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冉低下頭蹭她,高挺的鼻子埋在虞泠的頸窩,噴出的熱氣讓虞泠頭皮發麻。
他輕輕地笑,胸腔震動,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綢緞一般蓋在她身上。
“我們是夫妻,還能做什麼?”
虞泠覺得傅江冉真的瘋了。
她扯著傅江冉的頭發,厭惡地把他的臉推開。
“滾啊!”
一想到傅江冉可能和彆的女人發生過什麼,她就覺得惡心,晚上的酒勁好像還沒有完全褪去,讓她想吐。
哪怕這件事已經過去半年多,她還是如鯁在喉。
虞泠抬起腿把他踹開,嘴裡的話惱怒又刻薄:“你惡不惡心,離我遠點。”
傅江冉順勢握住虞泠的腳踝,見她實在是抗拒,也沒了心思。
他臉上的笑容淡去,依舊是虞泠熟悉的冰冷模樣。
翻身躺在虞泠身邊,傅江冉把被子拉起來,把兩人裹得嚴嚴實實,從身後抱著虞泠。
虞泠不想和他挨這麼近,但背對著傅江冉,也沒法把他推開,隻能努力往外拱。
傅江冉一隻手環著她的腰,一隻手掰著她的肩,把人拉進懷裡,他的呼吸聲在腦後響起,聲音有些啞。
“彆動。”
一番折騰下來,虞泠反而被傅江冉抱得更緊,她被梗得難受,又不敢亂動,隻能像個僵屍一樣側躺在床上。
虞泠太久沒和傅江冉睡在一起,現在旁邊突然多了個人,還有些不習慣。
傅江冉今天發什麼瘋?
虞泠睡不著,又開始在心裡罵人。
她今天是造了什麼孽,不過是想睡個覺,一個兩個的不是嚇她就是折騰她,搞得她根本沒法睡。
這一天真是倒黴,早上掉水裡,又被李一拒絕了一下午,玩也玩得不高興,晚上喝點酒吐了還要被李一凶。
她確實不對,但李一就沒錯嗎?
還有傅江冉這個神經病,早上對她不管不顧,晚上倒來操心了。
虞泠的聲音帶著陰陽怪氣:“晚上你怎麼來接我了?早上倒是人也不見。”
傅江冉沉默了一下,他手臂緊繃,用力地抱著虞泠。
“李一說你喝醉了,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嘟囔著要我來接你,說你應該是想我了。”
“還說你哭了。”
他的尾調拖出一絲笑意,像是在調侃她還是這麼喜歡哭。
他看到李一的消息後,馬上離開蘇予時,立刻趕去接她。
他還以為虞泠終於想開了,服軟了。
虞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李一居然謊報軍情!
不合格!他是個不合格的探子!
虞泠知道傅江冉派到她身邊的人,都會監視她,她一般也不在意,讓她不滿的是李一為什麼還強調她哭了。
雖然她確實是哭了,但上下文銜接起來,搞得像她哭著喊傅江冉,求著傅江冉來接她一樣。
但她明明不是因為傅江冉哭的!
也沒讓傅江冉來接她!
還有傅江冉怎麼真來了?可憐她?
她才不需要傅江冉可憐。
虞泠自覺失了麵子,臉上掛不住,恨不得兩人一人一腳踹死。
可惡——
李一他給她等著!居然敢添油加醋,惡意揣測她的想法。
她哪有想傅江冉?
