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眾人大驚,百裡風霜聞言更覺五雷轟頂。
蔣玉榮忙道,“陛下,彭縣令……我們剛到桃花溪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這……怎麼就死了呢?”
大梁皇帝聞言,向地上的侍衛道,“你說清楚點兒,彭東海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回陛下,是……是桃花溪的縣尉發現的。縣尉今日一早便要去桃花溪底下的村子查案,在路上就發現了彭縣令一家……已經斷氣了。看樣子……像是被馬匪截殺的。”
“是我害死了彭縣令……是我害死了彭縣令……”百裡風霜心裡這樣想著。
“好了,既然已經查明了真相,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桃花溪這麼重要的地方,不可一日沒有縣令,趕緊讓戶部重新提拔——去把陸康毅叫來!眾愛卿沒什麼事的話就先退下吧。”
“是,陛下。”
“是我害死了彭縣令……”百裡風霜就這樣想了一路,回到了天府詩社。
唐月見百裡風霜麵色蒼白,立馬上前道,“殿下,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是我害死了彭縣令……唐月,是我害死了彭縣令!我不該去找他的……”
“殿下,您彆著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百裡風霜將方才在大殿上聽到的事告訴了唐月。
“我早該想到的……我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是我害死了彭縣令……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害了這麼多……到底是誰這麼喪心病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這案子死了那麼多人……”
“殿下!這不是你的錯殿下……一定……一定會有水落石出那一天的!”
發泄完心底的怨恨,百裡風霜心情平複了一些。她抬頭看向唐月滿是擔憂的臉,道,“唐月,我們去看看徐風吧。”
城外樹林。
二人跪坐在墳前,為徐風燒了厚厚的一遝黃紙。
不遠處傳來一陣孩童嬉鬨的笑聲。
唐月伸手去指,“殿下你看,像不像我們幾個小時候?在平蘭的時候,你,我,徐風還有蕭將軍,還有太子殿下,二殿下和三殿下。”
“……公主,我想回家了。”唐月不知何時已經滿臉淚水。
“唐月,你跟著我受苦了。”百裡風霜拉過唐月的手。
那群孩童嬉鬨著跑到了二人不遠處的草堆上,蹲下來不知在玩些什麼。
“公主,他們在乾什麼呢?”
“他們手裡拿的應該是打火石。放心,這裡沒有枯草,燒不起來的。”
“啊!公主,你快看!”唐月驚叫道。
“怎麼了!?”百裡風霜回頭一看,隻見方才那孩童玩鬨的地方已燃起熊熊烈火!孩子們四散而逃。
“怎麼會起火的?唐月,咱們趕緊去把火撲滅!”
二人撕下衣服上的布料,在一旁的溪流中沾了水,揮動著撲到火苗上。終於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成功將火撲滅。
唐月累得一屁股癱坐到地上。
百裡風霜來到方才燒過的灰燼上麵,蹲下來仔細觀察,疑惑道,“奇怪,此處並沒有雜草,是怎麼燒起來的——唐月!我們把這土刨開!”
“好!”
百裡風霜撿了一些粗樹枝,二人合力將地麵刨出一個小坑。“公主,你看這是什麼?”百裡風霜湊近一看,那底下挖出的竟像是布料似的東西。
她揪住露出的布料,使勁往外一拽,竟拽出了一件衣服!衣服帶著坑底的土塊一同散落到地上。這下坑裡的景象便一覽無餘了。
百裡風霜將拽出的衣物鋪在地上,又從旁邊拿起了小孩兒掉落的打火石,火星碰到衣物果然迅速燃燒了起來,還時不時伴有爆炸似的聲音。百裡風霜又叫上唐月,二人用手捧著溪水滅火,卻發現那火根本不滅!百裡風霜又拿起方才撲火用的衣料,這才將衣物上的火撲滅。
百裡風霜驚喜地叫起來,“我知道了!”
唐月不解地看向百裡風霜,後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我們先將這裡恢複原狀。”
“是。”
二人回到詩社。
百裡風霜掀開枕頭,拿出那張從桃花溪帶回來的畫像,盯著沉思了一會兒,對唐月說,“唐月,我要去一趟刑部,不要告訴任何人。就當是我正在做批注,不見客!”
“放心吧,殿下。”
皇宮,刑部。
“太子妃殿下,您怎麼來了?牢獄陰暗潮濕,小心您的身子啊殿下!”
“這麼緊張做什麼?隻是向你打聽個人而已。”
百裡風霜說著,從袖中拿出那張畫像,問道,“中間這個舉鋤頭的,天雷案問斬那日有沒有他?”
那獄卒想了一會兒,“沒有,沒有他。”“你確定?”“我確定!那日是我押送的刑犯,我確定沒有他!”
“好。”百裡風霜解開腰間的錢袋兒,扔給了那獄卒。“謝……謝殿下,謝殿下!太子妃殿下今日沒來過刑部!”
