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彩綾綾躲到楚豐元這裡有些時候了,她接到了大會的邀請,所以在人界時特意想辦法讓平旋多滯留點時間。千彩綾綾和楚豐元一樣,不想參與也不想平旋知道一點消息。
在院子裡修行完的楚豐元回到屋裡,看著癱坐在茶室裡發呆的千彩綾綾,不悅道:“你還要待多久,千緣台的事務呢?”
“再讓我躲幾天唄。要是我出現在天宮城,肯定會被強拉去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商議會。”千彩綾綾掏袖裡的紅巧蛛在掌心裡逗弄著,“你不想去,我也不想去,正好借你這裡躲躲。我才不想事後出了什麼事讓平旋生我的氣。”
“她不會生你的氣,她從來氣得都是她自己。”楚豐元說。
這次商議的不光是天界內部的事務。天界、龍族、魔界、妖靈界乃至幽冥界都收到了魔龍現世的消息,由天界主導,共商對策。因為那條魔龍很有可能,不,應該就是幾百年前被如今天界的昊乾劍主平旋斬殺的!
不說知道當年內幕的極少,就是見過聽過當時場景的天界仙家不多。千彩綾綾自然是聽她兄長——前千緣台主事說的,而楚豐元是親眼見到。他當時偶然到天宮城去,半路聽見嘈雜的打鬥,趕過去時見到了他這一生都難以忘記的場景。一個清麗的女子半邊的身子和臉頰濺滿鮮血,手裡滴血的劍忽閃著劍光,她眼神空寂,一臉冷漠地望著腳邊被她殺死的仙家一點點消散仙體,其他三四個被她打傷的仙家捂著傷處遠遠防備著她。就這麼僵持著,直到······那條龍出現,她徹底癲狂了,放肆哭笑著和龍打鬥,最後一劍屠龍。當時龍族鬨得厲害,六界皆知,是太陰神力排眾議保下了平旋,而後楚豐元也知道了那日的內情。
“不好了!”千彩綾綾突然坐起來,把手裡結的蛛網遞給楚豐元看,上麵是她千緣台下屬傳來的消息“平旋上仙現身天宮城”。
“走,去攔住她!”楚豐元忙動身說。
出發半路她們就被攔住了。楚豐元看清擋住自己去路的是誰後,咬牙道:“道星華。”
“沒大沒小的小年輕,怎麼不喊前輩了?”道星華知道此時楚豐元一定收到了平旋回天界的消息,也想明白了平旋為什麼會回來。
“你告訴她的。”
“你沒有權利瞞她。”
在兩方劍拔弩張的緊張對峙下追趕上來的千彩綾綾後悔又心虛,果然楚豐元扭頭看向她問道:“我的行蹤是你告訴他的?”
道星華來阻攔得太快太巧,一定是誰給他送了消息。
“我哥說要聽同光閣主的話......”那聲音細若蚊鳴。
“哈哈,好孩子。去吧,去吧。大人打架,小孩子彆看。”
千彩綾綾走後,楚豐元盯著一臉笑吟吟的道星華說:“你都讓千彩走了,為什麼要攔我,她也是去阻止平旋的。”
“我知道啊,不過千彩那孩子攔不住平旋的。”
論武藝,楚豐元應對道星華不在話下;論法術,道星華對戰楚豐元更是小菜一碟。
這邊兩方互不退讓地對峙著,那邊平旋在天宮城裡也遇到了點小阻礙。
遇到幾個仙侍們故作巧合地請自己喝茶,引著自己離開。平旋敏銳覺察到他們想讓自己遠離的方向是萬生殿。她趁仙侍們不注意偷偷閃身離開,隱蔽身形往萬生殿去了。就在快到的時候,忽然腳邊感受到一股遊絲般的阻力,還沒來得及反應,千彩綾綾就閃現在她麵前,勸阻道:“平旋,彆去。我......我求你了。”
平旋解除隱身的術法,平靜無波的眼底直勾勾地對視過來,她淺淺地吐出兩個字:“讓開。”
“不行!”
平旋不語,隻是注視著她。
千彩綾綾被那眼神看得底氣越來越不足,身體早一步側開了半身的距離。
平旋坦然往前,經過千彩綾綾身邊時往她懷裡塞了一個小包。等千彩綾綾反應過來接住後轉身回頭,早已沒了平旋的影子。幾隻紅巧蛛從她袖裡鑽出來,盤旋在那口袋上,細絲樣的長腳急躁撥動著緊緊係著的袋口。
······
萬生殿裡天界的仙家和各族各界的使者們齊聚商議。
所謂“魔龍”是被他者殺死的龍族怨氣、血液、魂魄殘片凝結彙集孕育而出的,它和普通的龍族一樣會從蛋中破殼出生,隻是它一出生就是成年體。剛破殼的七日是它最虛弱的時候,也是擊殺它最好的時機。一旦魔龍成了氣候,必定為禍一方,塗炭生靈,它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和理性所有行動隻有一個目的——破壞。
這次是魔界感知到他們的勢力範圍內有魔龍之卵的氣息,他們自然想獨占。隻是,一是知道掩藏不住;二是獨自抓捕魔龍定會是魔界元氣大傷,隻怕會有心懷不軌的勢力乘虛而入。
他們最開始聯絡了妖靈界,誰知道那群膽小鬼扭頭就找了天界,最後鬨得大家聚一塊商量。
魔尊的最看重的小兒子代表出席,打斷了會議開始就不停的窸窣議論,玄灼夜高聲說:“諸位!請靜一靜,聽我說幾句。”
一時間場麵靜下來,大家靜待他發言。
玄灼夜滿意地接著開口說:“既然‘魔龍’出現在我魔界地域,那此後一切行動指揮都該由我魔界主導推進。當然魔龍現世必定為禍一方,不儘早遏製不光我魔界有難,天界、妖靈界等其他各界都會有一場災難。這是我們各界難得的一次團結合作,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主帥,我想我擔當得起。”
妖靈界的大妖長駱弼達撫著長須,清了清嗓子笑道:“咳咳,你年紀不大說話的口氣到時不小。誰不知你們魔界的行事作風,若是真的想消滅魔龍早在發現魔龍之卵的時候一舉打碎就好。現在魔龍即將破殼,你們不說著急反而有心思在這裡爭主帥。”
“你!”玄灼夜到底年輕,一下就被激怒。
駱弼達繼續自在地撫著長須緩緩說道:“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我隻一條,戰時你們魔界要做先鋒,而且魔龍必需由天界或者我妖靈界使者親手誅殺!”
