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修訂)
唐納德心中大慟,拍拍文特森,他的後背緊繃得簡直像一塊鐵板。
“兄弟,如果難過的話,可以哭出來,不要這麼折磨自己。”
文特森定了定心神,強行露出一個笑臉,說道:“沒什麼,隻是觸景生情罷了,現在應該去做我們應該做的事了。”
汙染區一號原本是一座靠近海岸線的城市。由於這裡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重要的政治作用,它是本世紀最有名、最大的港口城市之一。這裡不僅人類通行便利,像海鷗、鵜鶘、鸕鶿等鳥類的遷徙路線也途經此地。每年都有無數鳥類學家、攝影師和遊客在此等候,試圖用鏡頭追逐候鳥的身影,漸漸地,此地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候鳥在天空中盤旋,想要拍到候鳥身影的人群向空中拋灑或手持麵包、穀物等食物,耐心等候,以求能和自己心愛的鳥合影。那邊快門按個不停,還有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是不小心被海鷗等飛鳥落下糞便的路人發出的。
然而,事情就發生在那一瞬間。誰也沒有預料到,當年那個被稱為“海鷗童話”的沿海城市,竟然有一天會成為人們心中的噩夢。
候鳥群野生攝影師菲利普,像往年一樣早早訂好了酒店,每天用望遠鏡觀察海岸線的情況,以防自己錯過絕佳的攝影時機。這天天氣晴朗,視野開闊,他一大早就占據了絕佳的拍攝位置,高清鏡頭已穩穩架在身前,隻等海鷗群如約而至。
海岸線方向,一群黑壓壓的鷗群以每小時50公裡的時速靠近港口。陸陸續續地,周圍有其他鳥類攝影愛好者和遊客來到此地共同等候。隨著鷗群越來越近,菲利普精神大振,摩拳擦掌,暗暗發誓此次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拍攝水平,為自己的攝影生涯貢獻一幅絕筆之作。
他緊張地盯著鏡頭,那視野中心的小黑點越來越清晰,直到高清鏡頭下,一隻海鷗的完整身影出現在鏡頭麵前。菲利普瞬間覺得海邊的風寒徹刺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在視野開闊的情況下,自己的鏡頭最遠可以捕捉到800米,也就是此時海鷗群距離海岸線隻有800米。海鷗群的時速目測是每小時50公裡。那麼,自己要以什麼樣的速度行走,才能在海鷗群到達之前離開岸邊呢?
答案是57秒!
菲利普架起攝影機,用力擠開人群,向外圍走去。他要去自己的車裡!在不到一分鐘之內!
周圍的遊客使用的是手機,手機的像素要低得多,肉眼更沒辦法隔著這麼遠看清海鷗,因此不明所以地看著前線的攝影師們不約而同地向外圍走去。然而,這一現象實在是反常,就算是小孩子也感覺到了空氣中那股危險的氣息。
這時,遠方吹來一股濃鬱的腥臭味,與鹹腥的海風混合在一起,遊客們的不安情緒越擴越大,人群已經開始推推搡搡,小孩子也被這恐怖故事的前奏嚇得哇哇大哭。
一個女人眼尖地看清楚了那海鷗的模樣,發出驚恐的尖叫。人們紛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海鷗的麵孔。
那原本通體潔白、隻有翅膀尾端才有一絲灰黑色的海鷗,現如今頭部已染成黑色,雙目赤紅,喙部紅黑交加。大張的喙部裡麵,是密密麻麻的小齒。
菲利普這時已經突破人群的桎梏,兩步並作一步向汽車靠近。身後已是一片血雨腥風,那成群結隊的海鷗刺破長空,劃破天際,攜雷霆萬鈞之勢向人群中襲來。
曾經,這裡是遊客們觀光遊覽的勝地,海鷗們覓食的天堂。現在,海鷗們堅硬的喙刺破遊客們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激射到空中,染紅了手中的麵包屑。
菲利普用手中的攝影機驅逐空中的鷗群,用重物擊打海鷗的頭部,迸發的血液汙染了高清鏡頭,更擊碎了菲利普心中那一片關於海鷗的夢幻泡影。
從此,海鷗童話變成了海鷗噩夢。海鷗所過之處,儘是一片哀嚎。
海鷗尤其喜愛眼球,那堅硬的喙部刺破眼皮,如探囊取物般完整地摘下一顆漂亮的眼球,絲絲血線飛落在臉上,如同血淚般讓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當地警方迅速展開行動,將傷人的海鷗全部射殺。然而,海鷗傷人事件還不算完。這些被奪去眼睛的人形若癡狂,精神恍惚如遊魂般尋找自己失去的眼睛。在最後一隻海鷗被射殺的同時,這些失去眼睛的人頃刻間化身地獄使者,尖叫著用指甲向周圍人的眼部挖去。明明沒有眼睛,他們反而像能看見一樣,精準地定位周圍人的眼睛。