虞泠把自己悶在被子裡,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咬牙切齒。
“不要換掉李一。”
傅江冉沒說答不答應,隻是趴在她耳邊說:“不要和彆的男人喝酒,也不要再那麼晚回家。”
雖然李一應該沒喝酒,他看上去很清醒。
隻有虞泠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
虞泠冷笑,他可以和那麼多女人拉拉扯扯,她和李一出去玩一下就不行。
虞泠心裡煩,想離婚的欲望達到頂峰。
自從破罐子破摔,下定決心要離婚後,虞泠輕鬆很多。
放下對傅江冉的執念,不用隱藏自己的本性,不再對這段婚姻患得患失的感覺真好。
虞泠沒有回他,閉上眼睛強行讓自己入睡。
明天就找律師起草離婚合同。
第二天早上,虞泠醒的時候傅江冉已經不在了。
看了眼手機,已經中午了。
她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完後走到衣帽間,開始想今天穿什麼。
她昨晚沒有挑好今天要穿的衣服,保姆就沒有提前給她熨好放在衣帽間。
今天沒什麼事,不用交際,可以穿得休閒一點。
虞泠略過那些鑲珠帶鑽的首飾衣裙,挑了件紅色的衛衣和闊腿牛仔褲。
站在鏡子前欣賞了會自己,虞泠覺得自己可真好看。
紮個馬尾,完全是個活潑女大嘛!
虞泠兩手叉腰,360度欣賞自己的美貌。
好像有點空。
她在首飾櫃裡隨便拿了個腕表戴上,挑了一個珍珠發卡,想了想,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裡麵是一條手編的手鏈,唐韻曼送給她的。
紅色和藍色交織,顏色濃烈卻融合的很和諧。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聯係唐韻曼了。
唐韻曼最近忙,又要工作又要上節目,也沒時間聽她講傅江冉。
上次她一提起傅江冉,唐韻曼直接把電話掛了。
「你要是再浪費我寶貴的休息時間講你親愛的傅江冉,咱倆就斷了吧:)」
這條消息後,唐韻曼就真的再也沒主動聯係過她。
虞泠撇撇嘴,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又把手鏈塞了回去。
不理她就不理她,她又不是隻有唐韻曼一個朋友。
虞泠往外走,她有些餓了,打開房門走到樓下,她開始叫王媽。
“王媽!今天中午吃什麼呀?”
虞泠穿著拖鞋,噠噠地下螺旋樓梯。她再次暗罵設計師,這個破樓梯除了好看一無是處,靠近扶手的樓梯不是過窄就是過寬,走起來一點也不舒服,但下個二樓也不至於坐電梯,她隻能日複一日地走這段破樓梯。
一年多過去了,她還是走不慣這個樓梯。
唐韻曼是建築師,虞泠跟她抱怨過這個設計,唐韻曼笑著說:“好看,所以大家都喜歡用。”
這個樓梯確實好看,通體雪白,旁邊立著一扇花窗,傍晚夕陽,會在樓梯的平台上投下絢麗的光影。
至於好不好用就要靠客戶自適應了。
王媽的手藝很好,特彆合她的口味,離婚後,虞泠最想帶走的就是王媽。
她被王媽照顧慣了,口味也被她養刁不少。
結果到了客廳,她居然看見了李一在餐廳敲電腦。
虞泠三步並兩步,高興地和李一打招呼,連看菜都忘了。
“李助,你怎麼來了?”
她還有李一這個朋友。
李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根據輪班,他今天應該去看蘇予時,但早上傅江冉給他打電話,讓他來照顧虞泠。
他早上八點就到了虞泠家,比他平時上班都早一個小時,結果虞泠倒是一覺睡到中午。
虞泠住的彆墅不是很大,地上四層,地下一層,優點是在市區,離公司近,原本是想方便傅江冉上班。
但現在虞泠一個人住也覺得安逸,雖然是聯排彆墅,但彆墅外有個1000平的院子,虞泠會種種花,偶爾找幾個貴婦貴夫開個小小的茶話會。
院子裡她種了鬱金香,薔薇,還有些其他的花種。
正值鬱金香的花期,院子裡花花綠綠的一片。
李一輕聲說:“傅總讓我來照顧你。”
虞泠想起李一是傅江冉的走狗,想到昨天晚上李一謊報軍情的事,她不高興地指著他。
“你昨天和傅江冉瞎說什麼,我哪有叫他的名字,更沒有求他來接我!”
李一抬起手整理衣領,又合上電腦站起身。
李一很高,讓虞泠不得不仰起頭才能直視他的眼睛。
“你叫了。”
李一說。
虞泠哽住,好吧她確實叫了一次,但哪有一直叫。
“那我什麼時候讓傅江冉來接我了?你完全是在瞎說!”
