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盛宴 謝盛昌自然也知道謝……(1 / 1)

少主當年江湖遊 陳甜恬 6085 字 12個月前

謝盛昌自然也知道謝安心底裡打著的什麼小算盤,笑了笑搖搖頭答應。

原本打算三人一聚的想法無法實現,還心有芥蒂的謝安,看在荔枝的份上化了開,雖然沒有三人,不過謝盛昌還是留下來陪吃了一頓晚膳才離開,當然了是謝盛昌親自動手,在院子給謝安烤的最愛的食物之一,燒雞。

東宮·太子殿。

從大殿下來後,謝平和傅商晏一直呆在太子殿內院的屋子裡未出,直至日落山頭,暮色籠罩,蛐鳴四起。

內院屋子裡響起謝平的聲音,“你此次去青州,路途遙遠多加小心。”謝平一邊替傅商晏的茶盞續滿茶水,一邊接著說道:“到了地方安頓下來,記得回信。”

傅商晏點點頭,回應道:“自然。”

謝平說道:“這才剛回來沒多久,又要走,真是辛苦你了,商晏。”謝平歎口氣,負手搭於背後,渡步至窗前。微涼的風吹散了院中圓桌上的褐黃色枯葉,月色清淡的冷光落在他的臉上,冷峻,不苟言笑的臉龐帶著絲絲疲倦和傷愁,過了良久,他啟唇說道:“隻希望他能在這太平盛世……安然度過餘生。”

身後的傅商晏心知謝平指的是誰,附和道:“他會的。”

這院外的風吹的四起,籟籟而嘯,蕭索詭譎。宮道旁,偏院內,耿耿殘燈背壁影,飄落的殘枝枯葉穩穩當當平躺在乾崩的草土上,而上麵早已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銀衫。

夜色裡,一隻白色的小影子,撲棱著雙翼,在刺冷的風中搖搖欲墜,顯得弱小又無助。

末了,終於落在了一扇空窗上。

屋子裡的人貌似聽到了動靜,身形來到窗前,將顫抖著身子的白鴿抓起,取下腳上捆著的信件,將它塞進了屋子裡的鐵籠中。細看它和普通的信鴿稍許不同,右翼上有一戳黑色羽毛,在雪白的毛絨中格外顯眼,左腳的腳裸上綁著一條精細輕盈的銀鏈子,那鏈子的頭部掛著一個小楓葉的掛飾,輕微一動下就會碰到籠子中間的站杆發出“叮叮”的脆響。

窗欞前,一雙修長白皙的玉手翻弄著卷曲的宣紙,指尖捏著覆開的紙,許久未開口。

屋內,燭光曳曳,恍惚間窗前的人似乎動了下,看那身形,似少年般修長單薄,卻蘊含著力量,穿著雪色裡衣,腰間掛著一條劍穗,被窗外的風吹的搖搖欲墜。

側看,他的身後還有一人,那人一身黑衣,蒙著麵容,單膝跪地,一手搭在彎躬的右腿上,一手錘於地麵。

倏地,那人開口道:“少主,是閣中發生何事了?”

那喊的少主自是他身前的少年,語落,那少年便將他手中的紙條擺到身後人的麵前,對方立即接過紙條,那上麵隻寫了四個紅色墨跡的大字:青州王室。

天,才微微亮起,宮裡的宮女和侍從就已經忙的不可開交。宮道上,形形色色,他們走成一列,低著頭,往同一個地方走,手裡還端著一樣又一樣不同瓷器的簋,有些還冒著熱騰騰的氣。

屋內的謝安此時還懶在床榻上酣睡,被外麵窸窸窣窣的動靜擾的有了醒意。他瞌著眼蹙起眉,略微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嘟囔道::“小林子,外麵為何如此吵鬨?”

等了一會,沒聽到有人回應,謝安抬起頭眯著眼打量屋內,才發現除了他一人外,沒有其他人在。

謝安疲憊的將頭耷拉回鬆軟的枕頭上,正要再次昏昏欲睡時,屋子的門瞬間被人“砰”地推開,走進來的人興奮地跑到謝安床前,站在床側彎下腰,搖晃著爬在床榻上的謝安。

“主子,主子,你快醒醒。”

聽到有人喊他,謝安先是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隨後又埋進枕頭裡,氣息含著難以捕捉的虛弱,問道:“你剛才去何處了?喊你半天也不應。”

沒等床邊人回答,謝安扭頭,眯著眼縫看向床邊的人,疲倦兩個字“寫滿”了他整張臉,問:“方才我聽到外麵吵吵鬨鬨的,這大早上是忙活什麼呢?”

