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帶著江初燁回到客棧人還是在氣頭上的,他氣的不是江初燁和誰好傷了,而是氣江初燁跟那個瘋子走一塊去了,江初燁的心思謝安還是了解的,他頂了天隻會把溫擇黔當兄弟看。
可溫擇黔那個瘋子看著江初燁的神情,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兄弟情!!他雖然沒有這情愛方麵的經驗,但和江初燁這麼多年的兄弟情,他還是看的出來之間不同之處的。
謝安在房間裡來來回回渡步,江初燁坐在凳子上心虛的低頭喝茶,兩個人都各懷心思,最終還是江初燁先說道:“我.......”
謝安伸出手擋在江初燁臉上,搶話道:“你倆怎麼認識的?”
江初燁摸了摸自己的鼻翼,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倒也沒說謊把兩人初識再到所謂的"文儒公子"都交代了出來,抹去了他意外聽到的某個......
謝安聽完,沉默了一會,也坐了下來問道:“你.....你對他什麼感覺?”
江初燁稍稍歪頭,疑惑的皺起眉頭。
要說對溫擇黔什麼感覺,一時半會也讓他說不上來。一開始一直對他有種討厭的心理態度是因為被他撞見了那事,再到後麵說實話,江初燁越想越覺得,他說道:“這個人你很熟嗎?我總感覺他好像以前就認識過我,剛剛被他強拉去用膳他居然連我愛吃什麼都知道。”
“..........”謝安扶著額,心念道:“遭了遭了,這瘋子玩真的了,連愛好都查的一清二楚了。”麵上則道:“你知道他......他!他.......”
“他對我有意思?”江初燁指著自己。
謝安立刻接道:“對!”緊接著"嗖"的站起身喊道:“你說什麼!?”謝安震驚的看著還是一臉並不在意的江初燁。
江初燁讓謝安這麼一吼,愣愣的點點頭,道:“他方才當麵和我說了。”
方才,也就是謝安還沒出來,兩人還是獨處一室的時候。
經過這麼半天,江初燁再傻也搞明白了謝安弄這麼一出是什麼情況,心裡還是一陣暖流流過,感動的就差抹淚了,他也站起來拍了拍謝安肩膀,一臉兄弟義氣表情重重點了下頭,說道:“謝兄放心,我是我不會拋棄你的。”他手一收,轉道:“再說了,我也沒答應他。”
謝安鬆了口氣,正要笑起來誇誇好兄弟,就聽江初燁表情瞬間變得氣羞道:“他就是流氓!呸!小爺我就是死也不從了他!小爺我可是要娶妻生兒子的!”
江初燁對溫擇黔沒有任何的想法,他從小到大被同性的表達愛慕的數不勝數,對於溫擇黔可以說是完全沒放在心上,心裡還是隻有一個要娶漂亮媳婦然後再生個漂亮兒子的追求。
隻要他遠離點溫擇黔,謝安懶得管他要和誰在一起。
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謝安沒在和江初燁具體的深究探討,不過對於溫擇黔那邊他還是打算挑個時間去警告他一點,他看上誰謝安都不管,唯獨他兄弟,他的小白菜不行!!
