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武則天嗎?(1 / 1)

南海虹 豫風 4984 字 2個月前

“劉總,今天不太高興啊。誰惹你了?”羅嬌拉開椅子,伺候黑著臉的劉美齡入座,彎腰陪著小心問,“今天這個飯店的環境還不錯吧?”

劉美齡煩躁地揮揮手,什麼也沒說,一屁股坐下。

羅嬌給每人倒上了酒。

劉美齡沒有吃菜,先連著猛喝了兩杯酒。

“劉總,有心事?”羅嬌關心地問。

“一落千丈,一落千丈。失落!”劉美齡又悶悶不樂地又喝了一杯酒。

“怎麼會是一落千丈呢?”羅嬌也陪著喝了幾杯酒,酒勁兒上頭,興奮地說,“劉總,我給來你總結一下你的輝煌成就吧。首先,你清除了銷售部門的害群之馬,趙小茅離職,孫達勝和黃欣被外放,樹立了你在銷售部門的絕對權威。其次,由於招收了飛行顧問組建了新的銷售隊伍,又引進了分銷公司,老銷售人員的薪酬和提成變少,銷售成本下降到曆史新低,而銷售量猛增,現金回收周期大大縮短,還首創了公司建立以來的第一個日光盤。還有,你大大地加強了宣傳的力度,使房屋定價大幅地向上調整,銷售額達到前所未有的曆史新高。你還對公司的經營提出了很多建設性的意見,開拓了公司募集資金的渠道和方法。董事會對你的業績高度認可,你從一個地區的銷售部經理新晉為集團公司的銷售總監,馬上就是集團公司副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下一步就是集團公司總經理了。”

“現在風頭變嘍。分銷公司在打廣告時肆意誇大,竟然說新樓盤可以在家躺在床上就可以看海,並且還有溫泉入戶。結果客戶收房後發現這一切純屬烏有,向公司討要說法,還在自家陽台上掛出大標語維權,聽說他們正在串聯請律師,準備到法院起訴,要求經濟賠償。這事搞得我很頭疼。”

“劉總,這個事你不用頭疼。”羅嬌勸慰道,“誰做的事,誰擔責。分銷公司誇大其詞做宣傳是他們的自己的責任。”

“可售房合同是和我們公司簽的。”劉美齡一敲桌子,搖搖頭,無奈

地說。

“這個這個,難搞!”羅嬌的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搖著頭說道。

馬千裡微微一笑,清了清喉嚨。

“交易的雙方有經濟糾紛,以合同為準。”馬千裡喝了一口酒,胸有成竹地說,“售房合同上列有關於在家觀海的條款嗎?沒有。合同上列有溫泉入戶的配置的條款嗎?也沒有。客戶不仔細看清合同條款而簽字,責任在客戶。再說,雙方簽署合同時有律師事務所當場備案。官司,不會輸。市場影響嘛,有一些,不會太大,慢慢地就消化了,不必擔心。”

“唔,你說的有道理。”劉美齡點點頭,拿出一支煙點上,然後憤憤地說,“現在他媽的有人到董事會告狀,說我在與分銷公司和廣告公司的業務往來中吃回扣,影響我進入集團公司高層,不能擔任副總經理。”

“劉總,誰那麼大膽?”羅嬌氣憤地問。

“這個也不用擔心。”馬千裡老練地說,“這種捕風捉影、查無實據的事多了,最後都是不了了之,不用管它。”

“我爹地說,因為銷售部門為一些不具備買房資格的人通過一些非法手段使他們具備了資格,鑽了限購政策的空子,買了我們的房,公司被省裡的管理單位點了名,警告!造成了很不好的社會影響。”

“這算什麼?”羅嬌撇一撇嘴,不屑地說,“這種事情多了去了,這次省裡警告的公司就有八家,哪個房地產公司不搞這些小動作?警告,走個過場而已。”

“可是我爹地把這些事看得很嚴重,他讓我選擇:一是自己請辭回家,躲過風頭。二是我出國上學,讀個碩士博士什麼的。”

“出國多好啊!”羅嬌興奮地說,“那你怎麼想?”

“我?好不容易上去我再下來?再說,我要是辭職,有些人還不看笑話笑掉大牙?”劉美齡拿著筷子連著猛敲碗碟,“我不想去留學,外國的生活好是好,可是我看見那些螞蟻一樣的數字就頭疼,那讀碩讀博是喝酒這麼容易的嗎?”

