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良心的孩子爹(1 / 1)

“鬆開!”麟越顯然沒想到她撲過來的動作,身子繃得僵直,嗓音低沉,帶著威脅之意。

“不鬆。”

胥遙將環在他脖頸上的手又緊了緊,如今的她無意去考慮他到底什麼態度,隻是笑意盈盈得用眼眸仔細描摹著眼前失而複得的心上人。

“本君不想動手,鬆開!”

眉頭皺得好緊。

他生氣了。

胥遙此刻滿心滿眼都是麵前的男人,越瞧越是喜歡,忍不住便想再湊過去一親芳澤。

而下一刻,她便笑不出來了。

仿佛一瞬之間,她便感覺自己胸口一痛,五臟六腑被撕裂錯位一般,還未愈合的舊傷也開始隱隱發痛,讓她控製不住得重重退後幾步。

“咳咳……”胥遙口中不受控得咳嗽,下意識護住腹部,雙眼漲紅。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讓她瞬時間呆愣在地上,她壓根沒想過,麵前的人會對自己出手。

動作好快。

好強。

且不說她如今失了九成修為,即便是她最鼎盛的時期都沒有把握能躲過這一擊。

離彧不過一介凡人,她強迫他時,他連反抗她的能力都沒有,怎麼可能擁有這種力量。

可他又與離彧如此的相似。

這一擊讓她徹底從失而複得的喜悅中清醒了過來,瞳孔劇烈震顫了起來。

“你不是離彧嗎?”胥遙深深咳了兩聲,強迫自己清醒起來,強撐著去瞧他的狀態。

他還是那麼靜靜地站著,身上看不出任何忍痛的樣子。

明明他們是通感的,隻要這個蓮花印記沒消失,他怎麼可能不痛。

胥遙注視著他的眸子,張開了口顫抖道:“那你是誰?”

“麟越。”他冷聲答道。

“麟越神君?”

胥遙腦海裡飛速盤算了一下。

她曾聽過他的名號,說是九重天上清境元老級的人物,但她沒太關注過這號人,而三堯卻對這位麟越神君出了奇的崇敬,時常托自己在九重天當某位仙君的坐騎的大表哥打探他的消息,還經常在她麵前念念叨叨。

離彧便是再討厭她,也從未對她動過手,或許他不是離彧呢。

可長相又如此相似。

她不會認錯,他就是離彧。

或許是度凡劫才化成的離彧,將前塵往事儘數忘了也不是沒可能。

胥遙心中已有答案,卻還是脫口問道:“那你……認不認識離彧?”

“就是這個。”她伸手指了指那塊石碑上刻著的字。

“不認識。”

麟越淡淡瞥了一眼那塊石碑,然後將視線移了回去,表情沒什麼變化,但眼神中閃過的一絲異樣,還是叫她精準捕捉。

胥遙心底一沉。

他對這個名字有反應,或許還多少記得從前之事。

如今不認,無非就是想與其他神仙一般,厲了凡劫便全當過眼雲煙,不再提及這樁前塵往事。

便是對她無情,好歹也睡了十年,如今見了麵便喊打喊殺,還真是夠心狠的。

可惜,他遇上的不是壽命不過須臾之間的凡人,而是她這個與天地幽冥同壽還記性極好的魔女。

但麵前這位,到底是神,總不能還用以前那套強娶豪奪。

還真是麻煩……

“那你為何要來找我?”胥遙一雙含情眸直勾勾得盯著麵前的神君,“總不會是瞧上我的容貌了吧。”

“本君來此,是有筆賬要與你清算。”麟越被她的話噎一下,冷聲道。

胥遙聽見他的話,問道:“我怎麼不記得我欠你什麼?”

“幽都山。”

麟越走近了她,口中緩緩吐出三個字,最終在離她一寸處停了下來。

他輕易便將她的整個身體擋住,光是看著便讓她覺著壓迫感極強。

“你以為在此處躲著,你做下的事便不會被人發現?”

麟越冷笑一聲,眼中的怒意逐漸升騰:“如此陰毒的陣法,你以為後果是你們可以控製的?你可知一旦啟動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不僅是仙人,你還會連累凡界……”

“害死多少人?”胥遙反應過來,嗤笑一聲,“原來那道金光是你,我就說九重天哪來的那麼有本事的人。”

她麵對他的怒意,並無多少懼怕,反而覺著諷刺至極。

“我既敢做便敢當,有什麼好怕的?”

