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修訂)
在洛西比的公寓裡,簡在伊萬卡的胸前比比劃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那天警察離開後,兩人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一早,洛西比照常去上班,而簡則在思考如何處理伊萬卡。
此刻,伊萬卡胸口中槍,大量失血,腦部又受到簡的精神攻擊,麵如白紙,躺在浴室的地板上一動不動。儘管如此,他並沒有死亡,還有一絲微弱的生機尚存。
簡拿起花灑,對準伊萬卡出血的胸膛。花灑的水柱汩汩外冒,流過伊萬卡的胸膛,在浴室的地板上衝刷出一道道血痕。
伊萬卡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顯然是感受到了痛意,慢慢地蘇醒過來。
簡的臉上重新出現了那種瘋狂且不顧一切的神色,但伊萬卡的一句話卻讓她在下一刻愣住了。
因為伊萬卡說的是:“你是誰?”
真諷刺,真狗血,真可惡!如果伊萬卡現在有記憶,他就會知道兩人之間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經曆過怎樣的殊死搏鬥,你死我亡的故事。現如今他記憶全無,讓簡心中一直憋著的那一股氣頃刻間泄得一乾二淨。
如果他記得,那他就會知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以命抵命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如果他記得,簡會酣暢淋漓地痛罵莊園裡的圈禁生活,告訴他這六個月以來自己究竟過著什麼日子。
如果他記得,簡會告訴他自己是怎麼在他們麵前演戲,又是如何從莊園逃出來,又是如何抓住他,最後痛痛快快地結果了他。
如果他記得……
誰管他記不記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簡提著一把水果刀重新走進了浴室。
洛西比擔心了一整天,下班時間一到,就像離弦之箭一樣衝出了辦公室。汾西正從外麵回來,看到洛西比麵露焦急之色,腳步走得那麼快,幾乎要飛起來,不由得調侃道:“洛西比,這麼著急乾嗎,你女朋友催你啊?”
洛西比的臉色抽搐了一下,飛快地做出窘迫的姿態,說道:“前輩,快彆打趣我了。”
汾西由衷地一笑,說道:“行了,不耽誤你們約會,快去吧,記得彆再玩過火了。”洛西比的臉上又閃過一抹僵硬,嗯了一聲,便閃出了警局。
媽的,媽的,媽的,洛西比連罵了好幾聲都不解氣。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什麼能讓一個剛入職不到半年的小警員飛快地成為警局津津樂道的明星人物?
答案是流言!是緋聞!
都怪簡出的這個餿主意,兩人以吵架擦槍走火受傷這個借口遮掩了槍聲的事情,但卻給他帶來了無窮無儘的禍患和後遺症。
整整一天時間,他可謂是坐立難安,不僅要擔心簡一時衝動,對伊萬卡痛下殺手,還要應付同事們的曖昧眼神以及隱晦的提醒。
“洛西比,年輕人談戀愛我是支持的,但是玩得太過火就不太妙了。”又或者,“真是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就談戀愛,哪有一吵架就動槍的呢?”又或者“哎呀,你不懂,這也是一種情趣啊,你想想,哪怕死掉也不肯分開,說明是愛得非常非常深呢”之類雲雲。
今天一整天,不僅咖啡間不敢進去,就連洗手間都是對他的談論。他硬生生在廁所的蹲廁裡蹲了快半個小時,蹲到腿都麻了,蹲到外麵的人瘋狂催促,他才在眾人尷尬的神色中沉默地從廁所出來。
他剛一出門,背後又是悉悉索索的談話聲。
上帝啊,派個人過來殺了他吧!
懷著複雜的心情,洛西比到了門口,他一眼就看到垃圾桶裡大塊大塊沾血的衛生紙和布條。洛西比飛一般跑到簡的房間,一顆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會已經……
房間內,簡正翹著二郎腿,往嘴裡扔葡萄,輕輕撇了他一眼,冷哼道:“沒殺他。”
萬幸!處理伊萬卡最好的方法是交給警方,而不是……不然到時候自己也很難說清楚。
“謝謝你。”洛西比鬆了一口氣,笑道。
“謝我?你應該謝謝伊萬卡!不,伊萬卡應該感謝他自己!”
“咦,怎麼一回事?”這話沒頭沒腦的,說得洛西比一頭霧水。
“你自己看看去就知道了。”簡賭氣地關上門。
洛西比帶著一臉問號到了自己的床前,隻見伊萬卡上半身赤裸,胸前已經很好地被處理過,上好了藥,包好了紗布。見到洛西比來,他嘴邊甚至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洛西比,多謝你和簡小姐救了我。”
洛西比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O形,“你……你……”,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等他冷靜下來,才發現這是一個多妙的事情。
伊萬卡因為失憶得救,免去一死,自己更是不必染上幫凶的罪名,簡,隻有簡最倒黴,可恨的仇人就在眼前,恨不得當場殺掉他,可是仇人不記得兩人的仇恨,報仇又有什麼意思呢?
先前那股子擔憂煙消雲散,轉而變成對簡的同情,甚至還有一絲深覺此事離譜程度的冷幽默。
“現在拿他怎麼辦?讓他在這呆著麼。”洛西比拿眼神覷著簡。
“能怎麼辦,讓他在你這兒先住吧!”