“那,董事長怎麼說?”羅嬌陪著小心問道。

“他固執得很,堅持己見,沒有絲毫退讓的餘地。”

“你隻能按照他的意思了?”

“現在,我媽和我舅舅不同意我爹地改變公司的經營思路,他倆堅持以房地產為主業,已經和我爹地產生了根本性的分歧。”劉美齡鼓起腮幫使勁地噴了一口煙,“他們決定在股東大會選舉時讓我爹地永久退休,要我在股東大會上不投我爹地的票,讓他進不了董事會,還許願讓我進入最高管理層當總經理和副董事長。我現在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

“還猶豫什麼,快答應他們!”羅嬌著急地說。

“我爹地從小對我是百般溺愛。”劉美齡幽幽地說,“我要月亮他也恨不得給我摘下來,光留學就為我花費了上千萬。千方百計地培養我,還為了我背了一次鍋,一手把我提拔到現在這個位置。”

“背鍋,董事長為你背鍋?”羅嬌不相信地問道。

“先不說這個。”劉美齡並不回答羅嬌,接著說,“反正吧,我還一點兒也沒有回報,反而背叛他,逼他放棄一輩子為之付出心血的事業,怎麼也說不過去吧。唉!”

劉美齡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這怎麼是背叛呢?”羅嬌不服說,“有劉總監這樣的年輕人接班,一樣是繼承董事長為之奮鬥一生的的事業,我覺得還可以乾得更好!”

“馬秘書,你說呢?”劉美齡抬起頭問。

一直沒插嘴的馬千裡正在仔細地擦拭著眼鏡,聽見劉美齡問他,這才停下手,慢悠悠地把眼鏡戴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相信劉總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隻差最後下決心了。”馬千裡拿起筷子夾了一隻蝦,小心地把蝦頭去掉,接著說,“廚師怎麼不把蝦槍剪掉呢?這蝦槍會紮嘴紮喉嚨的。”

“馬秘書的意思是……”劉美齡話說了一半,期待著馬千裡接下來的話。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保護自己,是第一反應。一個生物個體,隻有存在,才能發展和進化,這完全符合自然規律。”

“唔。”劉美齡搖搖頭,又點點頭,似有所悟。

“我同意羅嬌說的劉總有能力乾好,甚至乾得更好。傳統與現代,保守與激進,老年與青年,總是會產生矛盾的,大海裡的後浪總是要推前浪的。如果董事長高齡退休,不再費心操勞親力親為,就可以安享晚年,含飴弄孫,也不失為另一種幸福。”馬千裡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對,對,對。還可以出海釣魚,周遊列國。”羅嬌拍著手響應說。

“對個屁!真煩呀,還是煩,煩死了!”劉美齡掐滅煙,猛烈地搖晃著頭,又突然停下來,“其實,我還有一種擔心。”

“什麼擔心?”羅嬌看劉美齡欲言又止,追問道,“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就是,就是如果我聽了我舅舅的話,不選我爹地,最後我舅舅不兌現他的承諾怎麼辦?畢竟,他還有個兒子呢?”

“不會吧,世上哪有這麼黑心的舅……”話剛出口,羅嬌自知失言,說了一句半截話馬上閉嘴。

“我想聽聽馬秘書的意見。”劉美齡並沒有在意羅嬌說的話,看著馬千裡說。

“至於你舅舅會不會遵守承諾,這個完全不必擔心。我說不必擔心,是因為……”馬千裡故意打住活頭不往下了。

“說呀!”劉美齡盯著馬千裡追問,“因為什麼?”

“第一,你母親這關就過不了,你母親和你舅舅的股權同等,話語權和你舅舅是一樣的,難道她不向著自己的親女兒而向著哥哥的兒子?第二,你舅舅的兒子在廣廈公司從來就沒有擔任過一星半點的職位,又不是大股東,他有什麼資格來搶你的位子?第三,據我所知,這個兒子他還有他的重要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劉美齡問。

馬千裡笑而不語。

“劉總,馬千裡分析的對吧?”羅嬌打了一個岔,“這種擔心是不必要的,完全不必要的。”

“唔,對。”劉美齡一拍桌子,“都對啊!”

“那你現在還擔心什麼,可以下決心了吧?”羅嬌問。

“下,下決心!”劉美齡拿著酒杯在桌子上一磕,“倒酒!”

