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使命(1 / 1)

隨園記事簿 舍冬 4498 字 2個月前

許翩翩意識蘇醒後還未睜眼,鼻子就搶先聞到了一股屍體腐爛的臭味以及一些淡淡的血腥味。

她抬起起昏沉的頭,感覺整個世界都在不停地晃動著,甩了甩腦袋後發現是自己中了迷香。

許翩翩來回查看了一遍周圍環境,發現房間內除了一扇門,四周都是牆壁,憑著幾盞微弱的燭光驅趕黑暗。

本想試著活動看看,但她發現自己頭部以下的身體沒什麼存在感。

低頭一看,一圈又一圈的繩子將自己五花大綁。同在一旁綁著的還有武靈,孩子都不放過,果然是黑心奸商。

許翩翩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彆處,忽而屏住了呼吸。

不遠處的牆角堆放著一具被扒了人皮的屍體,旁邊還散落著零星動物骸骨,看著應該是有好些日子了。

隨後門外傳來緊湊的腳步聲,許翩翩趕緊閉上眼睛。

“說好了他倆的皮囊歸我,你取血的時候可得小心些,彆給我刮壞了。”

賈老板和縫屍怪一前一後進入了房間。

許翩翩將一隻眼微微開出一條縫,隻見前方兩人的影子逐漸朝自己走來。

此時她的手已經恢複了些知覺,緊縮的痛感遍布全身。

突然一把利刃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漸漸靠近自己,眼看著就要朝自己心口使來。

“等等……等一下。”

賈老板收回匕首,警惕地看著許翩翩。

一旁的縫屍怪則動了動手指,揮手道:“怕什麼?他們身上的可是捆妖鎖,任憑他們法力再高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說著許翩翩身上的繩子係得更緊了,仿佛帶著利刺般,紮進皮膚中。

一旁的武靈也醒了,被捆妖鎖紮得直掉眼淚,卻咬著牙沒哭出聲,嘴裡喊著彆傷害我娘。

明明自己並不是芸娘,許翩翩卻感受著這副軀體錐心般的痛。

“不就是要點血嘛,放開那孩子,我把血給你。”許翩翩冷著臉說道。

賈老板看著眼前母子情深的場麵,走到許翩翩跟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臉,高傲地說道:“哦?你覺得你現在還有籌碼跟我商量嗎?”

隨即又左右擺弄她的臉,“嘖!可惜了這張臉,也是個美人胚子。“

良久,又補了一句,“就是這性格差了點。”

許翩翩將臉彆在一邊,掙脫開賈老板的控製。

“拿開你的臟手,彆碰我娘!”武靈在一旁不停地掙紮著,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可越掙紮捆妖鎖捆得越緊,鮮血浸透了武靈的衣袖。

賈老板轉頭將目標對準武靈,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仿佛將手到擒來寫在了臉上,“你可省省力吧,要是把血流乾了還怎麼完成我的掙錢大計啊。”

隨即一把尖銳的匕首擺在武靈麵前,賈老板一手控製住武靈的身子,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插進了武靈的心口。

很快鮮血從心口湧出,瞬間浸濕了武靈胸前的衣服。

“靈兒!”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但這卻不是許翩翩想說的。

這身體仿佛不受控製般,或者說,有另一個人在控製著這具身體。

接著許翩翩的眼眶開始不受控製地濕潤起來,一滴滴淚滑落在地。

她突然意識到,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芸娘貌似蘇醒了。

被自己娘親呼喚的武靈顧不得眼前錐心之痛,眸中充滿了震驚,“娘親,你記起我了?”

何談記起?

她一直都是她自己,許翩翩。

頭昏腦脹之際,許翩翩忽而想起了還未歸家的外婆,如果今日交代在這裡,外婆該得有多傷心。

她的意識逐漸迷離,隻記得最後有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武靈已經被賈老板折磨得不省人事,大片的血跡浸染了他胸前的衣物。

在他們想把利刃對準許翩翩的時候,柴鬱闖了進來。

看著眼前被捆綁的囚徒,模糊的血跡灑落在地,柴鬱心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明明兩人才分開不久,等他找機會闖進來時就看到這場麵。

賈老板見有人闖入,下手的刀子停在半空中,緊緊捂住自己已經得手的取血罐,猶如寶貝似的放在胸口。

縫屍怪迎上前去,想要收拾這個不速之客,他看準機會,揚起手中的禪杖朝柴鬱發起攻擊。

柴鬱則是冷靜地應對攻擊,怪物手中的禪杖被踢開,以最快的速度飛出,橫插在了牆上。

接著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直接向那怪物的胸口狠狠踢去,借力騰空而上,輕輕地落在了禪杖的頂端。

“你是何人?難道也是來搶奪獵物的?”怪物捂著疼痛的胸口質問道。

“你就當我是為了降妖除魔來的唄。”

說完柴鬱揚起右手,豎起食指和中指,從身側拿出了一張符咒,口中默念著:“驅邪縛魅,束!”

