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上路(1 / 1)

“換上。”屋內氣氛凝滯,陳兮丟給張雲之顧雲衍的衣物令其更換,張雲之沉默的抱著衣物挪步內室。

陳兮繼而打量一旁正襟危坐的顧承桑。明日便要啟程,一切安排皆妥,唯餘這個不知名的小鬼。直覺告訴他這個孩子的去留問題不可草率決定。

方才在空室與其對談,關於顧府夜間發生的隱情無論怎樣施壓恐嚇回答都滴水不漏,軟硬不吃,重要的細節全被抹去。

輪到張雲之也是一樣,這明顯是和相互對過詞。陳兮驚訝於二人的心智和膽魄,但於自身無利隻能說膠柱鼓瑟。再沒搜到有人存活的線索,眼下甚至還不能對他們如何。但隻需留最有用的,那麼這個累贅。

“你,跟我走。”陳兮指了指顧承桑,殺意波動。

此時,身穿布衣的顧雲衍比顧承桑還要慌張。

讓我們二人出逃不過是放長線釣大魚的手段,如果這一切隻為引出張雲之那現在她……得想個辦法才行。

“顧承桑。”

“嗯?”顧承桑轉身看向他。

“你可還記得之前客房的屏風上繡了什麼?”

顧承桑回想“杏樹,飛花,銜著杏花的花燕,怎麼了?”

“對杏花,杏花簪在你發間很好看。”

“什麼,”顧承桑摸向發頂以為是頭上落了花準備撫去,捉摸半天“我頭上什麼都沒有啊。”

這下連陳兮也將目光放去,顧承桑發間確實沒有瑩白落花,但有一物倒是讓陳兮注意到了。

那正是顧承桑的頭繩,陳兮一眼便看出其千金難求的價值,而且沒聽錯的話剛剛顧雲衍喊她……“無事,你也換套衣服。”

看到顧承桑抱著一襲布衣離開,顧雲衍暗自鬆了一個口氣。

從被醫館帶走後三人被安置在城中一進的宅院。進門的那一刻,顧雲衍惴惴不安的心有所感應,喧鬨席卷而來可回首門外隻餘陰濕僻靜的短巷。這裡離顧府已經很遠了。

宅中侍衛至夜都進行著最後的收尾,明日便要出城了。暮色西沉,各懷心事,今夜注定是無眠之夜。

次日,一進的宅院門口停放兩架車馬,一架華貴一架簡樸,華貴的馬車前已有車夫和侍衛等候。

顧承桑目光一掃而過,皆是生疏麵孔。而跟著陳兮一幫的侍衛則是隻有一人候在簡樸的馬車前,且換了身行頭常人隻會以為是一名普通車夫。

“你上這架。”陳兮給張雲之指明馬車,是華貴的那輛。顧承桑和顧雲衍二人則隨陳兮上了簡樸的那架。二人看向張雲之,張雲之扯出一個黯淡的笑回應,登了車。

各自上了車,兩架馬車便驅離了這座小宅院,相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駛向城門。

車內,陳兮雙手抱胸閉眼似是閉目養神。顧承桑和顧雲衍坐於對麵。

顧承桑看著不斷退後的街道,內心不安,轉而看向身旁顧雲衍。顧雲衍注意到顧承桑的動靜看向她。

“我們要去哪?”看了看陳兮沒動作,細聲問顧雲衍,語氣中滿是忐忑。顧雲衍麵色也不佳,微微顫抖的手掌輕柔的摸著她的頭安撫道“沒事的,回家就好了。”字字落心,不知誰聽了去。

顧承桑忐忑之意不減但也沒再多說,目光閃躲的將臉轉開,馬車內隨之沉靜下來,一路無話。

行至城門,門卒例行公事的盤問陳兮對答如流。之後也隻是草率的掀簾,目光都不曾分給車內半分。

張雲之所乘的那架車馬先於他們駛離城門,但並未走遠,現停在城外不遠的一家茶攤旁等候以防有變。雖時候尚早但茶攤卻出奇熱鬨,不少趕路人在此歇息。

馬車停在道旁緊挨茶攤,陳兮隔簾吩咐,依靠車外侍衛傳話給張雲之所乘馬車的車夫。

“喲嗬,這不是老趙嗎!怎麼今兒個在這碰上你了,嗯?”一聲粗獷的聲音從熙攘聲中脫穎而出吸引了顧承桑的注意,顧承桑挑起竹簾一角。

“老周?真巧啊。”從竹簾向外偷瞧,隨聲找尋,最終目光定在攤前的二人。其中一位離得近的背對著馬車,塊頭大,從顧承桑這個角度看過去幾乎遮住另一人身形。

“還背了個行囊,剛回來不成?”大塊頭側了些身子拍拍對方的肩。陳兮在旁顧承桑不敢發出什麼動靜來隻能靜待。

“周墩頭,周墩頭,磨磨蹭蹭在那乾什麼還不快來卸貨。”儘管還未寒暄幾句大塊頭還是應話離去,顧承桑看清了臉。

“趙獵戶!我在這,趙獵——”壓抑已久的淚水奪眶而出甚至先於幾近全力的嘶吼。

陳兮瞬時反應過來將欲從車窗跳離的顧承桑用力拽回並牢牢捂住她的嘴,顧承桑掙紮,不斷去掰開去捶打捂住嘴的手。

“你早該死了。”陳兮聲音狠厲,手掌堵住顧承桑口鼻漸漸收緊,另一隻手臂也箍住顧承桑脖頸。

“陳兮你住手!”顧雲衍拉扯著陳兮的手試圖從中救出顧承桑“她也是顧家的孩子你不能傷害她。”趙廣已經注意到這邊,侍衛還沒回來,陳兮這一刻煩透了。無論以前現在他都厭煩孩童,特彆是在孩童不聽話的時候。顧夫人的話仍在耳邊,他不得不冷靜下來。

“這位大哥請留步。”有人叫住了不斷逼近馬車的趙廣,趙廣回頭,見是一位車夫。

“不知此物是否為大哥所遺失?”車夫舉起一包糕點,裝糕點的油紙上沾了些新鮮的臟漬看起來像是掉到了地上。

趙廣看著眼熟,果不其然,本該和行囊係一塊的棗糕不見了。“誒呦,正是我的東西,真是麻煩你了。”

車夫尷尬笑笑“還得求大哥你原諒我呢,方才是我沒留神不小心撞掉的,剛撿起來你就走遠了,這裡人多我生怕找不著失主了,你瞧這泥弄的,要不這棗糕的錢我賠給你。”

“無事,重要的是棗糕而不是包紙,棗糕無事就行。”

“誒,我看這棗糕裝裱就是送人的,現下弄臟了,是我的錯。”

趙廣直言不必,棗糕是給孩子帶的之後換張油紙包便好。

糾纏中,顧承桑那架馬車已經緩緩啟動了。顧承桑再如何掙紮也沒用了,趙廣的聲音越來越遠,到最後微不可聞,現在顧承桑發出的是真正的嗚咽聲了。

淚水順流到陳兮手背上,陳兮抽回手擦淨“老實些吧,不想被帕子堵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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