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隻覺得手麻腳麻,仿佛四肢都不再屬於自己。她在地上坐了一陣子,冰涼的地板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扶著牆,慢慢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向浴室她擰開水龍頭,冷水撲在臉上,卻沒能驅散她心中的煩躁。
她吞下幾顆褪黑素,躺回床上,她盯著天花板,腦子裡像走馬燈一樣反複回放著大學剛畢業的場景。
那時的她,對未來充滿期待,以為一切都會順理成章地美好下去。
可現實卻像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割裂了她的幻想。
心臟突突狂跳,像是要從胸腔裡蹦出來。她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思緒,可越是努力,越是如同陷入一團亂麻,越纏越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摸起手機,屏幕的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已經淩晨3點,窗外的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顯得格外孤寂。她頭昏腦漲,起身準備再吃幾顆褪黑素,強迫自己入睡。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串陌生號碼在屏幕上閃爍。
她皺了皺眉,以為是半夜的騷擾電話,便直接掛斷了。
可剛掛掉,對方又打了過來。
往複幾次,她的耐心終於被耗儘,按了接聽鍵,正準備破口大罵發泄一下心中的鬱結。
“邊月,是我,彆掛電話。”一個熟悉又慌亂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卻又直直撞進她的心裡。
邊月的手猛地一抖,手機差點掉在地上。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半晌才艱難地吐出三個字:“蔣域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
邊月的心跳得更快了,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窗外的風輕輕拍打著玻璃,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在提醒她,這一切並不是夢。
她握緊手機,指尖微微發顫,心裡湧起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是驚訝,是慌亂,還是隱隱的期待?她自己也分不清。
邊月目光穿過昏暗的大廳,落在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上。蔣域之斜斜地倚在門框邊,指尖夾著一支煙,猩紅的煙頭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投射在大理石地麵上,顯得格外孤寂。
煙霧繚繞中,他的輪廓有些模糊,卻依然清晰得讓她心頭一顫。
看到她下樓,蔣域之迅速掐滅了手中的煙,煙頭在地上濺起幾點火星,隨即被他用鞋尖碾滅。
他快步朝她走來,腳步有些急促,甚至帶著一絲慌亂。他的眼睛有些紅,下巴上青黑的胡茬冒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疲憊而憔悴。
邊月站在原地,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酸澀的感覺從心底湧上來,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她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你怎麼來了?”
蔣域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皺了皺眉,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語氣裡帶著一絲擔憂:“怎麼到現在還沒睡?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是帶著某種魔力,瞬間擊潰了邊月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線。她滿腹的疑問和壓抑的情緒在此刻徹底崩盤。
她想說“沒事”,可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
蔣域之沒有再多問,隻是伸手將她輕輕拉進懷裡。他的懷抱帶著一絲寒氣,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動作溫柔而克製,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沒事,都過去了。”他的聲音低低的。
邊月的臉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淚無聲地流淌。她的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角。
大廳裡安靜得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窗外的風輕輕吹動窗簾,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遠處的路燈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寂,昏黃的光線透過玻璃灑在地麵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不知道蔣域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找到她。
邊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蔣域之的白襯衫早已被她的眼淚和鼻涕浸濕了一大片,布料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帶著微涼的濕意。
邊月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她的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壓住,思緒亂成一團。
終於,她鬆開了蔣域之的衣角,後退一步站定。她的眼睛紅腫得厲害,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她低頭看了一眼蔣域之那件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樣子的白襯衫,心裡湧起一陣尷尬。
“不好意思,弄臟你的衣服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給你乾洗,和上次那件西裝一起還給你。”
蔣域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衫,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調侃的笑意。“乾洗衣服可不夠,我的油錢、過路費你得給我報銷。”
邊月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滿:“我又沒叫你來。”
蔣域之輕笑了一聲,“你真小氣,”他搖了搖頭,語氣輕鬆,“這樣吧,你把我電話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微信免打擾關一下,我們就一筆勾銷。”
邊月的心猛地一顫,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她沒想到蔣域之會提起這件事。分手的時候,她一氣之下把他的電話拉黑了,微信也在因為汪謹芬設置了免打擾。
她的目光躲閃著,不敢直視蔣域之的眼睛。空氣裡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彌漫著一種微妙的緊張感。
邊月咬了咬下唇,心裡掙紮著。她知道,如果她答應了他的要求,就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關係將再次變得複雜起來。可是,經過今晚,好像已經有些複雜了。
“你……”她張了張嘴,聲音有些乾澀,“我……”
蔣域之看著她,眼神深邃而溫柔。“這是個劃算的買賣,”他輕聲說道,“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邊月的心猛地一顫,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戳了一下。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好,”她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