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聲音適時在腦中響起：“垃圾星的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安裝皮下食盒，這樣的話就能夠像往汽車船隻裡添加石油一樣，往人體裡麵添加營養劑。”
“營養劑由大公司批量生產統一售賣，價格低廉使用迅速，因此飽受歡迎。”
白砂已經早有準備，絲毫不慌。
雖然習慣性的微縮起著肩，但清秀男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輕蔑，讓瘦子暴跳如雷。
黃毛笑嘻嘻地打圓場，捅了自己的好兄弟一把，“bro你是不知道，我哥們就是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他女神就愛原始人那套。”他突然用機械臂勾住瘦子脖頸，液壓裝置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上個月還偷渡去黑市植發，結果碰上酸雨全爛在頭皮裡。”
“這麼久以來，咱們誰都勸過了，到頭也就改了呼吸道和兩條胳膊而已。”
“要不是為了下海，恐怕連肺都不舍得改。”
白砂適時露出窘迫神色，天花板的上掉落的冷凝水，完美掩蓋了她後頸接口不自然的反光。
“切。”瘦子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嗤笑一聲，“什麼喜歡天然人類？不就是想要釣一個上等星球的冤大頭嗎？”
垃圾星上的天然人類一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即使對這兩小子不屑，也不妨礙瘦子好為人師：“女主播我見多了，那些大哥招招手，人家就心甘情願地過去舔。”
“也就你們這些傻叉，還把她當什麼女神，都是玩爛的貨色。”
清秀男人頓時漲紅了臉，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再詆毀伊萊試試！”
零忍不住在係統空間裡鼓掌，感歎自家宿主的演技真的零天然純添加，但實際白砂心頭已經隱隱湧上一股怒意。
這人怎麼把□□長在臉上了，嘴這麼臭？
“伊萊她那麼善良溫柔，還覺醒了量子擬態，配什麼樣的男人配不上？”他紅了一雙眼，看上去就要掐著瘦子的脖子拚命。
“那些謠言早就澄清了，她還捐送過三十套呼吸濾芯！你不懂不要瞎說！”
黃毛熟練的一把抱住他的腰，露出小臂上的一團團火焰刺青，朝瘦子嘿嘿笑，“哥，他有病你彆在意。”
瘦子嘴角抽了抽，看著麵前的兩個人，感覺他們都病得不輕。
尤其是那個死戀愛腦，舔狗味濃的熏人。
他一邊用餘光掃過紅外熱敏探測儀波動，一邊往外走，甚至都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
憤憤不平地嘟囔道：“一個塞洛斯來的下等難民和一個戀愛腦癱，真是白費老子力氣。”
白砂任由黃毛抱著自己，如願目送著瘦子離開，果然不要臉的手段最好用。
她雖然內心狂喜，但是麵上卻平添一抹陰翳。
這個神情出現在這張臉上，倒是顯得格外自然，仿佛天生就帶著幾分冷漠和疏離。
“咋啦，說你女神不高興了？”黃毛皺眉，掰過白砂的肩膀。
“沒，有。”白砂模仿著那人的性格，像個悶葫蘆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
黃毛更是大為震驚，眼睛瞪得像銅鈴，像是看到了什麼外星生物：“你小子吃錯藥了？以前提起伊萊，你能絮叨三小時不帶喘氣……”
他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直直望著白砂眼眸：“老實交代！”
“你剛剛到底乾什麼去了？”
白砂心頭狠狠跳了一下，不知道對方是真的發現了什麼不對還是假裝詐自己的。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居然這都被你發現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陰鬱瘦弱的男人無奈舉起右手，擺出一副投降的姿態，實際左手指尖已經捏緊了槍，“我要是真說了，你彆罵我啊。”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像是在試探黃毛的反應。
“好哇！我就知道！”對麵少年暴跳如雷，暗紅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白砂，稍長的劉海亂糟糟地飛舞著，然後被他隨意地抓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憤怒，像是被背叛了一般。
氣氛陡然變得焦灼凝固，連人體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明顯，兩個人可能下一秒就會打起來。
白砂眼神頓時暗下來，心裡有著些微的遺憾，果然混進拾荒者沒有這麼輕鬆。
冰冷的灰藍色眼睛仿佛盯上了特彆的獵物，在目光掃過的瞬間，已經分析出怎樣可以乾脆利落地咬碎對方的喉嚨。
但是想到動力室裡還有兩撥人，白砂也隻能不斷地壓下心頭的殺意，但那瞬間嗜血的本能已經呼之欲出。