海鷗天堂的美譽就此隕落,此地最終成為一處汙染區。要麼被奪去眼睛,成為一隻盲人凶器;要麼被啃噬殆儘,成為一座枯骨。甚至這股巨大的悲切和渴望形成一股濃鬱的情感颶風,無形的讓人發覺到自己的眼睛疼痛無比,仿佛也變成了一處空空的血窟窿。不停的讓人想要觸摸自己的眼睛,看看是不是還在。
這就是一號汙染區——生人勿近,活人退避的一號汙染區。
文特森砍掉一隻向他頭部伸過來的手,那手跌落在地上,滾出一道道塵土。
在這座城市裡尋找了半個多月,幾乎翻遍了每一處可以藏身的建築物。可是每一次,隻有找到的隻有那些空瞳者,而那些空瞳者同樣也在漫無目的地尋找。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他們隻會這樣說。
越往港口的地方走越是有越多的空瞳者,似乎他們自己也知道這裡是一切的開始,他們在地上摸索著,嘴裡呢喃著。
文特森或許對這些空瞳者感同身受,下手非常仁慈,隻用軍刀砍掉近身的空瞳者的手臂。
唐納德道:“你看那是什麼?”遠處望去,碼頭的渡口上有一處似乎綁著什麼東西。
文特森大步走到渡口,薩米拉遠遠落在隊伍後麵,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
一條綁在鐵樁上的布條,此物正是帶有科研隊字樣的衣服,文特森認得此物,三兩下將綁在一起的衣服解下,內側正是三個大字,馬德裡。
文特森呼吸陡然變得粗重起來。
按理說這麼明顯的線索不可能搜索隊看不到,也許是當時沒有仔細找的緣故,又或者…是有人從中作梗,讓他離開這裡。
既然這樣,反正這裡也沒什麼線索,是真是假,走一趟便知。
也許父母的車損毀了,真的是坐輪船離開的!
既然這樣,說走就走。文特森當天就與唐納德驅車離開,帶著那團臟兮兮,裹挾著海腥味的製服,直奔馬德裡而去。
馬德裡是距離奧德薩出海後距離最近的一座城市,但是這座城市是黑手黨的大本營,如果自己去搜索,勢必逃不過黑手黨的眼線,更彆說黑手黨和白塔之間勢不兩立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
黑手黨之前和白塔也是有非常錯綜複雜的關係的。
白塔通過某些秘密的渠道向黑手黨提供哨兵安撫的機會,黑手黨則定期向白塔提供資金支持,兩方也算是相安無事,互惠互利的關係。
但是由於黑手黨一方哨兵本身奉行強者為王,行事從來沒有低調可言。白塔一方則聲稱為什麼要給這些社會敗類做安撫,本就對這些總是惹是生非的哨兵有諸多不滿。黑手黨哨兵本就看不起這些在白塔無所事事的向導,對於向導的嘲諷更是憤憤不平,雙方自合作起就摩擦不斷。
一方屢屢忍讓,一方極力招惹是非,最終以黑手黨哨兵惡意傷人事件,雙方交惡,合作就此打住。
“文特森?卡爾先生,我是馬德裡警察局巡邏處處長汾西?梅裡達,很高興認識你。”
“汾西·梅裡達先生,抱歉我給你添麻煩啦,接下來一段時間還要拜托你幫忙,我的身份敏感,在這裡想找人是怎麼也不能沒有您的支持的!”
“先前就聽說過您的大名,我能幫上您的忙是在是我的榮幸,快彆這麼說了,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不必客氣。”此人約莫40歲左右,麵目和善,一雙眼睛微微眯起,談吐間圓滑而不失風度。汾西此人在巡邏處處長的位子上已經坐了6年時間,也就是說32歲成為巡邏處處長,不能不說是年輕有為,前程遠大。
當然也可以說手段高明,不僅早早運作成巡邏處處長,還和本地的黑手黨關係密切,當地黑手黨幕下團夥從不在汾西巡邏期間尋釁生事,不管是什麼人都非常給汾西麵子,不會刻意刁難,同樣汾西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偶爾為黑手黨網開一麵。
總而言之,汾西為人圓滑,在多方勢力中斡旋的遊刃有餘,要想在馬德裡搞事情,總也繞不開此人。文特森此次正是假借汾西巡邏處的名義,方便行事,尋找父母的蹤跡。
文特森已經問過,因為有黑手黨的存在,馬德裡黑戶很多,流動人口更是不計其數,光是每年無故失蹤的人口都有上千,要想找兩個失蹤人口,難於登天。
更何況他是奉白塔的命令來的,兩方勢力水火不容,一旦被發現,黑手黨難保不會從中作梗,所有行動一定要秘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