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旋原本隻是安靜地在外麵偷聽，隻在龍族說話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魔龍，對平旋而言是陌生的。但是從這個稱謂就可以看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懷著好奇心繼續偷聽這場好戲，直到聽到那個名字。

理智瞬間斷了弦。

平旋猩紅著眼，用力抵著那即將碎裂的防禦結界，明明是進攻的姿態，她的聲音卻微不可察地抖著：“他在哪裡？”

玄灼夜勉強維護著結界，但昊乾劍的劍氣侵蝕著防護結界的同時還有發著炙熱的威壓，他難受地罵道：“憑什麼告訴你！那是我魔界的東西，你這個女瘋子快把劍收回去！”

平旋微眯了下眼，挽了個劍花一下破開了脆弱的結界，劍隨即追著玄灼夜的胸口而去。玄灼夜一邊慌亂躲避著，一邊不住口地罵著威脅著。平旋不僅完全不為所動，攻擊他的招式反而越來越密集。他無奈隻能向旁觀的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

龍族的早跑光了。

幽冥界的風雅頌禮貌地回給他一個標準的微笑，然後在玄灼夜期盼的目光裡打了個哈欠說：“你們忙，我們先走了。”

妖靈界的駱弼達和雨君相互試了幾個眼色說：“哎呀，我這都帶著小孩子們來了，不能看打架學壞了，走了走了。”

天界不知道誰說了句：“快下雨了，我要回去收衣服了。”

“我也是。”

“我也是。”

……

一個個借著這個荒唐拙劣的謊言，陸續逃離，當然也有不願走的被趁亂捂嘴拖走，至於是不是天界的，又有誰知道呢。

平旋追著玄灼夜打，魔界的幾個侍從反應過來立馬上來護法，卻一一被平旋打傷。也虧了這些侍從拖住了平旋，玄灼夜才從慌亂中緩過勁來，徹底解放壓著的本性破口罵道：“扯什麼鬼淡，你們天宮城有屁個雨啊！你大爺的，一個個都不管是吧！由著這個女瘋子追著老子打，今天老子掀了這狗屎的萬生殿！來，打打打！”

玄灼夜用漆黑銳利的指甲刺破掌心，伴著嘶吼聲粘稠的血液在腳邊彙集，然後一把長戟從血潭裡升起，完全顯露模樣的瞬間就被玄灼夜抓起朝著即將和魔界侍從們結束纏鬥的平旋打去！

“受死吧！”

平旋一腳踢開擋在自己麵前的魔界侍從，舉劍借住玄灼夜的重劈，兩方對衝發出的衝擊波直接把那群原來阻擋平旋的魔界侍從震開好遠。

“敖鐧在哪裡？”平旋怒聲問道。

“在我家！你來啊！”玄灼夜胡亂說著的同時手下的力道進一步施加。

平旋反倒是被這話氣笑了，輕鬆挑開長戟後就提劍進攻，一下雙方攻守逆轉，她用劍壓著玄灼夜說：“好啊，我打服了你綁了一起去。”

玄灼夜當然受不了這樣的羞辱挑釁，既然雙手架著長戟抵禦平旋騰不出來，那便雙腳蓄力突襲踢向平旋。

隻有拉開距離才能方便他使用長戟作戰，誰知道平旋直接騰出單手抵住了那踢，而且另一隻手下的力道分毫不減。

這女瘋子哪裡來這麼大勁。

玄灼夜不停主動出招想要儘快拉開身距，平旋也早看出他的目的，招招近身，把距離控製在最有利她使劍的範圍。十幾個回合下來，玄灼夜身上多了好多劍傷，那些傷痕看著是輕傷，可是他知道每一處都是他奮力躲過的直攻要害的殺招。反觀平旋，分毫未傷不說連出招的力道都不曾減弱。

玄灼夜罵道：“有完沒完，真要殺了我這事兒可不會就算了。”

“是有些麻煩。不過，你不說我隻能一直打你，打到你說。”

玄灼夜放肆大笑著說：“你當我魔界死絕了?”

忽然一張法力織就的大網朝著平壓來。

原來之前被他們對衝震暈的魔界使者們早已清醒，在玄灼夜的親侍工律的暗中指揮下布陣。而玄灼夜收到親侍的密音，和平旋說話間就快速撤遠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平旋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逃不開了。平旋目光看到那流動著魔力的網的瞬間，直覺告訴她，被碰到肯定不僅僅是動彈不得那麼簡單，一定是重傷。

若是在往常，平旋絕對不會疏忽掉他們，隻是這次，她衝動到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炎朱！”平旋喊道。

可是炎朱沒有出現，從來沒有過的反常。平旋壓下心頭的疑惑，掌心張開一個小型法陣後重拍昊乾劍柄，劍借勢網上飛同時法陣瞬間變大，金色的靈力纏繞在劍身上，幫助昊乾劍抵住那網的重壓。

不過看起來隻能撐住一時，平旋和在遠處的玄灼夜對視上，他雙手抱胸得意地笑著，平旋也不遑多讓地回報一個輕蔑的淺笑。

玄灼夜當她是逞強，下一秒就看見平旋，雙手合十平放在胸口，口中念著法訣，隨後雙掌反旋一周分開，一把冒著金藍色的長劍橫在她麵前。

那劍隨後不停裂出分身，直到第七十二把劍。

極限了啊。

平旋強壓下湧上喉嚨的腥甜，諷刺地回看玄灼夜，在對方驚異的目光裡大喊一聲：“去！”

七十二把劍如疾雷般快速衝擊而出，每把劍都瞄準了一個目標。瞬息間，除了平旋和玄灼夜，這大殿上在沒有能站起來的。沒有施術者維持的網立即崩裂成無數靈力碎片，星星點點的光團緩緩落在昏死過去的魔界侍從們身上，碰到他們冰冷的外甲然後消散破碎。

“你殺了他們？”

“沒呢，我還沒完成這‘歸一劍陣’。現在他們隻是重傷，但是你如果不告訴我魔龍的所在，我就一定殺了他們。”說著平旋站在了昏死的工律邊上，手裡的霜凝劍輕點在他眉心。平旋剛才看到了，這個魔侍和玄灼夜的對視，他肯定是玄灼夜重要的部下。

玄灼夜咬著牙，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的走了，但他也明白自己打不過平旋。

“我聽到你們聊的了，知道沒有哪一方勢力能獨自吞下這魔龍，會上的幾方勢力根本連不起手來。你隻是告訴一個要去送死的笨蛋有什麼關係呢。”平旋的目光在玄灼夜和昏死過去的工律臉上來回看了幾下，“好好帶你的下屬回去吧。”

最後，玄灼夜把一塊魔晶交給平旋，裡麵記錄著魔龍的位置，他帶著魔界的侍從們離開了。走之前留下一句“平旋，你等著。幾百年後我們一對一單挑，到時候我會把我今天輸的份一起贏回來！”

平旋目送著他走遠，終於力竭倒下，勉強用霜凝劍撐著不至於癱倒在地上，平旋扶著劍左手輕顫著拭去額上的汗。“果然是太勉強了。”

她收了魔晶和霜凝劍，換昊乾劍拄著支撐逐漸失力的身體，平旋緩了幾口氣，輕輕喚道：“炎朱，你在嗎？”

空曠的萬生殿裡沒有聲音回答平旋，她繼續說著。

“你怎麼了嗎？”

“炎朱。”

“……炎朱。”

“炎……朱……”

“咚。”法力枯竭的平旋失去意識倒在冰冷的地麵上，可被她一直呼喚的炎朱還是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