“你是不是又給伊萊花錢了？”
“啊……”
白砂愣了一瞬，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方也是猜對了。
她果斷聳肩攤手，“好吧，我得承認你猜對了。”
“我靠，天天喝過期的營養劑疼死你算了。”黃毛恨鐵不成鋼。
“吵啥呢？”絡腮胡一把從裡麵向外推開動力室的門。
他布滿油汙的機械臂重重拍在黃毛肩頭，"羅新！過來調試反應堆冷卻閥——"
白砂跟著往裡走，腳步不緊不慢，仿佛真的隻是個普通的拾荒者。
走廊遠處，直到她消失在艙門合起來的瞬間，瘦子才緩緩從陰影死角裡出來，低聲嘟囔了一句：“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義眼的光點閃爍了幾下，最終歸於平靜。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動力室內。
白砂軍靴碾過滿地狼藉，套上的防護服隨著動作摩擦出細碎的靜電火花。
她背後直冒冷汗，呼喚係統：“零！他是乾嘛的？”
“技術人員。”零回答道，他已經成功讀取完個人信息，“算是比較有用的角色，畢竟如果沒有用的話，拾荒者也不能放任他這麼任性的偷懶亂跑。”
沒有用的人等不到白砂來動手，早就被自己的同伴丟去喂魚了。
絡腮胡布滿疤痕的機械臂突然橫在她眼前，義肢關節處纏著的絕緣膠帶正滋滋漏電。
“發什麼呆？”他嘴裡滿是劣質營養劑的氣味，不斷噴白砂臉上。
絡腮胡用合金手指戳了戳控製台屏幕，"昨天剛改的冷卻係統，今天就不認得了？"
“老大，你好煩。”瘦弱男人埋頭盯著屏幕上跳動的輻射值，聲音悶悶。
“嘿！你小子怎麼說話的？”
五大三粗的男人正要發作，就被黃毛捂住嘴。他湊過去，給對方共享了光腦屏幕：“伊萊昨天直播說......要退圈。”
絡腮胡臉都綠了，他頻頻通過觀測窗往外看：“這玩意浮上來了，那幫沃泰莎的鬣狗過不了多久就又要把垃圾港掀個底朝天，誰他媽還關心破主播？”
*
【反應堆冷卻閥在左起第三排】
【紅色閥門左轉15度，等壓力降到藍色區間再重啟】
白砂按著零在星網上找到的教程，結合亞特蘭蒂斯核心係統的數據，有條不紊地改裝控製台上的冷卻管接口，這樣能夠把亞特蘭蒂斯的核反應堆轉移到他們自己帶過來的容器裡麵。
好在她無論是學習能力還是反應速度都很快，適應了幾分鐘後不仔細觀察，幾乎看不出生疏的跡象，連零都忍不住驚歎。
白砂對此沒有什麼異議，反正這個東西自己一個人也帶不走，帶走了也不會用。既然絡腮胡想要就給他們，還可以偽裝好自己的身份。
即使暴露了，以拾荒者冷血的本性多半也不會為難，可以完美代替羅新的自己。
男人好像聽到了不遠處兩人的談話，踹開腳邊的工具箱，生鏽的扳手撞上黃毛腳邊：“少廢話，過來幫我扶穩壓力泵。”
“來了來了。”黃毛苦著臉走過來，其他同伴已經去搬運能帶走的設備，此時還留在動力室也就三個人，這種苦活累活隻能讓他來乾了。
“拿好。”她抬腳踹向黃毛膝窩，趁對方踉蹌時把壓力泵懟進他懷裡。
表盤玻璃炸裂的脆響中，她精準擰住零標注的應急閥門，量子反應堆的嗡鳴聲驟然變得平穩。
絡腮胡機械義眼彈出輻射計量表，看著數值從血紅跌回安全閾值後，扯開防護麵罩朝地上啐了口電子煙渣：“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用這種老古董係統？”
“上周讓你修個製冷機都能把燃料管焊死。”
白砂已經不用零提醒，演技越發純熟。
她完美複刻出羅新標誌性的死魚眼：“是因為垃圾港賣的配件尺寸不對好不好？”
絡腮胡嚼著電子煙拍了拍她後背，大笑說：“老子果然沒看錯你，畢竟能修好這種老掉牙反應堆的，整條街就你一個。”
突然嘭一聲巨響，整座艙室毫無征兆地傾斜四十五度，白砂的軍靴在金屬地板上險些刮出火星。
零眼皮直跳，語氣焦急：“檢測到外部衝擊波，提取倒計時還剩一分十三秒！”
“他媽的狗雜種！肯定是禿鷲！”
絡腮胡的機械臂猛地插進控製台裂縫穩住身形，合金牙齒咬碎了電子煙，"他們想獨吞反應堆，索性就連基地一起炸沉，垃圾港裡也就他們有捕撈小隊。"
白砂已經麻了，這個武德充沛的狗屎世界！
從她進入遊戲開始，什麼炮擊輻射好像就沒有停止過，比現代社會裡任何一片海域都更危險，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白砂優異的動態視力精準捕捉到在炮擊間隙，反應堆防護殼在震動中裂開縫隙，高濃度輻射塵像發光的霧靄噴湧而出。
自己身上雖然隻是最低等級的道具，價值不過五百來個鑽石，但遊戲道具畢竟有一定的數值，所以沒有受到很大影響。
同樣改裝得不多的黃毛已經抱著膝蓋滾進汙水坑：“羅新你他媽快點！”
“閉肛。”白砂頭也沒回，徑直扯斷兩根燃料管紮住防護服袖口。
零急得眼眶泛紅，舌頭都差點打結：“宿主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下一發炮彈很大概率將擊中右舷燃料艙。”它感覺胸口有一團火仿佛要直接竄上頭皮，連腹部都在隱隱作痛。
白砂突然拽過黃毛的機械臂按在反應堆接口，用他義體內的電容裝置強行過載係統，旋開最後一道量子密封閥。
熒藍色核芯落入鉛製容器的瞬間，整層甲板如鯊魚翻身般劇烈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