣了,甩開裴冽的手。
見餘瑰終於恢複了些朝氣,就算是衝他伸爪子也好,裴冽不禁失笑,又將他攬進懷裡,“他是公司的藝人,我和他確實有些私交,但也隻是,因為朋友的托付而已。你開口,我當然先幫你。”
餘瑰沒有錯過他話語間短暫的停頓,他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安的樣子說:“那蘇言哥怎麼辦?”
“他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門外傳來摔東西的落地聲,餘瑰慌忙將裴冽推開,裴冽不喜歡這個動作,他順著後退兩步,卻沒有動,等到餘瑰看過來的時候才再次上前,拉過他的手。
裴冽高興的時候不明顯,就連生氣時也是一樣。他依舊是平靜溫和的,眼裡翻湧的情緒很快被壓下,隻是開口時還是要克製著放輕聲音才不會顯得語氣太重。
“餘瑰。”他說,“彆推開我。”
餘瑰眨了眨眼,“可是蘇言哥——”
“我跟他說過我們的事了,沒什麼好避諱的,他也不會往外傳。”
“哦。”餘瑰應了聲,才想起來來這裡的借口,拿過一旁桌上放著的保溫杯邀功道,“裴先生,我給你做了果茶!”
賀蘇言像隻沒頭蒼蠅一樣悶頭往外走。
他沒戴口罩,有人認出了他來,逐漸圍攏的人群讓賀蘇言慌不擇路地掉頭往回走。他一邊走一邊給裴冽打電話,卻沒有被接通。
耳邊的吵鬨聲越來越多,心臟跳得飛快,快到讓賀蘇言都要難受起來。他攥著手機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險些撞上一個人。
“蘇言哥?”
賀蘇言有些恍惚地抬起頭,他被拉住手腕,賀蘇言不喜歡這個人,連帶著觸碰都不想有,他試圖掙脫,可是餘瑰力氣很大,將他拽進了車裡後排。
駕駛座上坐著的是裴冽,他沒有回頭,但賀蘇言從車內後視鏡能看見他隆起的眉間。
“蘇言哥,你怎麼一個人走在外麵?”餘瑰關切道,“助理和經紀人不在嗎?”
是啊,有助理和經紀人還打給裴冽乾什麼。
賀蘇言按住有些抽痛的額頭,冷淡道:“不用你管。”
餘瑰一怔,一聲不吭地縮到了座位的另一側。
“下去。”裴冽突然說。
“回我辦公室等,我讓助理來接你。”
賀蘇言倏地抬頭看他,幾近於難以置信,又有些世界秩序崩壞般的崩潰:“你趕我走??”
裴冽不置可否,語氣淡淡道:“你自己待著冷靜會兒會更好一些。”
賀蘇言的狀態看起來確實不太好,餘瑰也不想和他計較,他一邊在心裡嘀咕著裴冽對這白月光似乎不太對頭的樣子,一邊小聲對裴冽說:“裴先生,還是一起先回去吧。”
餘瑰開口了,裴冽便沒有再堅持,驅車離開。
然而裴冽因為餘瑰的沉默似乎更讓賀蘇言難以接受,他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目光看著餘瑰。餘瑰一點都不害怕,他還能衝他笑,遞上手裡的保溫杯,體貼道:“蘇言哥,要不喝些這個吧。我自己做的果茶,是冰的,喝完會好受些。”
裴冽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餘瑰遞出去的,原本是為了他準備的東西,抿著唇沒說話。
賀蘇言自然也不想要,他依舊冷著臉,卻是不再說難聽的話了,隻是沉默,當做沒聽見。
餘瑰也不惱,裴冽剛才喝了一大半,水杯裡還剩了些,剛好他也渴了,賀蘇言不喝,那他就自己喝完。
“嘶——”
下一秒,餘瑰齁到五官都要扭曲,“好甜、我難道是把糖漿當水——你剛才怎麼喝完的?”他不敢相信地問裴冽。
“挺好的。”裴冽說,聲音裡帶了些笑意,“留著給我吧。”
餘瑰可不想害得裴冽英年早衰得糖尿病,在賀蘇言住的小區門口停下來後就把剩下的倒進了路邊的下水道。
賀蘇言住的不和他們同一小區,說實話,餘瑰少了借題發揮的由頭,還覺得怪可惜的。
“餘瑰。”
送走賀蘇言後,裴冽說,“到周末了。”
“嗯?”
“要不要去度假?”
“啊?”餘瑰茫然地看他,“哪裡度假?”
“我另外有處房子,比市區的住著舒服。”
“好啊。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這一路車開了許久,越開越偏,越開樹越多,餘瑰乾巴巴地說:“裴先生……你要把我賣了嗎?”
“你發現了?”裴冽輕笑,“我找了個好賣家,他會好好對你的。”
餘瑰:“?”
等到了地方,餘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黑金色鋁合金的大鐵門,穿過自動開啟的鐵門後便是一座草木茂盛的莊園,車輛在一座彆墅前緩緩停下。
餘瑰:“……你還真要賣我。”
裴冽失笑,“下車吧。”
有侍從模樣的人來開車門,戴著白手套的管家站在最前方,朝他們躬身行禮。管家頭發花白,和之前看病的吳醫生差不多大,但再如何精神矍鑠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了。餘瑰受不起這禮,一下竄到裴冽身後。
損功德的事兒還是讓裴冽來頂吧。
“餘瑰,”裴冽拉過他的手,“這是管家,叫他王伯就好。”
“先生,餘先生,歡迎回家。”
管家為他們推開彆墅的大門,他身後的侍從有序地分列於道路兩側,再次欠身行禮。彆墅內裝修奢華,連玄關的一大扇櫃子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打造的,金絲般流淌的紋理如同液體黃金一般華麗貴氣。
餘瑰嗅見好聞的木質香,他還挺喜歡金絲楠木的味道,又抓緊吸氣聞了好幾口,抓著裴冽問他道:“你是把我賣到哪兒來了?”
裴冽含笑道:“賣到我家了。”
見餘瑰愣愣地看過來,裴冽臉上的笑意又加深許多,他牽著餘瑰的手,繼續著剛才的玩笑,聲音卻溫柔而堅定;“餘瑰,我會好好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