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謎團上(1 / 1)

不知怎麼的,棺材蓋上之後,我便看不清周圍了。

“沈雲端!沈雲端!”我對著空氣大喊,但毫無用處。黑暗中,我顯得十分無助。

我不怕黑,我怕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

沈雲端沒有因為我的喊叫而出現,或許她根本不在乎。

“張祈,今天你就要入土了。估計妝會花。”

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顯得那麼親切。我追尋著聲音,卻怎麼樣也看不見摸不著。

我開始慌了。

“沈雲端!”我唯一的希望隻有沈雲端。但是無論怎樣叫她,都沒有人回我一聲。

黑暗中,我聽到了他們交談的聲音。

“你說張祈和唐季梵也沒生小孩,唐季梵也還年輕。是不是可以再找…”

“你這什麼話,張祈才剛走。”

我聽不出來這聲音,真損啊,我這還沒走呢。

“哎呀,我隻是隨口說說,你看看,這年輕一輩也不知道想些什麼,結婚這麼久,連個小孩都不要。”

“也是啊,聽說是張祈死活不願意生。看這身體,要是真生了估計死的更早。”

我真想看看這倆是誰啊,唐季梵,你怎麼能放她們進來啊!!!

“對啊,趁著還年輕,再找一任也好。”

哼,這肯定是我的仇人。唐季梵不能和彆人結婚,不能愛上彆人。

我這個人很惡毒,不允許自己的愛人去愛彆人。

我自私,不允許他愛上彆人。他必須一個人度過餘生。

我可不可以再留久點啊,陪到他離開為止。

如果我不記得他了,他也選擇忘掉我了,與彆人度剩下的日子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最後不是我。

我開始後悔身體這麼差勁了。

這才第二天,我便看不見了。

難怪沈雲端從來不怕我飄到一個她找不著的地方。她根本不需要怕我不願意走。

周圍不再有聲音,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一個人獨自走著,走上高鐵。她戴上了耳機,靜靜得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

那是我第一次去唐季梵的家那邊。獨自一人。

我很少一個人出去,尤其是一個未曾去過的地方。愛就是這樣,會義無反顧,會保持衝動。

我不想讓他坐著火車來找我,為了省錢,他很多時候會選擇火車。他總是坐高鐵來,坐火車回。

著急見我,於是要快些。

但他又不讓我坐火車,告訴我他有錢,不用為他省。

那我便去找唐季梵,幾個小時的硬座太不舒服了。

剛開始唐季梵並不願意讓我去,但是他從來禁不起我的軟磨硬泡。何況他不會不想見我。

如果不想見我,我就把他殺了。

在他家附近,我見了他從小長大的街道,見了他最不想待的學校。他小時候會聚在那個角落和朋友玩卡牌。他要爬到好高的棚上補前天落下的作業。

當然,還有一起去吃了他很喜歡的豬腦殼飯。

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有多喜歡豬腦殼飯。

我來的第一天,他就迫不及待帶我吃了豬腦殼飯。

後來豬腦殼飯很長一段時間不開門,他都萎靡不振了。

開門的第一時間,他便催促我彆化妝了,先去吃一碗。

後來我們聊到萬一他失業了,他會做什麼,他幾乎是不帶猶豫得“我要去研究豬腦殼飯。我要開一家專門賣豬腦殼飯的店。”

我時常調侃他,我是小三,豬腦殼飯才是真愛。

直到後來我帶他吃了我高中學校附近的雞排飯,他又愛吃上了。

我的調侃更甚,我果然是小三,小一豬腦殼飯,小二雞排飯,那我可不是小三嗎?

我們在小小的城市裡騎著小電驢兜風,也在窄窄的街道裡迎著晚風散步。

風聲鶴唳,笛鳴潮湧。

“唐季梵你愛我嗎?”

“我會一直愛你。”

“你是誰啊!”

“我會一直愛張祈。”

我也會一直愛你,直到我接受死亡,直到我看不見你,直到我忘掉你。

……

當我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我依舊看不到任何東西,周圍隻有風吹的草叢沙沙作響。

“你已經入土了,所以接下來你是看不見的,也隻能留在這附近。”

“你是?”我側過身去,想靠聲音聽出是誰。“你能看見我?”

“我是沈雲端。”聲音冷漠。

“沈雲端?很熟悉,但是我好像記不起來了。”我自言自語道。

“忘記告訴你了,隨著你死去的時間越長,你的記憶力會逐漸減退,很多東西會逐漸忘卻。所以不管等不等到第十天我帶你走,你可能都會選擇離開。”

我這才想起來,沈雲端,是那個要把我帶走的人。“我記得,你不怎麼說話?這下解釋這麼多。”

“我隻是想快點完成我的任務,你完全可以今天就跟我離開了。照你這樣,你已經看不見了不對嗎?”我感受到一陣風在我眼前劃過 ,估計她在試探我是否看得見。

“求你。我不想現在走。”我的語氣中甚至有些哀求。

“我不會幫你,你這樣隻會加重我的任務。”

“你這麼說,你是有辦法的對嗎?”

“…”

“我該怎麼找你。”僵持許久,她不願意告訴我,我隻好想想彆的辦法。

“看我心情。每天來一次。”

“就不能準時點嗎?”

“那就每天這個時候吧。”

我想再得寸進尺些。“那你能讓我重新看見嗎?”

“這個不歸我管。”沈雲端說完,我就感受到了一陣風。

她離開了。

不敢想象,我要撐下去,就要在一片黑暗之中。

“張祈,我今天就要回去了。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嗎?”是唐季梵的聲音。

我也想呀,但是我偏偏卻什麼也看不到。又怎麼跟你回去呢?

“聽說在剛去世的時候我這樣說,你就能直接借屍還魂了。”唐季梵一本正經得說。

大哥,我都入土了,你難道還指望我挖出來嗎?

想到這裡,我居然覺得有一絲想笑,突然想象到我在棺材裡拚命挖洞的樣子。還要防止土把我直接埋了。

想著想著,我聽到了唐季梵刨土的聲音。

什麼,我剛死,你就要挖我的墳嗎?唐季梵,我棺材裡沒有珠寶,你看看隔壁。

聲音停了下來,我卻感覺被束縛住了,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無法動彈。

我感覺自己動了起來,路上顛簸得很。

慢慢地,我又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醒來時,我又聽到了唐季梵的聲音。

“桃子,彆亂碰。這是你媽媽。”

我突然就明白了過來,唐季梵挖了一些我墳附近的土,然後裝進了什麼容器內,我的魂也跟著進到了這個容器裡,被關了起來。

桃子是我和唐季梵一起養的薩摩耶,我老是抱怨他不給我生小狗。就在兩年前,我們一起養了它。

桃子不停地叫著,我聽到了很強烈刺耳的抓撓聲。

“桃子,你今天怎麼這麼不聽話。”唐季梵似乎有些生氣。

桃子還在不停得撓,發出的聲音讓人費解。

我實在難受得緊,“桃子,彆叫了。你爸爸生氣了。”

桃子當真停下了動靜,發出了淺淺的聲響。那是它平時跟我撒嬌的聲音。

“桃子,媽媽已經嘎啦,你應該跟爸爸撒嬌。”

桃子好像是聽到了我說話,叫的更歡了。

“你聽得到我說話?”我不由驚喜,對它帶上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