謝安下樓吃了頓飯,又安頓了三樓的陳舒,招呼小二端了盆熱水洗漱了下,就早早躺在了床榻上,
無風客棧的客多也是有源頭的,不僅茶水飯菜美味合口,就是這每個雅間的床榻都是用的上等梨木,墊被塞得是絨,躺上去舒適鬆軟——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客棧的每個房間隔音效果好。
來的時候隻有兩個空出來的房間,三樓給了陳舒,謝安和江初燁便隻能一起睡二樓的房間。
兩個人小時候也不是沒經常一塊睡過,所以也不見外的安然同床躺了下來。
忙活一個下午,再加上這幾天的趕路他們都沒怎麼休息好,兩人瞎嘮了一些小趣事都紛紛支撐不住的眼皮子打架,睡著了。
夜,星辰暗淡,層層薄雲被冬夜的涼風悄悄撥開,露出了藏在其中的月亮,柔和的銀輝照亮了長平街的寂夜。
一道黑影光影無形的在月色之下穿梭於屋簷上,最後落在了一個磚瓦上的窗戶前。
黑影還沒來的及推開那扇關著的窗子,銀光閃閃的細針從屋內穿透窗紙從那道黑影的眼前劃過。
隻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再偏一點便能要了那人的性命。
“謝、謝小公子,手下留情。”那黑影跪在窗前,被黑布遮擋住的麵容眼角下有一枚不易察覺的梅花印,出聲求饒的是顫顫巍巍的女子的聲音。
過了半響,謝安的嗓音從窗後響起,冷冷淡淡聽不出他的情緒,道:“滾進來。”
女子進來時,謝安坐在凳子上,江初燁站在他的身後手裡握著刀鞘備著隨時出鞘的準備。
屋子裡沒有點燈,全靠點點的月光從半開的窗子照進來,謝安坐在陰影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陰冷氣息,比這冬夜裡的溫度還要寒冷。
女子單膝跪在謝安身前,額頭上已經冒出來密密層層的細汗,她本以為身為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應該會很好應付的,誰曾想他竟然是深藏不露的狼,下一刻就能廝殺掉身為獵物的自己。
回想起剛才窗外那根細針,她還是心有餘悸。
就連再開口說話時,尾音都多了幾分顫抖,她道:“謝、謝小公子,我家主人想同您見上一麵。”
借著月色謝安也瞧見了女子眼尾的印記,依舊還是那番冷意道:“你家主人?”
女子道:“是、是,我家主人是青州大王子,李宸。”謝安沒接話直直盯著跪在地上的女人,等待她接著說道:“暗梅會梅主。”
梅主,是暗梅會掌管者的稱呼,在江湖也有流名。不過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它早就被江湖淡忘了。
謝安冷哼一聲,嘴角勾起的弧度原本出現在一張美人皮上應是勾人的矚目,此時的女子卻隻感受到了奪人心魂的寒意,隻見那美人皮啟唇道:“明日午時,醉霞閣,自會有人安排。”
女子得到了答案,恨不得飛出去,朝來這裡的反方向趕往回去複命。
江初燁握著劍鞘的手鬆了下來,把屋子的燭火點上,又來到窗戶前將敞開的窗子拉了下來,才轉身坐到謝安身側的凳子上。
彆說是那女子了,江初燁也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裡緩過勁來。還好,有個比自己厲害的在身邊,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想到這,江初燁忍不住摸了摸有個紅印子的臉頰,那是方才謝安為了將睡的跟死人一樣的江初燁喊醒打的一巴掌。
到現在還有點隱隱作痛。
江初燁揉著臉,問道:“這個大王子不會一路都在跟蹤我們吧?”不過換位想想,要是他們一直被人跟著,自己也許察覺不到,可怎麼會連謝安都沒發現?他換了個說法,道:“又是暗梅會,又是大王子的身份,他......他不會是和你一樣的吧?”