李一歪頭,貌似不解:“傅總來接你,你不高興嗎?”
虞泠:“不高興!你要是再跟傅江冉添油加醋說我的事,我就,我就……”
虞泠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來。
李一是傅江冉的下屬,她又不能把他開了。
讓李一再也不能跟著她,估計對他來說也不痛不癢。
李一耐心地等她說完。
虞泠:“……罰你給我做飯。”
李一:?
這算什麼處罰?
虞泠倒是對這個懲罰很滿意,既能折騰他,也不會太過分。
虞泠對他頤指氣使,把他拉到廚房。
李一的指尖緊繃著抽了抽,他的眼神黏在虞泠握在他腕上的手,又克製地移開,乖順地跟在虞泠身後。
王媽已經把菜備好了,等著虞泠醒來就可以直接開始做菜。
她早就看見下樓的虞泠,但虞泠走到一半,又去找了李一,她就沒上前,繼續回到廚房做菜。
“王媽,你去休息,菜讓李助做!”
虞泠和李一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她放下菜刀,笑眯眯地在圍裙上擦手。
“李助理是讀書人,做不來這些,你們還是等著吃吧。”
王媽眼裡,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會做飯,她的女兒兒子也是,這麼大了,也就會個番茄炒蛋。
虞泠鬆開李一,又推著王媽離開廚房。
“讓他做,沒事的,王媽就休息去吧。”
王媽一步三回頭,但虞泠態度堅決,王媽也隻好出去。
她閒不下來,提著水壺出門澆花,又強調要是有事就叫她,她馬上回來。
虞泠連連點頭。
王媽走後,虞泠又回到廚房,她插著腰,站在門口監工。
她沒有點菜,讓李一看著做。
“我不挑食的,你做什麼都行。”
李一洗過手,拿起刀,刀上銀光一閃,虞泠移開眼,無論什麼刀握在他手上,好像都鋒利到寒冷。
李一有些遲疑,他會做菜,但也隻是會罷了,完全稱不上美味。
他口腹之欲不深,對於他來說,菜熟了能吃就算好,所以他的廚藝也一般。
但現在,他突然有些羞恥,恥於自己的廚藝。
李一又放下刀。
“我做菜……不好吃,下次再給你做,好不好?”
“不好。為什麼要下次,我現在就要吃你做的菜!”
“你放心,你做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吃完的。”
虞泠眼也不眨地說出大話。
李一:“無論做成什麼樣都會吃完?”
虞泠點頭。
先讓他做了再說,至於吃不吃是以後的事。
她又囑咐道:“你少做點,兩道菜就夠了。”
要是真不好吃也不至於浪費太多。
虞泠在門口站了會,感覺無聊,又回客廳躺著玩手機。
李一做菜做得慢,虞泠覺得自己都要餓死了,他才從廚房端了兩道菜回來。
一葷一素,分成兩份。
虞泠高興地從沙發上蹦起來,連蹦帶跳地去餐廳。
“吃飯啦!”
虞泠覺得,照她現在這個饑餓程度,無論李一做成什麼樣她都能吃下去。
但很顯然,她高估了自己。
虞泠嘗了一口菜,又嘗了一口肉。
沉默了兩秒。
也不能說是難吃,但和美味也搭不上什麼邊。
準確來說,是……寡淡?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剛好卡在能吃的地步。
還沒虞泠自己做得好吃。
虞泠剛想放下筷子,就發現李一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有點壓力。
“你會吃完的,是吧。”
虞泠把她的那份菜推過去,用公筷把菜撥給李一,她說:“你也吃,多吃點,看你都瘦了。”
李一知道她就是在嫌棄自己的菜做得不好吃,他心裡又開始煩。
但臉上還保持著微笑,李一安靜地吃著飯。
虞泠看李一麵色不變,吃得津津有味,雖然心裡嫌棄,還是跟著他把菜吃完了。
畢竟是她強行讓李一做的菜,不吃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