玄灼夜心下罵道那可是魔龍!殺了多浪費,新鮮的魔龍血配以草藥送服催化能讓使用者短時間內暴漲能力,力竭空耗的隻要一捧便可立馬充滿狀態。魔界打算等魔龍虛弱時用秘術收服,一旦魔龍被他們馴養收服,依靠源源不斷的血液供給能造就一批永不滅亡的戰士,而且一條魔龍的戰力得上千軍萬馬!
“不行!”玄灼夜忙開口反對,“那可是在我魔界的地域,上麵的所有都歸我們,來的不管誰都要守我魔界的規矩,所有隊伍都要聽我魔界的號令!”
駱弼達早猜到魔界打的什麼算盤,眼下見對方這麼不要臉索性撕破臉罵道:“呸,你個毛頭小子當我們都是傻的!誰不知道你們就是想馴養那條魔龍。對,你們魔界有馭獸的秘術,那是當初從我們妖靈界騙去的!想靠秘術收服魔龍,老夫告訴你能成功!就怕你們魔界沒那個胃口消化!”
想起往事,駱弼達就怒氣上頭地罵開來,吹胡子瞪眼的。
玄灼夜也裝不下去了,回懟道:“老匹夫,什麼騙!當初是你們的膽小鬼妖王主動送來追求我們聖女的!聖女看不上躲他,他死纏爛打,當初都追到幽冥界的鬼哭河去了。如今聖女不在了,你們的妖界就倒打一耙!你說是吧。”
最後一句問的是幽冥界的鬼使。
兩方撕得火熱鬼使看得也興致高漲,突然被點名,風雅頌收起含著的檀香條裝傻說:“這魔龍我們幽冥界沒關係啊,我們都是些無力的小鬼小魂,你們商量,幽冥界定全儘綿薄之力。”
玄灼夜畢竟年輕氣盛,見沒得到“老油條”幽冥界的應和轉頭又要和駱弼達互相揭起短來。
“諸位!”雨君出言勸阻,再鬨下去,真成揭短大會了,作為東道主的天界自然要出來維護場麵,“諸位賣我幾分薄麵,好好講。”
“方才聽了幾位的意思,魔界是想收服那頭魔龍,駱妖長主張誅滅,幽冥界是——”
風雅頌吸著香條從容又事不關己地笑著回看雨君。
雨君頓了頓,自動略過她接著說:“在製止魔龍擴大其對六界生靈的侵害這上麵諸位都是統一意見的,隻是在如何處置它的結局上有爭議,我們好好地、細細地、和和氣氣地談好嗎?”
玄灼夜和駱弼達看在雨君的麵子上停了鬥嘴。
就在雨君穩住了場麵要接著開口時,突然被誰橫插一嘴。
“雨君,彆忘了我們啊。那魔龍也算是我龍族一員,該得我講兩句吧。”說話的是龍族的敖時態。
龍族曾經也輝煌過,可隨著六界的長久和平,安於享樂的龍族後繼子孫一代不如一代,名聲也不如從前。現如今大部分的龍族都在自己的水域裡安於一隅,盤踞把守著自己的領地,龍族內部緊緊抱團,一起看護著最後的榮光。
現在看起來是“護短”護得魔怔了,連一條魔龍都要保下。
雨君皺眉說:“你們應該清楚那條魔龍的原身是誰!”
“都死過一次了,前債也算抵消了罷。”
一邊的玄灼夜看出龍族的意思就想先拉攏拉攏,大家都是要一條活的魔龍,至於後麵魔龍在誰的手裡還不是看實力說話,想著就忙開口幫腔說:“雨君,從前的事那都翻篇了。那敖鐧也是因為被你們天界的平旋殺了後怨氣積餘幾百年才導致如今在我們魔界化成了魔龍,我看你們天界還是避避嫌好啊。”
玄灼夜後麵的話還沒講完,突然被一股闖入的氣勢衝擊。幸好,他反應快勉強張開了防禦法術護身。在座的這才定睛看清楚,執劍狠狠抵在玄灼夜防禦結界外的是平旋。