胥遙抬起眼來直視著他:“那群仙人屠我魔族同胞,殺我夫君,害得我功力儘失,手上沾的鮮血不比我少。如今我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好。”麟越似乎是對她的回答非常不滿,語氣陰冷中夾雜著一絲隱怒,“你敢做敢當。”

“天帝親自請我來清繳餘黨,這個麵子不能不給。”

麟越眯起眼睛,掌中憑空變出一柄近乎透明的,閃著粼粼寒光的劍,鋒吐青芒。

他迅速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四指收起牢牢握住那柄劍,腕骨微動,將那柄劍抵上了胥遙的脖頸。

隻要再動上一分,便能將她的喉嚨割斷。

帶著寒意的劍緊緊貼著皮膚,冷的胥遙身體不自主得抖了一下。

當她抬眼對上那雙帶著殺意的眸子的時候,卻連帶著意識也顫抖了起來。

那柄劍抵上她的脖頸的時候,她還沒有感覺到害怕,但她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有些怯了,胸中某個地方也在隱隱作痛。

心裡也酸的難受。

她如今將死不死,顯然不是他的對手,但她此刻心中一陣邪火,無論如何都不想對他服軟。

“你是來殺我的嗎?”胥遙麵上不顯,暗自卻將手攥得死緊,“我左右不過就剩下一口氣,要殺便殺吧。”

她緩緩上前一步,劍鋒恰當得剌開了她有些慘白的皮膚,滲出血絲。

“左右不過一屍兩命罷了,叫旁人都瞧瞧麟越神君欺淩孤兒寡母,有多威風!”

麟越眉頭狠狠擰了一下,手指微動,趁她還沒再往前走一步,當即將劍收了回去。

裝得倒是有模有樣,不還是不舍得殺她。

她倒是要瞧瞧,這男人能裝到幾時。

“怎麼?你不殺了?”

“什麼叫一屍兩命?”麟越伸手攥住她的腕,另一隻微涼的手搭上了她的脈,原本冷淡的表情逐漸崩壞,變為不可置信。

“你有……”

胥遙瞧他神色鬆動,一手捂住小腹開始慟聲而泣:“我這孩兒的命苦,還未出世爹爹就死了,娘親還叫人拿刀抵著脖子。”

“你若是真要殺我,一刀了結了便是,何苦如此作弄。”

麟越這下身子徹底僵了,定定瞧著她,卻不知如何是好,憋了許久,才回過勁來,放棄一般張了口。

“我並非要殺你。”

“我那裡有兩個孩子中了魔瘴之毒,需得以至魔血做藥引。若你能治,便可保全性命。”

魔瘴,是魔族迷瘴林中一顆蒼天巨樹催生的至陰之毒,不論什麼人,一旦染上隻能等死。

但唯有她與父親才知曉,唯有叫蒼天巨樹認定的正統血脈魔血才可緩解魔瘴。

她自幼便不怕這魔瘴,甚至還仗著血脈拿那樹的枝乾做秋千。

這個,她可告知過離彧。

胥遙這才不裝了,抬起臉來:“你要取血可以,我有條件。”

“什麼?”

“帶我去九重天。”她直接了當道。

麟越當即皺眉拒絕:“不可。”

“你先我說完。”胥遙湊近他,一本正經道,“治這瘴毒並非一日之功,要積年累月用新鮮血液才能有所起色。如今我身後魔族虎視眈眈,都想著取我性命,我如今力量儘失,萬一何時死在他們手下,這兩個孩子,可就真沒得救了。”

她話音一轉:“況且……我也得上九重天去,尋我腹中孩兒那喪良心的爹。”

聞言,麟越身軀微微一頓。

他沉吟許久,才答道:“去九重天也未嘗不可。本君可以給你安排身份,做那兩個孩子的內侍。”

“但到了九重天,你最好給我老實些。”

“在你眼皮底下,我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但我好奇,從未聽聞麟越神君娶妻,那這兩個孩子是哪裡來的?”胥遙這才想起關鍵問題,秀眉蹙起,“難不成是你……”

“不是私生子。”

麟越闔上雙眼,強將隱怒壓下:“到了九重天,你自會知曉。”

胥遙挑了挑眉,也不想再深究,便非常自然得攬上了他的胳膊:“那好,走吧。”

不出意外地,她這個舉動被麟越不動聲色揮袖掃了回去。

“自重。”

胥遙在他身後,默默暗下了眸子。

自重?

睡都不知睡過多少回,孩子都叫她懷上了,還叫她自重。

果真是喪良心的爹。

胥遙歎口氣,輕撫了撫小腹,跟了上去。

“等等,彆走那麼急,我還得將三堯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