床邊的人蹲了下來,回道:“昨日不是將軍和二皇子打了勝仗,班師回朝。皇上特意下旨今日要為他們二人在宮中舉辦慶功宴呢!這大家夥一早便起來忙活了。”看著床上萎靡不振的主子,那人又推了推他,“主子,我可聽說皇上了為了給他們二人慶祝讓下麵人備上的都是往日裡咱們都不常吃上的山珍海味和美酒,你再不起來可就要錯過了!”

一聽到有好吃的,謝安的困意也淡了幾分,他撐著身子爬起床坐在床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那人見狀,連忙起身將他平日裡最喜愛的衣物拿來,替他更衣。

謝安擺開手,站在床邊,說道:“小林子,這酒宴在何處舉辦?”

小林子繞著他身邊給他扣上衣服,一邊回道:“在陛下的肴華殿。”

謝安頗有驚色,說道:“肴華殿?”頷首,道:“父皇可真下了不少手筆誒。”

小林子給他係上腰帶,說道:“是啊,這肴華殿除了陛下每年給主子您辦生辰宴用過,這還是陛下第一次用這擺辦如此闊派的宴會。”

肴華殿是宮裡最大的一個殿,可容納近百人。除去每年為謝安辦生辰,謝孝帝至今還未在那辦過彆的,這一宴會擺開可便是國宴級彆,連這新年過節謝孝帝都舍不得用那,這回看來也是很是注重,才會想著弄一回慶功宴。

從謝安的邵陽殿到皇帝的安和宮·肴華殿最少也要半刻的腳程,

肴華殿有分外院和內院,外院被各式各樣的花草盆景裝點著,姹紫嫣紅,有色有香。圍繞著花圃間,還建了一個能坐下幾十人的小亭子,而亭子的後邊便搭建了一條不寬的池塘,固有宮人時常照料,這湖底倒是微光粼粼,清澈無暇。塘麵上種滿了粉嫩死玉的荷花,或許是還未到時節,這花苞並沒有完全綻放,襯托在綠意盎然的蓮葉中,恬靜幽美的畫麵猶如一副自然的山水畫,古典,清新又雅致,和這庭院裡的裝點顯得格格不入。

謝安來時,外院裡已經有了許許多多的人,乍看他們的緞綢穿戴,錦衣玉容。顯然不是普通家裡人能穿的起的料子,不用想也知,這些該是官朝家的公子小姐。

對於他們來講,明麵上是來參加將軍和二皇子打了勝仗舉辦的慶功宴,實則這對於是一個給自己相對象的好機會。這要是相中哪個重臣家的公子小姐,飛黃騰達不也指日可待。

謝安掃視了一片,這院子的亭子裡已經坐滿了人,倒都是個玉骨冰肌,柔媚嬌俏的小姐們,有的洽談甚歡,有的隻是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不顯露頭角。那些公子們,可就耐不住了,美人就眼前光是望梅止渴,哪裡止的了。有些想出於表現頻頻徘徊於亭子間,三三兩兩聊著自己的見聞,插科打諢,多少真假不得而知。倒不過讓些公子已撩許佳人,躲著人群,含羞甚談。

謝安左手兩指捏著下顎,右手托著肘,觀察的有些出神。

“你,在,看,什,麼,呢?”這幽幽的聲音傳自身後,離他很近,好似就在他耳邊穿過。

謝安被這出其不意的聲音弄得收回了思緒,對方見他一臉平靜的轉過身像看個傻子一樣看著他,頓時失了興趣。

謝安說道:“我覺得你嚇人的技術,還值得提高下。”

那人嘴角抽動,回道:“那我真是謝謝你指點了。”

謝安打量著麵前的人,晃神間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那人這才注意到,謝安眼瞼下一層淡淡的青淤,還有滿臉沒睡醒的樣子,說道:“你這是昨夜又看話本到深夜?怎麼看上去如此疲倦。”那人雙手環與胸前,輕微弓下腰,皺著眉頭打量謝安的臉。

謝安翻了個白眼,推開湊過來的臉,又捂起嘴打了哈欠,“彆提了,誰讓那話本太過於吸引人。”

謝安不願再提這件事,想繞個話題。

須臾,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挑唇一笑,問道:“我昨日讓人給你送去的果子你可有收到?”

