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不利 謝安埋頭把最後一口……(1 / 1)

少主當年江湖遊 陳甜恬 5424 字 12個月前

謝安埋頭把最後一口飯扒拉完,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走回床榻躺了下去。

小林子疑惑,伸著脖子問道:“主子,你不抄嗎?”

謝安背著他擺擺手,身子早已經窩進了軟被裡,將臉埋在枕頭上悶聲說道:“不急不急,明天再寫!”他現在困得隻有一件事想乾,那就是睡覺。

小林子“哦”了聲收拾碗筷端著盤子走了出去,替謝安輕聲關上了門。

謝安這一躺便一覺睡到了翌日,許是昨晚入睡的早,天才翻出微微亮光床榻上的謝安揉著眼睛已經有了醒意,已經守在門口的小林子聽到屋子裡的動靜從外麵推開門走了進來。

謝安靠著床頭,人是醒了腦子還有點迷糊等睡意徹底遣散了他才下床站起身,赤著腳走到妝台前坐了下來,任由小林子給自己折騰散發,又給自己換穿上平日常穿的青色金紋錦衣,謝安從小妝盒裡拿出他常掛在腰間的劍穗,摸了摸下它串扣在腰帶上。忙完這些小林子又走了出去,待謝安自己用水洗漱完臉後,小林子又端著早膳走了進來。

到了巳時,院子外麵還是陰沉沉,一場雨要下不下的樣子,卻絲毫沒有悶熱的感覺。倒是氣溫驟降了不少,赤寒的涼風透過敞開的門扉吹進來,讓屋子裡也沾上了不少寒意。

謝安倒沒怎麼感到冷,他的錦衣是前陣子剛出的新款式,樣式和顏色還是和之前的一樣,隻是內層加了一層薄薄的羊絨,正合適秋末這樣時冷時熱的天氣穿。

他坐在書案前撐著腦袋走神,小林子坐在旁側埋頭很認真地盯著桌上的紙,手上一刻不停的像似在抄寫什麼,過了半響又抬頭看向謝安,不解道:“主子,你在想什麼呀?”

謝安睥睨地看著小林子,深深歎了一口氣,沒說話。

小林子不明所以,道是以為自家主子被禁足了又要抄寫所以心情不好,他想了想驀然兩眼放光,笑著安慰道:“彆傷心了主子,咱們再忍忍幾天就到老太君的壽辰了!就可以出城去玩了!!”

謝安嘴裡念念有詞,“外祖母……”老太君是善德皇後的娘家人,也是她的親母。今年的年前正好要大辦七十歲大壽,再過些日子便到時候了。謝孝帝本想在宮內給她老人家風光大辦一場的,無奈老太君年事已高受不了奔波也不想搞得那麼繁瑣,就想著一家子人聚一塊吃個飯作罷了,謝孝帝心知這些,就不加阻攔便允了。

不過這老太君住在京都的桃城,若要是去的話自是必要出城。

小林子沒提起這茬,謝安早都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他眼睛提溜一轉,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唇。

謝安從木檀盒裡重新取了一張新的宣紙,用鎮尺壓在一角,提筆落筆,乾脆有力,不蔓不枝,一氣嗬成。片刻後便寫滿了整頁紙。他又從另一個小的檀木盒裡取出私印蓋下,捏著紙張吹了吹,等上麵的字乾涸了之後再將它疊起來塞進信封,最後用上自己的私屬款式的火漆給它做好密封,這才遞給小林子。

謝安輕笑說道:“你把這信命人加急送到桃城的鎮國將軍府。”

小林子撓撓頭,不知道主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隻要是他吩咐的事他都會儘心儘力的去完成,見謝安臉色好像高興了不少,小林子也笑著接下了這差事,趕忙放下筆帶著信件起身朝院外小跑去。

忙完這些,謝安長舒一口氣,現在隻要等桃城的消息就可以了。他忍不住輕笑出來,也沒注意到有人走進屋裡,還是等人蹲在他麵前說話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謝安不知道謝盛昌何時出現的,四處張望了下問道:“二哥,你從哪蹦出來的?”

謝盛昌給這傻孩子氣笑了,合著自己從進來就沒被注意到過?謝盛昌伸出手兩指捏住謝安的鼻子,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是抄寫禮記,把腦子抄壞了?”

謝安推開謝盛昌的手,瞪了他一眼,說道:“我才沒壞呢!你沒事老跑我這裡來乾嘛!”

見傻孩子有點生氣了樣子了,謝盛昌也沒鬨他,說起正事來“幽州部分城出現了乾旱現象,少有了幾個月的跡象,這幾天收到他們的請求朝廷支援的奏折,今天父皇找我聊了聊,想派我下去視察,估摸著這兩天就要動身。”

謝安皺起眉頭,抓住話題的重點:“為什麼不讓禦史台的人去?”

