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箏虛施一劍,騙了兩人一招,然後很快將劍鞘在兩人胸口上抵了一下,她手未鬆開,邊將兩人向後抵邊轉移位置,然後手上發力,讓腳下不穩的兩人向後踉蹌了幾步,其中一人栽倒,也絆倒了另一個。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柳箏快步走到門邊,去敲了敲門,說:“我說真的,是真有生意,姑娘把門開開!”
柳箏隻覺扶著的門板一顫,然後便有人將門打開了。
隻見一身著華服的女子,神情是倨傲中又帶著一絲不屑,柳箏看著不覺直起了自己的腰,一時卻笑不出來了。
她感覺這人對她敵意很重。
女子臉上施著粉黛,此時湊的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珠釵隨著動作一步一搖,香味也隨著距離變遠而淡了。
“你真是他姑姑?”
柳箏張口便扯,“自然。”
女子輕“哼”一聲,往後退去,讓柳箏進來。
柳箏看著神情為難的容川,沒讓自己有什麼神情,畢竟,她待會兒就要賣“侄子”了。
她故意沒有將門帶上,那女子見了,頗有些慍怒,責怪道:“你也不將門帶上?”
此時那兩個侍女正好走到門邊,聽見自家主子的聲音後便就近將門帶上了。
“對不住,在下也是粗人,一時疏忽。”
她也大概摸清了這人的性子,也便於等會兒變換話術。
容川注意力一直在柳箏身上,心中驚訝但麵色並未多顯,他有些沒想到柳箏看著吊兒郎當時常粗心的人遇到正事了也能這麼謹慎。
果然,他沒跟錯人。
柳箏的那句“你遇見貴人了”倒還是謙虛了些。
那女子並未將柳箏放在眼裡,但柳箏一心顧著怎麼保她與容川全身而退並將馬要回來,所以沒怎麼注意,不然心裡也要不舒服了。
“彆以為我真信你們是姑侄,所以,你到底是有什麼‘生意’?”
柳箏也聽出來女子語氣中的戲謔之意了,她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先言其它,“其實我與他也是有事的,但姑娘若不信我們有親屬關係那我也沒辦法了。但是此行的確也有些困難,不知姑娘對我這侄兒有幾分真心?”
最後一句讓那女子和容川都沒反應過來,女子原本嘴角還噙著有些輕蔑的冷笑,想聽聽眼前的女子會說出一番怎樣的話,卻不料最後蹦出這麼一句。
女子神色略驚。
容川則是驚呼出了聲,雖然知道柳箏不可能撇下他,但真的這樣聽到了,也難免會受驚嚇。
“你,這又是何意?”
“字麵意思罷了。”
柳箏沒看容川,畢竟對容川有些不義。
並且她也確實做了一不成二也不會壞的打算。也就是即使容川沒辦法跟著她,那跟著這個願意真心待他的人也不錯。
況且容川是容家人,是容家老爺子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大孫子,這女子應該不會對容川做什麼,所以容川應該受不了什麼虐待。
她也少了樁事做,可以提前去快活,隻是,與原先的設想出入有些大。
“噢,這麼說,你是想將你這侄兒賣給我?”
嗯?
這人如何能直爽成這樣?
柳箏現在根本不敢看容川。
“好,開個價吧,我最不缺的便是銀子。”
女子提起財力,又高傲了不少,還理了理自己華貴的衣袖,然後抬眼去看柳箏。
這回倒給柳箏整不會了。
呃……如此也好,直接省去一進行二吧。
“放心,我不是什麼壞人,鐘家,你該聽過。”
柳箏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當是鐘家二小姐鐘芳瑾,那確實是與容家不相上下了,柳箏此時還有些驚喜。
隻是此人……有些濫情,不知以後會不會傷了容川的心。
但是此地終究人多眼雜,容川的真實身份,柳箏還是不敢輕易告訴她。
“姑娘說笑了,這是我親侄兒,談什麼‘賣’呢?”
“你想加錢?”
柳箏很快自證清白,說:“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人?隻是,他有些特殊,有些不便說。”
一個男子的特殊之處,他的“姑姑”也知道,這能是什麼特殊之處?
容川眼見兩人就要談成,慌忙道:“不行,我不同意。”
柳箏和鐘芳瑾循聲向容川看去。
容川就怕柳箏回頭說不過這女子,致使這女子要強來。
“你有何不同意?”
容川何時見過這麼理直氣壯地強掠民男的事,一時氣結,隻能寄希望於“姑姑”。
柳箏原以為容川隻要算是個正常男子就該同意這姑娘,況且這女子隻是性格跋扈了些,模樣家世乃至身段也都挑不出毛病,說句不合適的,柳箏還羨慕容川那福氣呢,怎麼他還挑上了?
