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瑰最近變得很忙。

他要回組拍戲,要錄綜藝,要拍廣告,要拍雜誌封麵……似乎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但即便之前那部讓他小火了一把的校園現代劇確實炙手可熱,可不過是個不扛劇的男配而已。一個沒有多少作品的新人,本不該有這樣的曝光度。

於是大家心裡多少有了些考量。

林淮也在片場來找他道歉,在眾目睽睽下愧疚又自責地說著對不起,他願意補償,什麼形式都好,隻希望讓餘瑰好受些。

那餘瑰當然是大度又溫柔地寬慰他沒關係,工作失誤在所難免,大家一起工作是同僚更是朋友,他願意包容對方愚蠢的失誤,哪需要什麼補償。

然後轉頭就去錄從林淮那兒撕過來的一個運動品廣告。

他是真的忙,忙到拍攝完回到化妝間看到江聿的時候,他都快忘記這號人了。

雖然說這號人經常不間斷地出現在他的行程裡。

有時是在電視台的時候,有時是廣告合作方引薦去後台的時候,有時是雜誌的拍攝場……

趕完這一連串行程後,之後還要和《明月記》劇組出去實地取景拍攝,在出差之前,梁月特此給他放了兩天假期休整。

“我來接你。”

餘瑰上了江聿的車,他們一起回了他家。

江聿的彆墅超級無敵大,餘瑰踏進去的時候都震驚了,“你一個人住?”

“還有管家和三個保姆,打理院子的師傅和司機不住這裡。”

“他們是住保姆房吧,那你不還是一個人住這麼大地方!”

江聿眼裡溢出笑來,他應了聲,“啊,對。”

“你……”餘瑰欲言又止,“那等到晚上,你就不怕半夜起來的時候,窗外的月光將走廊上懸掛的油畫映出詭異的人臉,然後你就看見——”

江聿摸著下巴說:“你文筆還挺好。”

餘瑰:“……”

“不會的。”江聿笑得停不下來,伸手攬過他的腰,“隻會看見你。”

餘瑰晚上住了下來。

彆墅裡的燈火通明了一整天,否則他晚上是真不敢出臥室門。

雖然說……好像也沒什麼出來的時間和必要。

再次睡到一起,戰況沒有上次那樣激烈了,但似乎更磨人持久了許多,久到隔天起來江聿的喉嚨啞得不想說話,懶散地攤在沙發上。

保姆正在打掃臥室,床上的情況一團亂,餘瑰有些不好意思,攏了下睡衣就要上前,“要不還是我——”

“回來。”江聿一把拉過他,餘瑰踉蹌著後退幾步,倒在他身上。

江聿低頭幫他理好領口,係緊了腰帶,卻還是不鬆手,又在他耳尖上親了一口。

餘瑰回頭看他。

江聿的臉有些紅,耳朵也還紅著,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上。

餘瑰關切地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

不是不舒服,甚至是太舒服了。

江聿早已經通過之前那一次後的漫長空窗期克服了自己的那一關,無比坦然又無所謂地承認了這一點,然後選擇再次抵著他吻上去。

餘瑰卻沒忘記還有外人在,試圖掙紮:“等等,他們——”

話沒說完,正打掃到一半的其他人就自覺而恭敬地垂頭躬身離開了。

餘瑰:“……”

算了,他也好好休息一次吧,畢竟明月記的實際取景地可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在拍完明月記外景後,小狐狸的戲份就算殺青了。有句話叫做當你出名了之後會發現身邊的人都是好人,餘瑰就屬於這種狀態,男女主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彆,張導拍著他的肩稱讚他日後必定大有可為,其他配角的群演們爭相找他合影。

【果然,】餘瑰雙手合十虔誠地說,【我的心願就是世界和平。】

口口:【……】

“老樣子,放假三天,然後進組。”

餘瑰如今也能無縫進組了,其實遞上來的本子很多,但梁月篩了一波,餘瑰自己又篩了一波。

“我覺得還是穩紮穩打比較好,流量路子走不長的,總得轉型。”餘瑰信誓旦旦地說,“萬年男配也挺好,本子多任務輕人設又好,先多吸吸粉,之後萬一不扛劇了好歹也有庫存人氣可以消磨。”

梁月:“……”

梁月都不知道該說他愛偷懶還是有遠見還是自甘墮落,畢竟以目前的演技來說要談轉型無異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隻能裝作沒聽見,否則真要忍不住還嘴了,又發了幾張圖片給他,說:“禮服首飾都到了,慈善晚宴在後天,到時候提前來接你去做妝造。”

“好啊,謝謝月姐。”