謝盛昌倒不以為然,指尖點了點謝安白皙柔軟的鼻尖,溫聲道:“父皇派了李中丞跟我一同前去。”他撫平謝安皺著的眉宇,說道:“小小年紀不要動不動就皺眉,我呆宮裡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找點事情做。”

謝盛昌已經決定好的事情,謝安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兩人才剛小聚不到幾天又要分開,而這一走還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回來,謝安還是有點不舍。

他說道:“那你回來記得給我帶幽州的特產。”

謝盛昌先是一愣,再嗤笑出聲,答應道:“好,一定給你帶。”他輕輕捏了下謝安的臉,說道:“小貪吃鬼。”

謝安也不惱,兄弟倆再嘮了一會家常,等小林子從外麵回來的時候謝盛昌剛好起身要走,小林子守在門外等他徹底離開院子後,才走回屋子裡盤腿坐在謝安旁邊。

謝安先開口問道:“都辦好了?”

小林子點點頭,說道:“嗯,不出狀況大概明天就會收到回信了。”

既然事情已經辦妥,謝安也無心再撲在這枯燥的禮記上抄來抄去,他打算要好好放鬆下!正好想起宮裡最近忙著的工事。

謝安問道:“前些陣子,宮裡安排修建的溫泉可完工了?”

要說起這溫泉,還是從兗州引進來的新鮮玩意,目前還未在謝氏王朝普及過,也就謝孝帝瞧著頗為興趣特派工部的人去兗州學習如何打造後打算現在宮裡建一個。這會工期少說也有快半年了,謝安也沒怎麼過問過,也是方才想起來的。

小林子先是思考了下,才開口說道:“好像是前幾天剛建好,不過我聽人說同兗州的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地方。”

謝安挑眉,頓時來了興趣,說道:“何來不同?”

小林子回憶起當時聽宮裡人平日裡坐一塊常議論,其中裡麵就有一個是從兗州來經過幾波轉折才入宮的一人說起。

因為很多因素的不同,宮裡的溫泉建起來比兗州的還是要繁瑣和困難許多,甚至還有很多方麵無法用到相同的法子和材料,這其中主要一個原因還是地理的問題。

兗州地處盆地,很多溫泉都是自然形成,一股泉眼從高壁噴湧而出,水清無魚,溫熱活血,先輩的人是作飲水而用,後而有懂這方麵的人發現了它更好的作用——當身體長時間泡至其中可祛濕,活絡脛骨,故又有藥池之稱。這一代傳一代,直至現今被人喚為溫泉少數人也會喊作暖池。而後經過人為的加工才有了那些溫泉店,

因為宮裡的原因,無法保持天然的泉水熱度,隻能通過人為的加工後有了可以自產熱水工序,不過若是無人泡用的話,這泉坑還是會排水保持乾涸的狀態。

謝安到的時候,這溫泉是在運作的,聽到外麵的宮人說是太子殿下在泡浴,謝安也就毫無避諱的走進去,到了泉邊便看見一人的身影靠在泉壁上閉目養息。

謝安揮手喊道:“大哥~”

謝平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神情淡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清上麵站著的人謝平也隻是微微蹙眉,淡淡說道:“不是讓你禁足在殿內嗎?”

謝安嘟起嘴,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將自己的外衣和靴子脫下,就穿了一件裡衣站在池邊先是試探水溫,再慢慢入水然後笨拙的在水裡走動來到謝平旁邊。

謝安挽住謝平的手臂,伸出自己的手指到對方臉前,委屈的調調說道:“哥哥,你看!這天天抄來抄去,我手都快長繭了!”謝安把手在謝平麵前擺來擺去,說道:“哥哥也不知道心疼下弟弟。”

“……”謝平睥睨了一眼謝安,語氣裡還是很冷淡的樣子,說道:“活該。”

“……”一點都不領情的謝平,讓謝安措不及防。

這些路子換在謝盛昌身上一試百驗,每次都能把人心疼的反過來哄著他。而謝平就好像看透了他的這些想法一般,冷冷開口:“你二哥心軟你,不代表孤亦會如此。”

謝安咂咂嘴,好歹謝盛昌吃軟,可謝平偏偏是軟硬都不吃,謝安拿他沒轍的時候就開始賴皮,他鬆開謝平後退了幾步,說道:“還是二哥好。”

謝平倒沒理他的話,順著泉壁一層的石梯走了上去,將放在一旁的外衣直接披在了身上,說道:“給你兩日時間,把抄寫抄完拿來給孤。”

正在閉眼享受的謝安,聽到這個五雷轟頂,震耳欲聾的話,眼睛都睜大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謝平,說道:“兩天!?大哥~小弟做不到——啊……”

謝平看著雙手合攏試圖求饒的謝安,嘴角微微上翹,說道:“我不好。”意識到哪裡彆扭不對勁的謝平臉色咻的又沉了幾分,他抿抿唇,在謝安還沉浸在“悲痛”中時離開了庭院。

謝安仰著頭歎了口氣,現在連泡浴的心情都沒有了!!他在心裡各種指責大哥的冷血無情再說彆人家的哥哥怎麼樣怎麼樣,胡思亂想一通後還是把自己人生自由的計劃全部壓在了送去桃城的信上。

謝安這麼想著,心情又好了幾分。他學著謝平剛才的樣子繼續閉著眼享受,平複下內心,溫熱的水流促進著身體裡的活血流動,臉上頓時染了紅暈。泉流激蕩,在空中形成了薄霧圍繞在泉邊,還有些霧氣從池裡湧出,池中人若隱若現,宛如一潭仙池。