洛西比點點頭,“行,那等你走了,我再把他送警局去。”
“伊萬卡最好保佑他不會在我走之前想起來。”
洛西比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悄悄附在簡的耳邊,“你說他不會是裝失憶的吧?”
“不會,伊萬卡不是會耍這種手段的人,而且我也偷偷試探過,是真的。”
伊萬卡的事情解決了,還有新的問題需要解決。
那就是伊萬卡回不去,維克托一定知道刺殺簡的任務失敗了,接下來一定還會有更多的人派過來。
這一次,他們兩個人,恐怕有點不夠看了!
突然,洛西比眼前一亮,“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能夠幫你!”
維克托莊園內。
維克托一下下地敲著桌子,彼得洛夫縮著脖子跪在腳邊。
“你再說一遍她是怎麼逃出去的。”
“她約我去泳池遊泳,然後玩了半個小時,她突然說有點冷,帶我去樓上拿衣服,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到了你的房間,然後她讓我在床上坐著,自己跑去換衣服,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我房間的密道是你告訴她的?”
“你房間有密道?我不知道這回事兒啊。”
維克托皺了一下眉毛,那就奇怪了,“你再說一遍她是怎麼逃出去的,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掉,明白嗎?”
“那天下午1點,我正在草坪抽煙,她正巧散步,見到我以後很高興很激動,然後就約我下午三點去泳池遊泳。下午2點50分我們在泳池碰麵,然後我們在泳池裡遊泳、說話、玩水,她誇我身材好,我誇她屁股翹,她說我很有活力,我告訴她她也很性感,特彆是她的蜜大腿線條特彆漂亮。我們在泳池裡還說了很多很多話,但是很多我都記不得了,後來她說有點冷我們就上樓拿衣服。”
彼得洛夫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感覺嘴巴有點乾,偷偷瞥了一眼維克托的神色,問道:“我能喝點水嗎?”
維克托無奈地擺擺手,彼得洛夫抓起杯子,咕嘟咕嘟喝完一大口水。
“她拉著我的手,走到樓梯,侍衛問我們是乾什麼的,她說是上去拿衣服的,然後我們就上去了,進到房間裡,我以為是她的房間,但是我不常來,所以沒認出進的是你的房間。然後她讓我坐在床上,毯子上有很濃的橘子味香薰,所以我就相信了這就是她的房間。我坐到床上以後,她鬆開了我的手,轉身去拿衣服。等她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她,我就撲到她的毯子上聞……”突然間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聲音越來越小,止住了話頭。
“行了,你先下去吧。”
彼得洛夫心中一喜,忙不迭點頭,竄到了門邊上就要出去。
“等等,找阿姨過來幫我把床鋪清理一下,毛毯扔掉。”
彼得洛夫忙說沒問題,我這就去。
騙過彼得洛夫她倒是不意外,以彼得洛夫的智商,恐怕現在也想不明白她是怎麼騙他進到自己的房間的。
但是現在距離伊萬卡出發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究竟是死了還是被抓了?如果被抓應該不到一個小時就會有人打電話通知。
難道這個女人能殺死伊萬卡?
自己手下最強的單兵作戰哨兵,伊萬卡?
一個向導?
還是有其他幫手?
難道我真的小瞧了她?
維克托又找了上樓時遇到的侍衛和平時和她接觸過的人。
侍衛和彼得洛夫的話是對應的。
平時和她接觸的人的話倒是有兩點不同,第一,平時和她接觸的人都反饋她是一個不愛說話,性格文靜的向導。而在彼得洛夫的口中,她明顯是一個性格外向,熱情洋溢的向導。第二,其他人說她偷偷愛慕著自己,而彼得洛夫再三強調他完全不知道這事,他絕對沒有給他戴綠帽子的意思,兩人隻是單純的友誼,現在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維克托越想越不對勁,這個女人,這個向導在他身邊呆了那麼久,難道一直在扮豬吃虎,是故意被抓過來當間諜的?
而且還知道自己的房間有密道!
維克托越想越覺得簡的身份不簡單,一定是彆人派來的臥底過來刺探情報的,自己竟然對此毫不知情,毫無察覺,反而圖方便把她放在自己身邊,無意中讓她計謀得逞。
那向導素一定是特彆研製過的,所以才能無孔不入地鑽進自己的身體,專門用來迷惑自己,降低戒心。然後故意讓向導素做的香薰的味道那麼難聞,自己一定會選擇把她放在身邊,她則偽裝自己,每天跟隨在身邊竊聽消息。半年的時間,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情報,又找好自己不在莊園的時間,利用彼得洛夫這個智障,順利從密道脫身。之後,被守在密道出口的人接應,並解決了追殺過去的伊萬卡。
維克托發覺自己可能悟到了真相。
這麼大一個局,從6個月前,不,也許更早!
一環套一環,把自己在內的每一步,還有彼得洛夫、侍衛、伊萬卡,所有人都算計得死死的,究竟是誰,是誰費儘這麼大心思算計自己,她想要知道什麼?
這個組織背後的人想要從這裡知道什麼?
她是否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在她走之前,自己最近的幾次會議中說了什麼?
維克托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不敢再深想下去。
唯一之計,是查清楚誰想要從這裡得到什麼消息!
維克托麵色陰鷙不定,道:“召集所有高層開會,一定要徹查此事,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