從符咒中飛出一道道枷鎖,將縫屍怪牢牢捆住,動彈不得。

“這麼喜歡捆人,你也得嘗嘗這滋味。”

說罷一躍而下,打完收工拍了拍手。好在之前和鐘叔喝酒贏的符咒還帶在身上,也算是物儘其用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賈老板已經溜得無影無蹤了。

趕到許翩翩身邊的時候就解了那捆妖鎖,柴鬱一把摟住她軟綿綿的身子。

柴鬱看著許翩翩這額頭細密的汗珠,猜想她應是吃了些苦頭。

本想直接帶著她離開這兒,可柴鬱隱約覺得有人站在他身後。

“還真是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啊。”鼓掌聲與成熟男人的聲音一同響起。

柴鬱警惕地回頭卻發現一旁的武靈早已脫離了捆妖鎖,站在身後帶著些嘲諷意味的表情看著自己。

“你終於肯現出真身了?”柴鬱將許翩翩安置在一旁,起身向前說道。

從柴鬱被迫脫離賈老板的身軀後他就發現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武靈微微側頭,冷眼抬眸,怒斥道:“若不是你出現,我娘親早已蘇醒過來了。”

說著四周的環境漸漸消失變幻,此時眾人出現在一個洞穴內。隻看見許翩翩的身體倒在石頭上,她旁邊還放著一股白骨。

小武靈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日許翩翩在水下見過的銅錢妖。

或許這銅錢妖正是長大後的武靈。

武靈似是被柴鬱這一舉動觸怒了,“我等了上百年才尋的這麼一具好軀體,卻被你攪黃了,還我娘親性命來!”

說罷便赤手空拳地朝柴鬱攻去,每一處攻擊都異常敏捷強勁,使得柴鬱躲閃不及。

最終後背挨了武靈一拳。

柴鬱強撐著身子,許是過慣了太平日子,就這兩下打鬥就已經占儘了下風。

而對麵全身覆滿銅錢盔甲的武靈已經被消極情緒控製了身軀,眼神越發淩厲冷峻。

看著眼前這不受控製的場麵,柴鬱意識到這下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武靈的眼神已經近乎魔化,一手幻化出一把長杆屈刀,與之伴隨的還有籠罩全身的黑氣。

在這個獨屬於武靈的空間內,已經被他加持了陣法,柴鬱自知勝算不大。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可如今他還得帶個人逃走。

柴鬱瞄準了許翩翩所在的位置,準備伺機而動。

而武靈則拖著屈刀朝柴鬱近身砍去,柴鬱好不容易躲過一刀,下一刀就已經在攻擊他的半路上了。

忽而他大喘氣,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在柴鬱還未想出對策時又一刀向他襲來。

“還來?”

四處躲閃的柴鬱很快閃到許翩翩不遠處,他眼疾手快地湊到她身邊,一手提起她的肩膀扛在背後。

武靈見柴鬱要將許翩翩帶走,繼而心急轉換方法起了陣術。

柴鬱腳下顯現出一圈又一圈的光圈,繼而快速移動形成了圓柱形的陣型,將他們困在裡麵動彈不得。

“柴鬱,把我放下來吧。”

背上的人動了動,柴鬱鬆了一口氣,好在還安然無恙地活著。

許翩翩穩住身子,突然拉起柴鬱的手朝自己的脖子架去。

“不就是想要我這副身軀嘛?放他走,不然我就立馬讓他了結了我。”

柴鬱看著眼前眼神異常堅定的人,震驚地愣在原地。

這又是唱哪出?

許翩翩神情異常平靜,仿佛將自己生命置之度外。

柴鬱感受到此刻她拉著自己的手在輕微地抖動,忽而明白了什麼。

他主動上前掐住許翩翩的脖子,冷笑道:“彆傻了,你就愛我到要付出生命的地步?”

說完還看了武靈一眼,輕挑起一側眉毛,又湊到許翩翩耳朵邊說道:“我可不是什麼癡情之人。”

“放了我,不然我立馬殺了她。”柴鬱一改態度,換上了陰狠的神情。

武靈將屈刀立在身側,冷笑道:“先前你為了救她那麼拚命,如今卻要取她性命,你覺得我會信?”

許翩翩表情逐漸痛苦,漸漸呼吸不過來,看似是出於求生本能似的握住柴鬱掐著自己的那隻手,實際上致使她窒息的力量就是源於她自己。

看著許翩翩極近窒息的模樣,柴鬱被她握住的那隻手開始顫抖,內心不由得感歎道:這人對自己是真狠呐!

“那就試試看。”柴鬱接著用挑釁的目光盯著武靈,嘴角逐漸上揚,露出邪魅的笑意。

武靈微微向前挪動了腳步,攥著屈刀的手握的越發緊,嘴裡丟出一句,“瘋子!”

隨即武靈又補充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得先把她給我。”

許翩翩握著柴鬱的手鬆了鬆力道,柴鬱怕露餡趕緊將手附在她的脖子上,隨即向武靈反問道:“就憑你這低信譽,你又讓我怎麼信你?”

“好!”

武靈握緊手中的屈刀,輕輕提起向地麵敲去,緊接著陣法就破裂了。

在陣法破開的一瞬間,柴鬱將自己的靈力傾注在許翩翩身上,那根將他們倆聯係在一起的姻緣線發著強烈的光。

光滅後,許翩翩也隨之消失了。

隻留下手腳無力,越發虛弱的柴鬱,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卻因體力不支跪倒在地。

柴鬱雙手支撐在地上,輕歎了一口氣,額前碎發擋住了他的臉,仔細一瞧卻發現他的嘴角帶著笑意。

將世人帶出絕命困境這座牢籠,大概就是身負神職的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