“二殿下,傅將軍。”

謝安身後的外頭傳來宮人的喊聲,原本有些困意的謝平轉過身趴在泉邊,不多時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謝盛昌見到謝安,指著他扭頭看著身後的人,說道:“你看吧,我就說他可不是老老實實呆在屋裡的人。”他嘿嘿一笑,道:“這回我贏了,彆忘了把它給我。”

謝安還有些鬆惺,眼前朦朧朧的看不清揉了揉眼睛還是有點看不清謝盛昌身後的人,隻聽到一聲沉悶的“嗯”聲。

謝安打了個哈欠,眨了眨眼睛,渾濁的視線也在逐漸清明,他說道:“二哥,你在和誰……他、他怎麼來這裡了!”

謝安正要問人的時候,自己看清了謝盛昌身後的人話鋒一轉,滿眼質問。

謝盛昌撓撓頭,並不明白謝安的話裡話外的意思,隻答道:“傅將軍與父皇談完事,我剛好碰見就拉著他一起來了。”

謝安眯起眼睛,想起剛才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問道:“二哥,你剛才說的什麼贏了?”他雖然沒聽全,但聽到的一星半點也知道是和自己有關的。

謝盛昌見謝安問這個,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就都一五一十都告訴了謝安。

具體就是謝盛昌走後沒多久又來尋謝安時,得知他來泡溫泉了,正好他也還沒用過這個建了許久的溫泉,就乾脆繞路來的路上碰上了傅商宴,原本傅商宴是要推脫掉的但聽到謝安也在後又答應一同來,閒來無趣謝盛昌剛好前不久惦記上父皇賞賜傅商宴的那塊玉,便由他開頭做了賭注,內容是賭謝安是不是還在,傅商宴也沒說拒絕也沒說同意,但最後的時候還是嗯了下。

聽完謝盛昌的話,謝安有種自己已經被親哥哥賣給彆人的感覺,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

謝盛昌一邊褪衣,一邊打量著四周感歎說道:“這溫泉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他扭頭道:“傅將軍,不必拘謹當自家一樣……嘶,怎麼感覺比泡浴桶還要舒服。”

謝安撇撇嘴,理所當然道:“那可不,我都想呆裡麵不出來了。”說話間謝安抱著雙臂蹲下來,泉水瞬間掩過了肩,整個身子都完全泡浸。

謝盛昌盯著謝安這傻樣,輕笑的揉了揉他的毛茸茸的腦袋。

傅商宴望著泉裡的兩人,半響才開始抬手去解自己的腰帶,聽到動靜的謝安扭身抬頭看去,四目相對,傅商宴直勾勾的眼神一直遊走在謝安的身上,完全浸濕的裡衣服帖在身上將身體的輪廓勾勒出來,謝安被他看的愈發不自在,撇開視線正要背對過去時,眼神閃爍,咬著唇難壓住揚起的一角。

傅商宴正埋頭取下腰帶,看清池裡人的動作他也沒有做任何反製,任由原本還站在池中的謝安躍身而出,刹那之間,謝安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再又順勢同他一起落入泉水裡。

落水的那一刻,水花亂一般濺起又紛紛飄落,洶湧的浪花拍打在史料未及的謝盛昌身上,給他也嗆了半天。

這泉坑挖的不深,兩人落水之後傅商宴像個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穩穩站了起來,倒是謝安嗆了幾口水之後才被傅商宴撈了起來。

原本是想坑下傅商宴的謝安,不想自己比對方還要狼狽,傅商宴還摟著謝安的腰,兩個人的肌膚貼在一塊,傅商宴炙熱的身體燙的謝安有點不適應,他彆開頭推搡了半天才從人懷裡掙脫出來。

謝盛昌抹了一把臉,說道:“你們兩鬨啥呢,害我嗆了幾口水……”

傅商宴眼神沉沉的掃蕩在謝安身上,喉間滑動,勾唇道:“三殿下對我好像有很大誤會。”

“……”謝安不語,掙脫開傅商宴的束縛後退了幾步,心念道:“誰知道堂堂大將軍一點防備都沒有,就這麼輕易被人拉下水。”

聽著傅商宴的話,謝盛昌聯想到之前的事情,出口打圓場,說道:“害,都是之前的事了,小安就喜歡和人鬨著玩,傅將軍彆誤會。”

傅商宴至始至終視線從未離開過謝安,說道:“是嗎?”

謝安聞聲抬眸瞪了傅商宴,心念道:“什麼是嗎?說話就說話老盯著我看乾嘛?等我回答啊!?這人真是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沒看到我不想理人嗎!!”謝安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經曆過一場複雜的心理搏鬥之後,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慢悠悠走到水裡的石階前走上去,全程頭也沒回的說道:“二,二哥我還要回去抄寫,就先回去了。”

出師不利,謝安平複了下起起落落的心情,耳尖已經泛起了紅潤。他拾起自己的衣服,離開的背影踉踉蹌蹌,還有點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