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1 / 1)

Chapter 9(修訂)

南部哨兵所總部

自從那日和首席哨兵裡昂·柯蒂斯打過招呼後,文特森和唐納德就在南部哨兵所總部安頓了下來。

這天,文特森在房間的床上斜靠著,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手上的那塊金屬銘牌。上麵燙金的字體微微凸起,正是“費歇爾·卡爾研究所科考隊”。

10年前,那時他才六歲,父母是科考隊的成員,多次外出探索汙染區的成因。一次駕車行駛時,車輛不慎被卷入汙染區,在眾目睽睽之下,連車帶人當場全部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塊銘牌。

柯裡昂教授是兩人的同窗好友。見到小文特森孤身一人,他決定收養他,但同時禁止他走出牆外,踏上父母的老路。根據柯裡昂的說法,文特森是兩位至交好友唯一的血脈,他一定要照顧好小文特森,不讓他出事。

當然,這隻是柯裡昂的個人想法。

對於文特森來說,他的童年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結束了,他的時間好像永遠都停在了那一天——研究所拿著他父母的遺物,告知他父母消失的消息。

所有大人都說他的父母已經死了。一旦被卷入汙染區,沒有人能完好無缺地回來,更何況是兩個普通人,這是常識。更何況他們不是沒有發動人去找過,找了整整一個月,隻找到一輛空車,車門大開著,不見人影。

可是小文特森不相信。他固執地堅信他的父母還活著,拒絕在確認死亡書上簽字。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天找不到人,就算是找到天荒地老,他也絕不承認父母的死亡。他每一天都抱著這樣的念頭入睡、醒來,再入睡、再醒來,直到今天,他終於能得償所願,深入汙染區尋找父母的蹤跡。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唐納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文特森,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文特森將銘牌放進貼近心口的口袋裡,拿上背包,說道:“來了。”

這隻即將出行的隊伍,籠罩著一層沮喪的陰雲。

菲比撐著下巴想,除了文特森和唐納德,特彆是文特森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難以言明的情緒,對她來說很難理解。從小到大,她過得可以說是一帆風順,要什麼有什麼,平生體會到最多的就是快樂、喜悅、幸福這類正麵情緒。來到哨兵研究所後,更多是一些焦躁、害怕、驚懼之類更易理解的情緒。

另一邊是南部哨兵所總部會議廳傳來的煩躁、無可奈何等情緒。

老實說,菲比能感覺到南部哨兵所執政官的頭疼,因為兩人的立場注定不同。

本國的法律大致是這樣規定的:

《國家基本法》和《白塔的職能與管理》是兩部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法律,共同構建了一個以向導、哨兵和普通人為核心的社會架構和管理體係,明確了各方的權力、職責和行為規範,旨在實現權力平衡和社會有序治理。

《國家基本法》規定了立法、司法、行政三大權力體係由誰掌握。三大權力體係內部自治,互不乾涉內政,同時麵對各項重大事項都必須通過議會決定。

在編哨兵組成哨兵協會,掌握行政大權,手下有行政委員會、安全委員會、紀律委員會,分彆負責執行法律和維護秩序、維護牆內和牆外安全、監督哨兵行為。首席哨兵作為全部在編哨兵的最高領導人,具有對所有哨兵協會人員的管理權。

《白塔的職能與管理》作為議會的直接管理機構,具有最高指揮權,對所有哨兵和向導具有管理權。其中一項重要職權就是可以發布國家最高任務,任務完成期間,隻對白塔負責。

南部哨兵所執政官是南部哨兵所協會的最高指揮,享有絕對統帥權。但是文特森和唐納德這次來南部哨兵所,名義上是以南部哨兵所紀律委員會臨時特派員過來視察的。但其實誰都知道,文特森實際上是來找他父母的下落,因為他的老師柯裡昂專門為他發布了一項白塔特彆任務,方便他行事。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在執政官眼裡,文特森和唐納德怎麼看怎麼礙眼。在你自己的地盤上,冒出兩個異類,到處跑來跑去,管也管不到,還要天天看著心煩。

更過分的是,因為是白塔特彆任務,他們還得主動配合,提供任何對方需要的各種資源。如果是一些能夠給自己未來在哨兵協會的發展提供協助的人,執政官當然樂得自在。但是文特森完全不是這種,他明擺著就是找不到父母的遺體不罷休,誰知道他要找多久,一年、兩年、十年?