那人挑眉直言,道:“你是說荔枝?”

謝安翹上天的嘴瞬間拉了下來,說道:“沒意思。”

見謝安如此,那人“噗”的一聲笑出來,笑道:“哈哈哈……你不會以為我沒見過吧噗哈哈哈……”

那人的笑聲有些浮誇,惹得旁人朝他們看來,謝安倒是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隻是這個笑的太過於賤了,他快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拳頭了。

謝安忍著脾氣,說道:“笑夠了沒?本殿下好心好意給你送吃的,你竟還敢嘲笑!”

那人右手搭在謝安肩上,伏著身子抬起頭,點頭說道:“好好好,我,我不笑......噗哈哈哈.....”

謝安無語的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

攥緊了拳頭後,睜開眼盯著麵前的人,將手緩緩抬起,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江!初!燁!”

江初燁見情況不妙,撒丫子扭頭就跑,謝安怎可能就此放過他,兩個人在庭院裡你追我趕,引得更多人看向他們,如嘩眾取寵。

“皇上駕到!”

公公的傳喚響徹了整片天,打斷了這庭院內熱鬨的畫麵,院子裡的人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坐在亭子裡小姐們站起身子和附近站著的公子們紛紛扭著身子朝向謝孝帝走來的方向行禮。

在謝氏王朝,人們向君王行禮的姿勢各有不同,男子行的是拱手禮,雙手於胸前,由前向後收,呈現拱手形向前推,輕微躬身。女子則行頷首禮,雙手交於下腹部,雙膝半蹲躬身頷首。

他們齊聲說道:“參見皇上。”

謝孝帝臉上露著和藹的笑容,連忙道:“免禮免禮!”轉頭又對身後的朝臣,說:“眾愛卿快隨朕一同到殿內入座吧!”

謝孝帝領頭,身旁跟著兩個華裝貴服的女人,一個是皇後另一個則是貴妃,而謝安的大哥和二哥就跟在他們三人的身後。

人群裡的謝安俏皮地朝自己的二哥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一眼便瞅見謝安的謝盛昌看到謝安調皮的模樣,佯裝生氣的指了指他,又眼神使勁朝身旁的謝平瞥瘋狂暗示,好似在告訴謝安:傻小子!彆鬨了!不然又惹的大哥生氣!

人中的謝安仿佛看懂了暗示一般,連忙低下了頭生怕被自己的大哥給看見。

謝盛昌和謝安的互動動作不大,但在謝平眼裡隻要他不是瞎子還是看的極為明顯的,不過他從始至終也沒有拆穿二人,隻是淡淡地開口,說:“看到小安了?”

謝盛昌被謝平突如其來的話問的口水嗆到了喉嚨,乾咳了幾聲,點點頭回應:“嗯。”

原本還擔心謝安的謝盛昌見謝平問了一句後不再說話,還以為謝平隻是簡單關心幾句罷了,不曾想等到了殿門口,謝平才冷不丁地又說了一嘴。

他說道:“明日讓謝安抄寫一份禮記給孤。”

“.........”謝盛昌差點沒站穩被這門檻絆一跤,得!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肴華殿正殿,建在內院,進入殿內前需要過一條高闊的長廊,這長廊是紅木所製,俯下身細聞還帶著木質清香,長廊的左右側各種了一棵桃樹,綠蔭的枝葉高過屋簷,遮天蔽日。此時桃樹還沒到開花的季節,就已經散發出清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

路過長廊,便到了這肴華殿,書寫著這三字的牌匾掛於高門之上。由著宮人打開門,其他人同謝孝帝走進。這殿內,倒沒有過多奢華的裝點材質,更簡單來說除了大就是樸素的不能再樸素的裝飾。