“對!喝酒,喝酒。”羅嬌恨不得把每個杯子的酒倒得溢出來。

幾輪酒喝下來,三個人都有了醉意。

“羅嬌,你去買單,再叫個代駕,在門口等著他來了再叫我。我有事情要和馬秘書單獨談。”

羅嬌疑惑地看看劉美齡,又看看馬千裡,乖乖地離開了。

“劉總有什麼吩咐?”馬千裡問。

劉美齡眯朦著眼睛,左手托著下巴,手肘支在桌子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輪流敲打著桌麵。

“今天的酒嘛,喝了不少,大家都有些醉意了。”劉美齡清清喉嚨,支支吾吾地開了口,“嗯嗯,我呢,借著酒勁說話,想請你幫個忙。”

“劉總儘可吩咐。”

“安排一次我和徐大衛的幽會。”

“什麼?”馬千裡似乎沒聽清,過了好一陣兒才迷過來,吸了一口氣,“這事,你可以直接對徐大衛說嘛。”

“他和趙小茅結婚後,對我就看不上眼。”劉美齡咬著牙說。

“好像他以前對你很有興趣?”馬千裡的問話裡透出冷冷的質疑。

“還是很有好感的。”劉美齡大言不慚地回答。

“這個事,恕我難以從命。”馬千裡斬釘截鐵地說。

“是嗎?”劉美齡逼問。

“是。”馬千裡肯定地說。

“那好吧。”劉美齡拉開了她的精致的手包,拿出十幾張紙遞給馬千裡,淡淡地說,“看看吧。”

“幾張發票複印件,什麼意思?”

“這些都是羅嬌經手的支出。”劉美齡把手機放在桌上,指點著說,“這是我和商家的微信對話截圖。已經核實,三百元一套的工裝,服裝廠開的發票是五百元一套,共一百套。再看這張,廣告公司開的營銷場地布展費用發票,票麵十萬元,羅嬌吃虛頭實得五萬元。還有這張,這張。背麵是我核實後的實際款項數字,對我這個精算師專業的人來說,就是個小case。你慢慢看吧,這隻是一部分,你要是想看,還有。”

馬千裡一張一張地看著,頭上冒出了冷汗。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馬千裡推開那些發票和劉美齡的手機。

“是,確實是沒有直接的關係。沒想到,羅嬌呀羅嬌,體魄十分嬌小,膽魄如此傲嬌。這麼多的數額,如果被公司舉報貪汙,侵吞公司利益,足夠她進去了喝一壺了。你忍心看著你的紅顏知己遭受牢獄之災嗎?你也不怕麥玉珠知道你們的私情後爆發雌威嗎?還有,股東大會馬上就召開了,作為大會的關鍵人物,你願意受到羅嬌的牽連而退出,自毀上升之路嗎?嗯,馬董秘?”

“好吧。”馬千裡伸直脖子,咽了一口唾沫,“我答應你。”

“哎,這就對了。馬千裡,你可以有情人,我就不可以有sex partner嗎?”劉美齡笑眯眯地端起了酒杯,“來,為了共同的那什麼,乾一杯!”

“你希望什麼時候?”馬千裡沒動酒杯,“我還不知道怎麼做。”

“當然是越快越好。”劉美齡一口喝乾了酒,“再給你提供兩個信息,他一點酒量都沒有,他的業務很缺乏客戶。以你的能力,擺平他隻是幾杯小酒而已。好了,代駕應該來了,我走了,加強聯係。”

劉美齡飄然而去。

羅嬌回來,看見馬千裡悶悶不樂地坐在那裡。

“她都給你說了些什麼?”

“羅嬌,現在我告訴你:把你所有的錢盤下一間小超市當老板也行,買幾套房子出租當包租婆也行。”馬千裡很鄭重地說完,又說,“我這裡還有些錢,你也拿去。”

“工作不乾了?”

“辭職!”

“辭職?”

“越快越好!”馬千裡厲聲說。

“為什麼?”

馬千裡把那幾張複印的票據推到羅嬌麵前。

羅嬌拿起來,翻來覆去一張一張地看著。汗,下來了。

“這,這……”羅嬌顫抖的手拿著票據,帶著哭聲說,“她給的?”

馬千裡沒有回答,拿起酒瓶,一口氣喝乾了瓶中剩下的酒,狠狠地把酒瓶摔在地上。

飛起的酒瓶碎片把馬千裡的下巴擊破了,血滴下來。

“這個婊子!她以為她是武則天嗎?還性伴,呸!”馬千裡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地說,“舊恨,新仇!”

“服務員,快找創可貼來!“

羅嬌衝出包間門,大聲地喊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