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練場(1 / 1)

“我可以參觀你的軍隊嗎?”

長笙慢吞吞說道。

“觀摩精兵操練,對侍從競選有用處。”

長笙想到剛剛跟趙傳欣的討論。

“調查一個星球的科技,要從哪裡著手更好?”

趙傳欣坐在保育局,將智腦折騰的滴答作響。

【有了!笙姐】

【一般來說,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是他們科技的巔峰。如果這個星球隻有一個政府。那麼——】

“隻要參觀他們的軍事要地,就能知道當前星球的科技水平。”

長笙篤定道。

垂眸間,長笙已經捋清了一邊思路。

她抬頭跟安德魯對視。

安德魯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坐在他旁邊的那莎小聲“啊”了一聲。

那莎握住安德魯的手,眼裡亮晶晶的:“安德魯,我也可以去嗎?我還沒見過你操練士兵呢!”

最終。

在侍從的攙扶下,安德魯帶著那莎和長笙來到知更鳥王庭的演練場。

圓弧形的演練場被巨大的石柱包裹起來,兩側是士兵的武器架。

現在架上空落落的,士兵們一共有百來名,大多數還是以近戰為主。

他們三人為團,正進行著小型模擬團戰。

那莎好奇地看著他們,扯了扯長笙的衣袖小聲說:“我一直很想近距離觀摩王國的軍團,現在終於看到了!”

正在被侍從攙扶的安德魯掙紮起身,捧過那莎的臉轉向自己。

他無奈道:“王國的王子已經站在你的麵前了誒!還不夠看嗎?”

那莎拍了拍安德魯胸口,將他打得吸了一口涼氣。

長笙看著那莎兩人嬉鬨,一名士兵跑了上來。

“安德魯殿下!”

他單膝下跪,抱拳行禮,而後關切問道:“殿下,聽說您傷還沒好全,怎麼來到操練場了?”

安德魯朝士兵點頭,將長笙引薦給他:“這是那莎的候選侍從之一,想來這裡磨煉一下。”

士兵看著長笙纖細的身材,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們不打女人!”

“……”

長笙平靜地看著他:“你不如我強。”

士兵的目光從上到下掃射著長笙。

戰鬥時非常不方便的波浪卷發、符合國民審美的少女臉龐、以及……圍度相當不健壯的胳膊和腿。

他臉上露出一絲為難。

“小姐,你在開玩笑嗎?”

在安德魯的勸說下,長笙還是加入了操練場的模擬團戰。

她站立在操練場中央,手持長矛。

最開始,對手士兵們都秉持著紳士的態度,想著給這位嬌滴滴的女士“放放水”。

長矛東戳戳、西戳戳,就是對著長笙一點都不敢下重手。

然後——

士兵們為自己的以貌取人付出了慘重代價。

長笙將長矛掃在對方肩上,看著倒地不起的對手,冷淡道:“你輸了。”

“你輸了。”

“輸了。”

“……”

士兵們的嬉鬨逐漸被認真取代,他們拿出了自己全身的本事,卻怎麼都無法觸碰到長笙的衣角。

甚至——

場外的士兵呆滯地看著裡麵的那個纖細的女人。

她從開始到現在,腳步都沒有動過。

他人的出招被她用輕巧的力道化解,隨即她的上半身快得像一道虛影。

當大家的眼花症消失時,對手已經□□趴下了。

對手士兵:“……”

躺贏的隊友:“……”

“不對!”

躺贏的隊友握住長笙的手,眼睛亮得驚人:“女士,您想加入王庭軍隊嗎?”

長笙搖頭:“我要當那莎的貼身侍從。”

士兵們目光渙散地喃喃:“太大材小用了……”

隨即又小聲交頭接耳地商量著什麼。

長笙偏了偏頭,看見他們一拍手,紛紛抬起頭看著自己。

“女士,您跟我們一起喝酒吧!”

那莎似乎想過來,長笙擺了擺手讓她停下。

而士兵們早已肩搭背地走在前頭,帶她去操練場右側的休息區喝酒。

【笙姐,怎麼樣?】

長笙快速瞟了一眼前方的士兵,確定沒人注意自己後,用微弱的聲音回答。

“星際聯邦六歲小孩的玩具槍都比這個星球的軍事武器有含金量。”

長笙剛剛已經將王庭軍隊的武器摸索清楚了。

近戰隻有長矛、闊劍,遠程是長弓和小型火炮,加上防禦類的盾牌和金屬鎖子甲。

非常、非常落後。

“但是——”

長笙看著前方歡聲笑語一片的士兵,輕聲補充。

【但是什麼?】

長笙摩挲著手指,回想剛剛使用過的長矛和佩劍的手感。

“他們的武器,很新。”

【這有什麼不對嗎?】

趙傳欣疑惑。

長笙低下頭,長發遮住自己臉上慎重而嚴肅的神色,她幾乎是用氣音在說。

“武器被使用過一定會有磨損。知更鳥王朝並不算和平,早期的統一征戰和現在此起彼伏的反叛時有進行。在這種情況下,士兵的武器卻跟沒用過一樣。”

【可能是政府給他們換了一批新的?】

長笙忍不住輕輕搖頭:“以這個科技水平的星球文明來說,國家支撐不起這麼大的軍事裝備更換,就算更新武器,也會有新舊混用的情況。”

長笙抬頭,冷冷凝視眼前彼此笑鬨的士兵,輕聲說道:

“他們—— 有問題。”

“不是我說,我們的安德魯殿下,那真是萬裡挑一的好男人!”