雖然說餘瑰對於禮服真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統稱為西裝。但能不能借到新款高定似乎就是個風向標,對之後的合作以及自身逼格都有影響,尤其各種紅毯晚宴更是爭奇鬥豔的名利場,慈善主題不過順帶而已。

餘瑰倒沒什麼彆的心思,無非當人形立牌合個影刷刷臉,再蹭頓大餐吃。不過似乎因為最近曝光量確實不小,來灌他酒的人也多了。其實這樣的四五線小明星是最好拿捏的,長得好看但不夠出名,卻又在出名的路上。這是最好哄的,一方麵心理價位沒那麼高,另一方麵在上升期必然也是自身就有上升意願在的,會更願意投機取巧。

當然餘瑰對這些都敬謝不敏——喝酒可以,其他免談。

今天江聿沒來,裴冽又不是個願意動用私權的性子,否則晚宴上調個座位也沒什麼。不過餘瑰倒也不甚在意,有多少他就喝多少,直到圍著他的人群像是摩西分海般向兩邊散開,一雙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我來吧。”

裴冽幫他擋完一圈,餘瑰就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看他,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在奢華的水晶燈的光華散射下更顯氣度不凡。他話不多,也懶得多客氣推拉,能推的推,不能推的也乾脆喝了,喝完一圈就帶著餘瑰離開。

晚宴內場助理是進不來的,裴冽將餘瑰帶到自己車上,給陳圓發消息說他直接送餘瑰回家。

看得出來裴冽沒乾過伺候醉鬼的活兒,連人都不會扶,上樓回家的路上被餘瑰跌跌撞撞地帶著往牆邊倒了好幾次,撞一次餘瑰就埋怨地喊一聲:“裴先生。”

“嗯。”裴冽耐心地應他,“對不起。”

然而裴冽的好心並沒能得到好報,醉鬼回到床上後依舊鬨騰得厲害,裴先生裴先生的叫個不停。

“餘瑰……等等、彆亂翻……”

裴冽手忙腳亂地試圖製止他,卻反被魚一樣撲騰的醉鬼拉得一齊倒在床上。

裴冽隻來得及撐在餘瑰另一側穩住身形,本就攥著他手腕的另一隻手也下意識地按在了床上。

連帶著餘瑰一起,將他按在床上。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裴冽幾乎能嗅見餘瑰呼吸間醉人的酒香,這隻醉鬼正茫然地抬眼看他,似乎在想他為什麼突然就離這麼近了。

“裴先生……”

醉鬼動了下手臂,卻反被握緊了。

餘瑰房間的夜景確實是很漂亮的。

裴冽想,窗外的月光混著繽紛十色的霓虹燈照進房間裡,照得餘瑰有些睜不開眼,漂亮水潤的眸子半闔著,攏了層瀲灩的水色,讓這張本就精致的麵孔顯得豔氣逼人。

醉鬼仰了下頭,像是不解,又煩又懶地抻了下身子,像是犯懶的貓兒在他身下舒展開。

裴冽喉間一緊。

“裴先生……”醉鬼還在嘟嘟囔囔地抱怨,舔著嘴唇說,“嘴好乾唔……”

麵前的男人俯身覆了上來。

無數璀璨的夜景燈光化成動人的光暈落入餘瑰眼底,裴冽越發用力地吻他,卻不得章法,啃得餘瑰悶哼一聲,斷斷續續地叫他:“裴先生……”

然後探出舌尖,引導他接吻。

夜色醉人。

***

和上司一夜/情了怎麼辦?

本就沒醉的餘瑰是不會思考這個問題的。嗯,反倒是裴冽……

和下屬一夜/情了怎麼辦?

而且隔天下屬還一早跑路了怎麼辦?

裴冽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他捂著有些發懵的腦袋坐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拿過枕頭旁的手機。

魚歸:【裴先生對不起。】

魚歸:【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被昨晚嚇壞了,連發微信消息都格外公式化地帶上了句號。

裴冽又往下滑了下手機,但聊天界麵已經到底了,隻有這兩條消息。

裴冽有些無奈,他想要下床,踩到堅實地麵的那一刻卻又有些腿軟,不受控製地回想起了如同漂浮在雲端一般的昨夜。

小醉鬼箍著他的腰,抵在他耳邊一次次地叫他裴先生。

直到裴冽有些吃不住力了,讓他可以叫名字。

然後餘瑰才叫他裴冽,一邊叫一邊用力。

……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想起來這些,裴冽再次捂住了額頭。

他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給楚淮陽撥去語音電話。

【梁月微信推給我,你那裡有的餘瑰的所有行程安排也都發給我。】

楚淮陽:【?】

他幾乎要聽不出這是裴冽的聲音,愣了好久,又看了看來電界麵,好半天才說:【裴……裴總?】

【嗯。】裴冽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