謝安盯著窗子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聽到江初燁說的話還是有頷首回應。過了幾息,他啞聲道:“早在很久以前,江湖之中便廣為人知的流傳著兩句話:無所不知水天閣,鬼影血災梅花落。”
這水天閣,指的是水善天閣,而後一句自然指的是暗梅會。
謝安閉了閉眼睛,回憶起之前在閣中卷軸上看到的記載,江初燁安靜的看著他,等謝安吐出一口濁氣接道:“十年前,有一個組織在江湖中無聲無息的消聲匿跡,而它,曾經是和水善天閣不相上下的存在。當時究竟發生了何事誰都不知道,就連我....我師父他老人家對此事也是一無所知。隻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它重現江湖做的第一件事是刺殺一國之將。”
謝安貌似聯想到了什麼,喃喃自語道:“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做這件事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江初聽得糊裡糊塗的,不自在的撓了撓自己的臉蛋,大大的眼睛裡滿滿的疑惑,說道:“我怎麼有點聽不懂你說的話了。”他自暴自棄的揮了揮手,不甚在意道:“嗨呀,不管了不管了,隨便你了不過這樣也好,剛好咱們還想怎麼混進宮裡呢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道:“殺個人還要挑在人家冊封大典的好日子上,給人嘎了,這李勝估計死後都要被氣醒。”
謝安視線遊走在江初燁身上,這沒心沒肺的樣子謝安很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並且歎了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江初燁的話其實是有幾分理在的,他答應和李宸見麵也是料想到了混進宮這方麵的原因。
心裡大致安排了下要做的事,他心累的吐出一口氣,走到床邊拍了拍江初燁翹起來的屁股,後者蠕動身子往裡頭動了動。兩人再次睡下的時,天光微熹,後夜無夢。
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謝安才有了意識性的醒意,他下意識想去拍身邊的江初燁,結果撲了空。
謝安撐起身子的時候,江初燁剛好端著一碗熱乎乎的白粥進來,身後還跟著斷臂的陳舒,兩人相視一眼陳舒微微頷首。
江初燁看見已經醒來的謝安,連忙催促道:“快點洗漱下,來喝點熱粥,這家客棧粥還挺好喝的,甜甜的。”
謝安揉了揉自己的臉,窗欞讓江初燁推開了一角,冷風灌進屋子裡吹散了不少睡意,洗漱完之後他坐到凳子上吃起碗裡的粥,江初燁坐在對側拿著不知從哪變出來的話本子在看,陳舒還是站在門口附近。
謝安吸溜了一口甜粥,瞥了一眼陳舒,後者注意到謝安打過來的視線方作揖,道:“多謝二位公子出手相救,敢問公子尊姓大名?若有機會在下必當湧泉相報。”
江初燁聞言抬頭看了眼陳舒,又看向謝安。
則,謝安依然還是埋頭喝粥,待碗裡的粥見底才側眸看向陳舒,對方還是抱拳作揖的動作,謝安對他的話避而不答,道:“這是打算要走了麼?”謝安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擦了擦嘴,道:“我今日與大王子有約,不知陳公子是否要見見你的大侄子呢?”
陳舒身子一僵,略微驚色的抬頭,還是道:“不必了。在下與他......已斷絕了關係。”
謝安淡淡的“嗯”了聲,聽不出他此時的情緒,他也未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伸過手將江初燁因為方才得知陳舒身份而震驚下意識張著的下顎給合了上去,道:“走吧。”這話是對江初燁說的。
謝安在外人和正事麵前,說話的語氣總是清冷又疏離,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完全沒有平常裡和江初燁插科打諢的那般童稚和風趣。
陳舒後麵還是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關於他的身份,也是昨日謝安從鳴泉那得知的。
謝安和江初燁第二次去萬花樓就方便了不少,還是昨日那夥計,熟車熟路的領著兩人到了老地方。
這回謝安學乖了,拉著江初燁要一起進去,門口夥計欲要開口就讓謝安冷眼瞥過去,嚇得他瞬間把話咽了回去低下頭。
江初燁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低聲問道:“這....我又不是你們閣裡的人,進去不合適吧?”
謝安答道:“我說了算。”
好.....好霸道,江初燁有種要被兄弟包養了的錯覺,感動的要發表演講時又聽到謝安說:“給你留外麵,被騙的替人數錢都還傻嗬嗬的,丟我的臉。”
江初燁:“.........”錯覺果然是錯覺。
內屋,隻有鳴泉一人,出乎意料的沒見到謝安不想見的人。
今天來也不是特彆重要的事,主要是來拿昨日答應好給他們做了的衣裳。
鳴泉見到謝安,單刀直入話題,道:“少主,東西都備好了隨我一道來吧。”
謝安頷首,側頭看了眼江初燁,鬆開了拉著他的手,亦步亦趨的跟上了鳴泉,眼神四處張望看似在尋人,旋即,漫不經心隨口一問:“那個瘋子呢?”
聽到這個稱呼,鳴泉一時沒反應過來,麵上一愣後回想起茫茫記憶裡謝安對某人喊過幾次的畫麵,猜測著道:“您說閣主?他、他不在樓內了,去哪了在下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