士兵們散坐在階梯上,給長笙拋了一壺酒,聊起八卦。

“最開始他連刀都拿不動,就因為要證明給國王陛下看,他已經成長為一名光榮的知更鳥戰士,在我們這兒沒日沒夜地苦練……”

士兵們紛紛歎息。

一名士兵搖搖頭,語氣儘是佩服:“就因為國王陛下覺得現在的王妃對安德魯殿下毫無助力。”

他看向長笙:“你說,安德魯殿下的行為是不是很令女人感動?”

長笙隨口敷衍:“或許吧。”

士兵們又開始借著酒勁跟長笙嘮嗑:“其實貼身侍從也是我們羨慕的差事,身份高、待遇好。”

他們拿著酒壺跟長笙碰杯:“祝你成功!”

長笙跟他們碰杯。

在低頭飲酒的瞬間,長笙突然發現,階梯與階梯的交界處,好像有幾道模糊的刻紋。

士兵們又起身拉著她碰杯,因此她無法再次觀察。

長笙頓了頓,借著衣袍遮掩,手指輕輕觸碰到那片刻紋。

她細細密密地撫摸每一寸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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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和那莎。

【我是第一次來到操練場!】

那莎剛剛的話語仿佛浮現在耳邊,長笙摸著刻紋的手,身體仿若雷擊。

僵麻的感覺順著刻紋慢慢地席卷全身。

長笙機械地抬起頭,看著那莎正撲在安德魯懷中,滿麵羞紅地說些什麼。

第一次來操練場?

那麼,現在階梯上的刻紋,又是怎麼一回事?

“起身。”

一個低沉的男音將長笙喚回現實。

長笙被隔壁的士兵扯住了衣袖

長笙回過神,看見周圍的士兵都站立起身。

“不好了。”

身旁的士兵拉著她往前走,神色緊張道:“國王陛下,來了!”

長笙被拉扯著,隨著士兵群沉默退到那莎和安德魯身後,跟眾人一起屈膝下跪。

王庭大臣和護衛們擁簇在國王的攆轎身後,緩步朝演練場走來。

國王端坐在奢華的雕紋攆轎上。

金線勾勒的玫瑰花紋點綴在輦轎兩側,頂端則是熟悉的王庭紋章。

國王的親衛分列在兩側,目不斜視地舉著長戟。

沉悶的威壓撲麵而來。

國王的目光掃過跪地的那莎和長笙,神色看不出喜怒。

一名王庭大臣連忙俯身在國王耳側,為安德魯說起好話:“安德魯殿下雖然身負重傷,卻仍然不忘即將出征的戰事,前來視察士兵操練的情況。”

“陛下,這是好事啊!”

“是啊!”

王庭大臣們紛紛讚賞起來。

長笙輕輕抬頭瞟了一眼。

國王坐在攆轎上一動不動。

他低下滿是皺紋的臉,垂下眼瞼,看著安德魯和那莎的神情臉色陰沉。

國王不說話,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嚴重性。

大家跪倒一片。

安德魯也頂著傷口在無人攙扶的情況下單膝跪地,垂下頭顱。

國王威嚴的歎息仿佛從天上降落。

“女眷不可入操練場。安德魯,你是怎麼做的?”

他的視線掠過那莎。

這名農家女雙膝跪地,頭低低地伏在地上,雙肩因為緊張而不停顫抖,連抬頭看他都不敢。

國王嗤笑了一聲,蒼老的聲音輕飄飄地說出質疑:

“農家女,你當初跟我保證,會通過‘種樹’儀式獲得塔塔神的認可,成為合格的王妃。”

說到‘塔塔神’時,他雙手交疊放在心口做了個祈禱禮,緊接著他睜開雙眼,怒意如利刃刺在那莎身上。

“現在呢?私自離宮讓王子荒廢國事找你,接著又在沒得到許可的情況下闖入王庭士兵的操練場!”

安德魯連忙抬頭出聲:“是我讓那莎過來的!因為我……”

“你閉嘴!”

國王暴怒不已地指著安德魯,接著胸口劇烈起伏。

四周的大臣又勸了一陣。

半晌,國王才恢複平靜,冷漠地看著那莎。

“王妃,禁足一個月。”

那莎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國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