百裡風霜露出滿意的笑容。
詩社。
“阿玉,你確定那日被斬首的刑犯裡,沒有舉鋤頭這個人,對吧?”
“對!沒有他。”
“好,這個人很重要,他現在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了,所以我拜托你,要儘快找到他!”
“包在我身上!我在大梁這麼多年,朋友比你在大梁認識的人都多。”
冷玉笙剛要出門,卻被百裡風霜拉住了胳膊。
冷玉笙表示疑惑。
“我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雕的辦法。”
百裡風霜示意讓冷玉笙的頭離近些,而後不知對冷玉笙耳語了些什麼。
冷玉生聽完麵露驚喜之色,二人一拍即合。
幽暗的府中。
“混賬!這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現在告訴我人跑了一個!我要你有何用!?務必儘快給我找到,找到之後即刻斬殺!”
“是!”男子慌忙答道。
已不知是第幾個碎裂的茶杯。
京都外一百四十裡,魚鎮。
王大壯正吊兒郎當地在街上走著。忽然覺得天一黑,嘴裡被塞了什麼東西,隨後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套住了身體。
意識到自己被麻袋綁了,王大壯拚命掙紮,卻被來人狠狠踹了兩腳,沒了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王大壯隻感覺自己被重重摔到了地上。這一摔將他徹底摔清醒了,他嗚嗚地叫著,就在這時被人一把扯下了麻袋。
麻袋剛扯下,自己的手腳卻又被人綁了起來,王大壯環顧四周,看清了眼前的眾人。也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地方,這是一處荒廢的庭院。
“嗚……嗚嗚!”王大壯還在叫著。
冷玉笙扯下他嘴裡的布。
“大俠!大俠!饒命啊,大俠!”
“閉嘴!”黎安厲聲道。
百裡風霜緩緩開口,“‘天降異象,是為不詳。外族入鄉,禍我大梁。冤魂不散,百姓難安。妃命祭天,福壽連年。’這八句宣言是你說的?”
“是是是是我說的,不過這都是說那紅顏禍水太子妃的!不知是哪裡惹到了各位大俠?我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饒了我吧!大俠!”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冷玉生蹲下來,拎起王大壯的衣領,將他拽向百裡風霜的方向,喝道,“你麵前的這位就是大梁太子妃!”
王大壯驚詫,“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我我不知道是您!饒了我吧,太子妃娘娘!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拿錢辦事的,我並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太子妃娘娘!娘娘饒命啊娘娘!”
百裡風霜並未搭理,她深吸一口氣,道,“先買通彭縣令,接著在布坊中最對最便宜的布料做手腳,遇火即燃,造成天降異象的假象。因為隻有最普通的百姓才會去買那些衣服,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死活!對嗎!?”百裡風霜瞪向王大壯,王大壯雙唇緊閉,並未作聲。
百裡風霜接著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案發當天你是剛埋完這些衣服回去吧。”說著百裡風霜從唐月手中接過一包衣物,打開扔到王大壯眼前,那正是她們為徐風祭奠那天挖出的衣物。“還有你這布鞋——新買的吧!誰給你的銀子?”聞言,王大壯悻悻地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布鞋。
“不說是吧?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阿玉!”
“來了!接著!”
百裡風霜接過冷玉笙扔來的盒子,打開從中拿出一片羽毛,“黎安,撓到他說為止!”
“是,殿下。”
黎安接過羽毛,扒下王大壯的布鞋,對準他的腳底板兒就開始撓癢。
王大壯難受得哭笑不得,卻還是不肯鬆口。
黎安向唐月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將王大壯的另一隻鞋也扒下來。唐月嘴角揚起笑容,照做了。
王大壯癢得在地上滾來滾去,良久,他實在是受不了了,“說!我說!我……我全都說!”
……
與此同時,魚鎮大街。
陸遷正拿著那張畫像四處找人。
“嘿!見過中間這個人嗎?”
“沒……沒見過。”
“你呢?你見過舉鋤頭這個人嗎?”
“……沒有。”
陸遷懊惱地走著,忽然看見前麵一個舉著鋤頭的男人,他想也沒想,一把上前摁過那人的肩膀,卻發現不是王大壯。
廢棄庭院內。
王大壯終於說出了幕後之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出乎意料卻也在情理之中。
百裡風霜朝院內一蒙麵女子使了個眼色,蒙麵女子點頭示意,隨後出了門。
“娘娘,您想知道的,小的都已經告訴了,您大人有大量,是不是……該放我走了?”
“放你走可以,但你還需幫我一個忙。”說完,百裡風霜便虎視眈眈地朝王大壯蹲下去。
“你……你想乾嘛?”
不等王大壯說完,百裡風霜便一拳將其打暈。
陸遷又找了好幾個人,都不是。
他繼續走著,突然發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猛地回頭,發現竟是一蒙麵女子。
那蒙麵女子一言不發,塞給他一張紙條便轉身要走。
陸謙忙低頭打開來看,再次抬頭時,卻發現那女子早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