不過今日,殿內兩側還各分了幾道古色古香的牡丹花繡狀的屏風,這屏風後麵的位置也自然是留給未出閣的小姐們坐的地方。

桌子都擺放好了,這桌上也都擺滿了垂涎欲滴的八珍玉食,香味撲滿整個殿,讓人咽了又咽。

謝孝帝的位置自是位於正前方,他的身側還擺放著兩張桌子,留給的也自是跟隨身旁的皇後和貴妃。

謝孝帝執政三十年餘載,迄今為止後宮隻有兩個女人,一個便是這謝安的生母善德皇後,這另一個則是淑貴妃,兩人互相待對方如親姐妹,謝安從小也是喊著淑貴妃乾娘,再大了些跟著宮儀學習了禮儀後便喚母妃。

今日,還是稍許偏冷,殿內擺放著小一點的香靠擺在中間,裡頭染著香銀碳,淡淡煙氣漂浮在空中,但也不足以讓殿內暖和起來,倒是坐滿了人後還有了點暖意。

殿內的位置按照從右到左,由內而外,以官職大小依次入座,謝安的身份位置不容置疑的要稍稍靠內點,就在右下邊的第三個。

一場酒宴,單純的把酒言歡要顯得無趣很多,故而少不了歌舞相伴。

彈奏的琴師,是宮裡常駐的。善德皇後喜愛這些音音樂樂的東西,所以常有有些遠近聞名的琴師被皇後請來宮中為其獻曲,後來也定了下兩三個常居宮中的琴師負責這些場麵上的奏曲。

酒到深處,悠長的琴音落幕,大家都不吝嗇的喝彩叫喊。

片刻之後,隻見屏風後走出一芊芊女子,姿態曼妙,肩披粉色輕紗,身上衣袂飄飄,有著異域風情,卻又不失中原意味,長發垂肩,發絲間掛著金色細鏈,小巧精致的臉蛋,帶著幾分嬌羞,紅顏的小嘴浮出淡淡的笑意。坐在前頭官臣家的公子爺可謂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各個那是乾咽不停,還有些差點連口水都收不住。

謝安也不由得打量了幾眼,因為過於彆具一格,他記得這人。方才站在院內觀察時注意到過她。那時,幾乎來的小姐都坐在了那亭子裡,唯獨她一人蒙著麵紗,站在那塘邊,猶如雪上的雪蓮花,玉潔冰清,不由任何人沾染。

那女子走到中間,頷首行禮,說道:“民女蕭樺,借今日之宴,為慶祝傅將軍和二皇子凱旋而歸,鬥膽懇請獻上一舞。”說話時,蕭樺的眼神屢屢飄忽向傅商晏的位置,可對方不曾望她一眼。

蕭樺是蕭太尉的嫡長女,今年剛過及笄,光是登門提親的就已經是擠滿了家堂,偏是一個未看上。在外頭也傳了不少眼光太高,沒有相以匹敵的家底恐難以博得一眼,等這類的謠話。而今日之舉,就連蕭太尉也是一副意外之色。

“好好好,朕允了!”一看有美人獻舞,謝孝帝那自是高興的不已,連忙答應。

畢竟,這誰能不愛美人呢。

蕭樺說道:“謝陛下。”

悠悠琴音婉轉飄揚在大殿內,與剛才不同的是,這次多加了一人奏蕭,古色蕭聲配合著琴音,餘音嫋嫋,扣人心弦。中間的蕭樺隨著音律,右手穿過透紗輕輕抬起,左足為軸,輕揮長袖,旖旎而出,動如清風。淡粉點綴的褶裙在姿身旋轉間如潮水般四溢而開,所有人都沉迷在她嫋嫋娜娜的舞姿中,令人神往。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琴音陡然的變動,蕭樺原本優柔的舞姿也隨之揮灑著鏗鏘有力,靈動靈現。一躍而起,點足落地,似如同舞仙女下凡一般,讓欣賞者麵麵相覷,神搖意奪。

可偏在所有人未料之際,媚笑舞動的蕭樺驟然身形一變,扭頭輕功飛起衝向正欲品酒的傅商晏,眼看蕭樺袖中的匕首刺向他的眉心之處,隻見他身軀向左微側,右手兩指正正好捏住了刀身,傅商宴抬眸間,左手打出一掌,並未打在蕭樺身上卻將人直接擊飛出去,硬生生撞在對麵的支柱上。

瞬間,血吐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