難不成是容川眼瞎?
有他這樣的乞丐嗎?
被原以為會欣然接受的容川這麼一打斷,柳箏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但“賣家姐姐”好像很不滿意容川的反應,柳箏隻能先讓她消消氣。
“小孩子任性些也正常,不知好歹一點也該諒解。但是強扭的瓜不甜,我且幫你勸一勸。”
鐘芳瑾不太高興地瞥了容川一眼,容川怕惹惱了這大小姐吃不了兜著走,也沒敢再有反駁。
“跟了鐘小姐吃穿不愁,你不是還有事嗎?讓她帶你先去辦了,鐘家也是大家,必不會強你所難,剩下的事回頭再說吧。”
柳箏感覺自己已經暗示的很到位了。
容川也聽懂了,柳箏的意思是讓他跟著實力和勢力都更強的鐘芳瑾先回家,容家勢大,回頭亮明了身份被認回容家後,也不怕鐘芳瑾會做什麼。
可是,他不想那樣,委曲求全。
當了那麼多年乞丐,他都當夠了,如今跟著柳箏他就覺得很好。
況且這鐘小姐脾氣這麼不好,他還能不能有人權都不一定呢。
這可比當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但是柳箏則認為容川若是同意就可以說是過上好日子了。
錦衣玉食不說還有美人在懷,也就窩囊些罷了,再說了,“窩囊”這個性格,他當乞丐那麼多年還沒給“磨煉”出來嗎?應該也已經習慣了吧。
兩人心中各有心思,鐘芳瑾本想說話,但感覺此時的氛圍也很適合她為自己想一想,她就也垂眸思索了一番。
這來曆不明的兩人雖然很是可疑,但就算這“姑姑”武藝高強,這“侄子”是個不會武的,她擒住“侄子”了還怕這“姑姑”真的能帶著這個累贅還讓兩人完好無損的脫身?
必然不能。
“你考慮地怎麼樣了?”
容川猶豫著,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同意,或許柳箏也會受牽連,柳箏也是為他好。
誰讓他倒黴呢?
無奈之下,容川隻得同意。
柳箏心說好侄兒,也是個明事理的。
雖然柳箏當時情急之下說自己不是“賣侄子”的,但鐘芳瑾還是那麼以為了,所以就還是讓柳箏不容推辭地給了她不少銀票。
柳箏強壓嘴角,臨走時本想與容川說句話,但鐘芳瑾沒讓她見容川,不知容川是否也想見她。
她將銀票收好,不然看了總是感覺心中有愧。
柳箏出了閣樓,此時已快到飯點了,柳箏倒不至於那麼快就要去酒樓揮霍一番,她原先的設想被徹底打亂,就隻能先歇一歇然後重新想想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了。
柳箏先將銀票換成銀兩,比較多,沉甸甸的放在包袱裡著實顯眼,她不得不調整一下包裹的方式,並且還要小心點拿包袱。
還是先離開這裡,畢竟一開始是兩個人,忽然就變成了一個人,保不準就有腦子轉的又偏又快的人會以為她是將人賣了,然後惦記她的錢財。
***
回到客棧,柳箏才覺疲憊,她長歎了口氣,躺倒在床上。
沒想到,她現在竟然一直在為了這種身外之物奔波操勞。
唉~
有些說不出口啊。
不過,沒有錢就什麼都沒有,上輩子還有一些柳家餘下的資產可以用,這輩子她要自力更生,可不得趁年輕多為自己考慮考慮?不然以後沒錢了就要去街上賣藝了,再不濟,就隻能從容川的舊業了。
當然,柳箏其實並不是一個悲觀的人。
翌日,柳箏早起去買了匹馬,便向著一開始打算的方向走了。
反正也無事,她不如一邊遊曆一邊看著自己該尋個什麼樣的地方來開客棧。
她忽然又不太想開客棧了,但酒樓她是不太想開的,總感覺不如開客棧好。
為此,她還特意去學了些開店的“門道”,畢竟這也不是一個小事。
不選好地方,以後隻怕入不敷出,遲早關店,那她又如何能瀟灑呢?
雖說她也確實沒想著現在就開,畢竟剛開店的那段時間還是要她自己親自忙活的,她也沒那心思,自然不可能那麼快就將自己的年輕的時間花在那事上麵。
不過柳箏一向想什麼便是什麼慣了,就在沿途問了,這樣以後年紀大些了也好有個印象,不至於在興致最高的時候會被騙。
柳箏行至一處便問一處的地名,雖然她並不能一一記住。
並且因為問的太勤,她甚至在一個村子裡問了三次,然後順利的記住了那個小村子。
……
隻是今日,在這個她從未涉足過的地方,卻是響起了熟悉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