把自己的人送給他,配合他完全是百害而無一利,誰要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所以執政官隻是象征性地委派一些底層閒散哨兵供他驅使,以示自己的配合。這不是,看見文特森帶著自己的哨兵們準備出發,又開始牙酸,舍不得這些底層的哨兵了。

哪怕再沒用,也是自己的人啊!就這樣拱手讓出去,難道還不能有一點情緒了?

這次跟隨文特森的其中一位哨兵,就是當日文特森抵達時比賽的敗者薩米拉。

比賽失敗,丟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麵子,更是純血哨兵一派的麵子。這次文特森要人,純血哨兵毫不猶豫地將薩米拉甩了出去。

沒有用處的人,是不配有人權的。弱者,注定是被拋棄的存在!

“菲比,又在看薩米拉,你喜歡他?”

來人是凱恩,他又來八卦了。“沒有,我隻是在思考一件事。”

“不管走到哪裡,隻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免不了會有派彆,有爭鬥。大家總是不自覺地劃分隊伍,站隊。就算是不站隊也不行,不然就是被所有人邊緣化。而站了隊,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如果沒有做出一定的貢獻,被拋棄也是早晚的事,更何況不僅沒做出貢獻,還給自己的派彆丟臉,這種事情,真是有夠讓人厭煩的。”

“這麼說,這種事情你也見得不少了,乾嗎還要為薩米拉感到抱歉呢?這本來就是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啊!”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忍不住會想,對薩米拉來說,也許純血一派同樣也是對他的一種背叛吧!有用的時候微笑著,沒有用立刻丟到一邊去,完全是對待奴隸的做法啊!看看這些天薩米拉過的日子吧,簡直像是一頭喪家之犬一樣,他才多大啊!”

凱恩滿不在乎地說道:“不要這麼敏感,菲比,這種事情不會落到你頭上的,放心好了。”

“難說,如果這種事情再也沒有就好了。”菲比抿抿嘴,頗有些不甘。

南部哨兵總部會議大廳內

利普森:“文特森這小子真讓人不爽,難道我們就讓他每天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嗎?”

亞索:“沒辦法,我們沒有權限趕他走,忍忍吧,他不會待太久的。”

利普森:“我們做點手腳不就好了,保證他乖乖聽話,早點離開。”

南部哨兵總指揮馬克心中一喜,正要接話,隻聽見亞索又說:“不行,你們不要忘了,文特森身後的人是誰。柯裡昂和各方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得罪他的後果我們誰都承擔不起。”

亞索:“那就想一個既不得罪柯裡昂也能把文特森趕走的方法不就好了!”

正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場的人沉默下來,紛紛動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會議結束後,眾人匆匆離去,召集自己的部下,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究竟誰能拔得頭籌,為親愛的總指揮馬克解決掉這件小事呢?

1號汙染區

10年前,文特森父母消失的地方是在途經南部高速公路時。當時突然起了一陣詭異的3級颶風,所有車輛都被迫停了下來。文特森父母所駕駛的車輛處於隊列最前方,當颶風消失時才發現車輛已經消失了,隻剩一塊銘牌留在原地。

搜索隊伍以汽車消失的地方為圓心,半徑20千米(約12.3英裡)範圍內進行搜索。因為颶風出現的時間不超過10分鐘,哪怕颶風再快,也超不出這個範圍。

搜救隊伍找了一個月都沒有找到。最後是南部哨兵前往附近的汙染區執行任務時偶然發現的。汽車已經斑駁不堪,車窗破損,車門大敞著,搖搖欲墜地掛在車上,座椅上、車門把手上儘是乾涸的鮮血。

搜索隊判定文特森的父母兩人已經葬身汙染物之口。

10年過去,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車牌號,文特森眼眶發酸,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車身。照片上的汽車道道血痕清晰可見,如今這輛車經過10年的歲月洗禮,渾身鋪滿厚厚的灰塵,讓人不禁有種斯人已逝,而我姍姍來遲的感覺。

打開車門,後座上赫然是他3歲時在車上安裝的兒童座椅。文特森顫抖著雙手,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他自己都不記得曾經在車上坐過的事情了。

他現在本該是個很幸福的孩子吧!

文特森內心泛起一股強烈的苦澀之意,他咀嚼著、克製著,多年來的求而不得的痛苦這一刻翻江倒海地向他撲來,直至淹沒了整個世界。

他閉了閉眼,任由眼淚從他的下顎無聲地滑落。

這一刻,其他的哨兵仿佛也感受到了文特森身上那股巨大的悲傷之意,正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